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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周:戲

2014-06-30
来源:香港商报 西蒙周

  當反腐風暴刮到南中國,廣東省委常委、廣州市委書記萬慶良應聲落馬。

  演技不輸給高倉健

  關於萬書記被中紀委帶走的傳聞,細節直逼電影電視劇的精彩。傳聞說,萬慶良今天(27日)下午被押送北京,由11人押送,乘坐東航飛機,頭等艙全部清空,并與后艙封閉。當天下午,萬在省委開會,會議才進行了一半,突然停下來,萬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在會場中被帶走。省委常委會結束后,按計劃安排萬是要去大學城搞調研的,市委工作人員都在門口等著出發。

  傳聞經過證實確有其事。這意味著,萬慶良并不知道中紀委要對他動刀。有關方面設了一個請君入甕的局,外表看來一切如常,與會的各位常委相信多數也不知此事。想象一下,與會者目睹萬書記被帶走,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震驚、難以置信、無法接受,抑或其它,一切均有可能。這一幕到底有多大的震撼力,只有與會者可以意會,卻肯定無法準確對外描述。

  無意貶低或詆毀一個落魄的人,但萬慶良的確是個好演員,直到他仕途畫上句號的這一天下午,他在起身轉向,然后跟著中紀委官員走出會場時,仍然把最意味深長的背影留給了大家。大導演張藝謀當年力邀日本演員高倉健出演《千里走單騎》,在談到高倉健的演技時,張赞叹,他是那種用背影就能完成表演的天才。不知張大導演是否認識萬書記,如果不認識,西蒙周該向他隆重推薦,萬書記演技絕不輸高倉健。

  神奇書記舌燦蓮花

  就在此前一天,萬慶良主持召開民主生活會時,還貌似心懷赤誠、言之諄諄地要求各級黨委一把手要帶頭搞好批評與自我批評。他說,自我批評要「怕不辣」,相互批評要「不怕辣」。

  話說得形象生動,不由人聽不進。據說萬書記口才相當了得,每每脫稿演說,都會妙語連珠、舌燦蓮花。

  ——請大家首先從監督我開始,領導干部從我帶頭,絕不插手任何土地、工程、項目、國有資產、招投標,絕不利用自己的權力為親友、為他人謀取私利,絕不追求特權、追求享受。

  ——領導干部要提高素質能力,包括學習能力、創新能力、拒腐防變能力。今天我在此表態,如果今后有人打著我的名號辦事,第一要不理,第二要舉報,第三要查實。

  ——德為重、民為天,人民政府為人民。公生明、廉生威,我深知,市長就必須乾净干事,堂堂正正做人。

  ……

  每個貪官污吏倒台后,盤點之前他的言語都能發現,他的漂亮話比誰都多,比誰都分貝高,但越是這樣的官員,就越有可能倒在金錢女色面前。很不幸,萬慶良再次驗證了這一規律,而且,他的話還因生動貼切文采昭然,特別令人記憶深刻,回味良久。

  萬書記,有不輸高倉健的動人背影,又有出口成章的表達能力,這樣的人,不去當名演員,實乃中國影視界的一大損失。

  但萬書記的本事遠不止於此。他身上的各種神奇多不勝舉,36歲就由蕉嶺縣委書記調任共青團廣東省委書記,成為正廳級干部;44歲升任廣東省副省長,成為當時最年輕的副省級官員;他還是有年齡優勢的「待提撥干部」,身為中共十八屆候補中委,仕途前景不可限量。

  他不會游泳,但為了響應上級號召,15天時間內每天從晚上8點一直刻苦訓練到凌晨1點,硬是旱鴨變水鴨,不僅成功橫渡了珠江,而且還能在2000多參賽者中奪得亞軍,只比其時的一把手差那麼一點兒;

  他熱心體育事業,每年都和自己搭班的市長一起參加龍舟賽。此前三屆他們屆屆是冠軍,今年第四次參賽卻只得亞軍,結果自己也出了意外;

  他愛踢球,愛看球。廣州恆大隊的比賽,他幾乎場場必到。工作之餘,他經常下場踢球,而且一上場就是個「拼命三郎」。可惜的是,球迷萬慶良,今年的世界盃賽只能看半程了。

  官戲終於演不下去

  從來禍從口出,縱使是神奇的萬書記,同樣不能免俗。2011年,時任廣州市長的他在談到高房價時說,「我工作了20多年,還沒買房,現在住的是市政府的宿舍,在珠江帝景,130多平方米,每月交租600元,當然,政府會補貼一部分房租。」一句話露怯,萬慶良當真不了解民情市情,當真將當官的特權當成了一種他理解的所謂民情市情。不知萬書記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珠江帝景130平米的房子,月租至少也得在6000元以上。

  所以,萬書記能演好一個很難演的官角,卻很難演好一個普通人。他的落馬,預計與揭陽腐敗窩案有關,也有傳聞說與廣州天河區城中村改造腐敗傳聞脫不了干系。關於他的私生活,也有諸如「共用情婦」之類不堪的說法。貪官的基本版本除去金錢女色之外,沒有二樣,萬慶良倒台,讓人更慨叹的是,他年輕有為,干過一些事情;他有才華願吃苦,是個工作狂,所以也才不斷被看好提拔;但他更擅長演戲,擅長將自己包裝為拒腐蝕永不沾、兩袖清風、一心向黨、積極向上、樂於為民辦實事好事的好官員。

  其實,對於這類官員演員,百姓看在眼里明白在心中。有個段子說,我們知道他們在演戲,他們也知道自己在演戲,他們也知道我們知道他們在演戲,我們也知道他們知道我們知道他們在演戲,可他們還在繼續演戲。悲哀在於,這麼多年了,如萬慶良一類,始終在演戲,百姓也始終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地看戲。希望在於,萬慶良一類,現在終於開始演不下去了。

[责任编辑:朱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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