歷時10個多月的跨國醫藥巨頭葛蘭素史克在華涉嫌商業賄賂案偵查終結,目前,案件已依法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5月14日,湖南省長沙市公安局披露,葛蘭素史克中國公司(下稱“GSKCI”)通過大肆賄賂醫院、醫生、醫療機構、醫藥相關協會組織等醫藥銷售相關部門及其所屬人員,牟取非法所得數十億元。
該結論基本認定葛蘭素史克在華行賄不是個人行為,而是有組織的公司系統行為。自2013年公安部門介入調查以來,GSK一直否認行賄行為系企業行為,並在后續調查期間展開對公司內部員工的自查,對部門“問題員工”進行排查解雇。
“如果葛蘭素史克承認在華行賄的法人責任,它不僅將面臨中國政府的罰款,還將因此受到英國和美國反腐敗機構的懲罰。”一位醫藥企業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說,“而這兩個國家的懲罰力度通常很大,由此,GSK有可能將面臨巨額罰款。”
2013年三季度以來,GSK中國業績迅速下降,在剛剛公布今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葛蘭素史克全球前三個月淨利潤下降近三分之一,如果未來要承擔巨額罰款,該公司將陷入困境。
GSK利益鏈終結
此次調查迫使該公司內部對銷售管理體系進行調整,原來的商業賄賂利益鏈將被斬斷。
“我們非常嚴肅對待這些指控。同時,我們也非常擔心,因為這些被指控的行為違背了葛蘭素史克的價值觀。” 葛蘭素史克表示,“我們繼續就此案全力配合政府相關部門。我們希望對此案件的處理可以使公司能夠繼續為中國及中國老百姓的安康作出重要貢獻。”
GSK中國方面並未公開就偵查結果對公司經營影響做評論,但其內部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在公安部調查期間,GSK中國業績已經嚴重下挫。且此次調查迫使該公司內部對銷售管理體系進行調整,原來的商業賄賂利益鏈將被斬斷,預計將在未來一段時間持續影響業績。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查閱葛蘭素史克上周發布的第一季度財報發現,該公司今年以來淨利潤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下降。
葛蘭素史克稱,現有的呼吸道疾病藥物在美國銷售量下降,影響淨利業績。
葛蘭素史克的中國業務在全球總業務中佔比不到4%,但中國市場是葛蘭素史克和其他全球制藥公司最看好的銷售市場之一。截至目前,該公司已經在中國的投資總額超過5億美元,擁有六家工廠和一個研究中心,中國員工數量達到7000人。
2013年三季度以來,受反商業賄賂調查影響,葛蘭素史克在中國的主營業務處方藥和疫苗銷量下滑61%,該公司首席執行官Andrew Witty當時表示,無法估計公司業務何時能從中國政府調查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到2013年第四季度,葛蘭素史克的中國業務中藥物和疫苗銷售額同比下降18%,比第三季度有了明顯改善。上述醫藥行業人士認為,在終端用藥市場,隨着時間推移,GSK行賄事件的影響也在自然削弱,但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消除現在還不好說。
“但從現在趨勢來看,GSK銷售策略的調整將在未來產生的影響難以估計,隨着該公司原來的銷售體系支撐起來的利益鏈被斬斷,新的業務體系短期內要探索和適應新的商業手段和游戲規則,很難維系原來的市場領地。”上述醫藥界資深人士說。
除此以外,該人士還認為,此次公安部門調查結果若在司法程序最終予以確立, GSK中國還將承擔一筆不少的罰款。“根據調查結果,GSK中國通過商業賄賂牟取非法所得數十億元。如果最終法院裁決該結果成立的話,罰款額至少與其非法所得相當。”該人士說,“通常,我國不會對商業賄賂處以巨額罰款,但是在國外罰款額就會很高。”
葛蘭素史克屬于英國企業,在美國紐交所上市,所以還在美國反腐敗法的司法管轄范圍內。GSK公司發言人證實,中國對該公司的調查啟動后,該公司接觸到美國司法部了解情況。
美國司法部調查葛蘭素史克在其他國家的業務已至少多年,此次中國行賄案件無疑給美國司法部調查提供有力證據。
中國藥企伺機而動
“原研外企份額下降之后,基本都是國內的企業來填補這個市場空白。”
盡管經營面臨困難,葛蘭素史克始終宣稱將保留中國業務持續發展。Andrew Witty稱,他相信現有的法律相關費用撥備已經足夠應付,並強調稱該公司“絕對不可能”撤出中國。
2012年,葛蘭素史克中國的銷售額為7.5億英鎊,2013年銷售額約6億英鎊。其產品主要包括處方藥、疫苗,非處方藥以及消費保健品三個領域。在處方藥領域,葛蘭素史克在華最大的品種包括抗血栓的低分子肝素鈣注射液“速碧林”;抗病毒的阿德福韋酯片“賀維力”、拉米夫定“賀普丁”;復方鹽酸偽麻黃堿,也就是常見的康泰克,用于治療感冒。
非處方藥有布洛芬,也就是 “芬必得”,用于止痛。在疫苗領域,公司網站上公布了三種疫苗,分別是安在時、賀新立適和福祿立適。其中,安在時的適應症為主動免疫預防乙型肝炎病毒感染。
“賄賂丑聞多多少少會傷及該公司在中國推廣產品的能力,令部分藥物市場被競爭對手奪走。”上述國內醫藥企業人士說,“對于GSK產品所在領域的其他藥企來說也許算是利好消息,畢竟原研外企份額下降之后,基本都是國內的企業來填補這個市場空白。”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獲悉,在抗病毒類肝藥、呼吸抗過敏類藥物以及心血管類藥物領域都有不錯的重磅品種。其中,在肝病領域中GSK的拉米夫定、阿德福韋酯都是具有壟斷地位的藥品。2010年之后安徽貝克、千金湘藥、福建廣生堂、山東羅欣、北京萬生、陝西興邦等七八家企業拿到了仿制藥品批文,在拉米夫定領域中,原研藥企業GSK一旦份額下降,國內企業有望從中分一杯羹。
此外,作為疫苗巨頭,葛蘭素史克產品在2013年之前大約佔有15%左右的市場份額,但是在2013年,GSK出現了大幅下降,降低的份額基本被沃森生物和新得到批文的智飛綠竹和民海等企業所瓜分。
上述醫藥企業人士分析,葛蘭素史克旗下在國內OTC領域也有康泰克、芬必得等重磅藥,但是GSK事件對OTC市場的影響相對較小。
“整體來看,外資原研藥在國內仍然佔有重要地方和較大的市場份額,但是隨着GSK事件和原研藥招標待遇下降等情況,國內仿制藥替代進程估計會加快,各企業也都在密切關注GSK案件進展,伺機而動。”該醫藥企業人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