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好人》？怎么又是你？首都剧场夏季邀请展请来的，还是你熟悉的沈黛和隋达，但这一次，法国现象级的新锐旗手导演，却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把这出传统剧目变成全程三个小时的魔幻穿越。文 黄哲
妖童导演“联手”布莱希特
几年前，大导林兆华去欧洲游历看戏，发现人家的剧场革命，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年，被我们奉若神明的布莱希特体系已经不知道被第几波拍在沙滩上了，所以这出法国圣丹尼国家剧院的《四川好人》，不知会如何搞搞新意思？
执导此戏的让·贝洛里尼（Jean Bellorini），虽然生于1981年，但已是法国最炙手可热的“妖童”导演。十年前还在读戏剧学院时，他就是阿维尼翁戏剧节专业组的常客，30岁前做到了图卢兹剧院等名门的客座总监。在接连斩获Jean-Jacque Gautier奖、法国剧评人协会大奖等重量级奖项后，去年底，他走马上任，执掌圣丹尼这座国家剧院的令旗。
引进方人艺演出中心业务处的窦羽佳表示，布莱希特旧有的体系是否落伍，姑且不去评判，但满场的道德劝谕能否留得住现在的观众，的确是个考验，特别是“三个小时的超长篇幅，观众能坐得住吗？”第一次看这出戏光盘前他直捏把汗：结果发现，全程不仅无尿点，甚至都没有让人注意力松懈的时候，就这么high着看完了三小时。导演的驾驭功力由此可见一斑。另外剧透一下，“连中场休息都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嵌入，您可别忘了及时跳出，不抓紧喘口气，后面的剧情会让你喘不过气的。”窦羽佳介绍。
舞台“反革命”，向着诗的方向
让观众喘不过气，这是如今欧洲新锐导演十个人十个会做的事，而十个里面九个是通过剧场电影为代表的多媒体手段来实现。但贝洛里尼对建立在全社会领域基础上的剧场智能革命敬谢不敏：你们都觉得布莱希特过时了，我偏要向他的表现主义传统回归，当然是以我自己的方式。
在贝洛里尼看来，“布莱希特并不仅仅是讲述善良。而《四川好人》的说教意义也让位于诗意与抒情”。于是他选择了让“最纯净的诗，诞生在世界上最脏、暴力的空间。就像美丽的向日葵，在粪便里茁壮成长”。于是，全体演员被他赶进一个最破旧的空间里，“摇晃的墙、昏暗的天空、一棵树、几滴雨、铁皮箱子……这就是我们的世界，然后，星光点点”。
以逆天的成绩从Claude Mathieu戏剧学院毕业的贝洛里尼，曾留校任教过几年。“我们那届的毕业大戏就是Jean执导的。别的导演唯恐舞台调度出状况，他却最怕一切平稳运转，突发情况越多，他越能制造精彩。”华裔法国戏剧人Elaine是贝洛里尼的学妹和学生，在前者眼里，后者就是不折不扣的“妖孽”。虽然此版《四川好人》是去年才问世，Elaine还没来得及看，但她表示可以想见其妖孽指数，“那年的《没有人知道非洲下雪》（法国作家戈尔德思作品），也是出被认为老掉牙的传统剧目，结果我们就像在游乐场一样演完了。”
诚如合作伙伴所感，贝洛里尼的戏剧观就是“简单而又有趣的演出，甚至还有些可怕”，其方法论的核心则是“节奏更像舞蹈，虽然轻盈，但却有力量”。再落实到这部《四川好人》上，就要“从寓言到现实，从梦想到梦魇，从希望到恐惧……翻来覆去，生生不息”。
窦羽佳对台词的诗性深有体会，“我完全不懂法语，没有字幕，也从头到尾津津有味地流畅下来了”。因此他建议了解《四川好人》故事梗概的观众，与其一直盯着字幕，不如让表演本身更直接把你带入情境之中。
左派戏剧大本营，带来欧洲“样板戏”
圣丹尼剧院是法国著名的左派剧院，位置在巴黎远郊著名的贫民窟——93省，别称人民剧院。并不避讳自己愤青身份的贝洛里尼，也不讳言这出戏还是“资本主义终将灭亡”的投射。“布莱希特的千里眼，一下子让人回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俄国。在资本主义的摇杆之下，一切为了钱。只能混乱吗？”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把这出戏带到社会主义中国的原因。“戏的最后沈黛哭喊着救命，她在控诉到底有没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这实际就是在控诉今天的世界——请团结起来！”
首都剧场，8月1日►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