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一位法官在新奧爾良為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環境災難做出判罰。
大約五年前伴隨著英國石油公司(BP)名為“深水地平線”探測鑽井平臺的轟然坍塌，11個工作人員丟掉了性命，數百萬桶石油流入到了墨西哥灣。
作為這起“前所未有”災難的“始作俑者”，英國石油公司將在此判罰中被清算。
然而，等待BP也許不僅僅是高達117億美元的罰金，更有可能是被並購的命運。
瘦身三分之一
1月20日美國新奧爾良地方法院法官卡爾·巴爾比耶向BP開出了一張巨額罰單，總罰款金額為117億美元。雖然這張罰單的金額比美國政府此前要求的罰金最大數額少了大約60億美元，但是仍然超過BP為此次訴訟所撥備資金的3倍。這一“帳單”將是BP因墨西哥灣石油洩漏違反美國《清潔水法案》所招致訴訟的最後賠償。
巴爾比耶是根據《清潔水法案》所涉及的污染對於水質、環境、人員、嚴重程度等八個方面所構成的影響開出了這一罰單。為了最終確定罰單金額，巴爾比耶經過了三個步驟。首先判定誰是罪魁禍首，災難是屬於“輕微”還是“嚴重”過失的結果。去年9月，BP首先得到了“噩耗”，法院判定墨西哥灣石油洩漏事故是BP的“重大過失”和“魯莽”所致。這一判決也讓BP成為了該起事故的主要過失方。在責任人認定後，訴訟程式走向了第二步，法院將判定究竟有多少桶石油流入了墨西哥灣。巴爾比耶給出了一個較為折中的數字，雖然少於檢控方認定的400萬桶，但卻多於BP自己承認的245萬桶，巴爾比耶判定BP應按照洩漏319萬桶原油支付罰款，而最後一步，也就是最關鍵的一步就是確定每桶洩漏石油的單價。美國政府尋求為每桶原油領取4300美元的罰款，而英國石油公司卻認為每桶石油的罰款不應該超過3000美元。BP所雇傭的律師團試圖通過事故發生後英國石油公司的積極處理態度，以及對檢控方所給出的洩漏事件所影響的地區居民資料有問題等來博得法官的“同情”。為了指證美國方面所提供的受石油洩漏影響居民資料作假，BP還成立了專門的“告密熱線”，對那些提供證據的人士給予數百和數千美元不同的獎勵。最終巴爾比耶判定每桶洩漏原油價值大約為3700美元。因為此次訴訟的總罰單金額為117億美元。BP有權對此次判罰提出上訴——前提是BP還有精力、時間和資金來應付漫長的訴訟過程。
為了應對墨西哥灣石油洩漏事故，五年來BP已經從事發時全球排名第6的石油公司跌至10名開外。洩漏到墨西哥灣的原油也讓BP損失了近240億美元，其股價已經下跌了三分之一，而為了善後和撥備罰款，BP還被迫出售了超過400億美元的資產，其中包括其擁有的半數海上平臺以及煉油廠。與事故發生前龐大的資產相比，如今的BP“體重”已經減少了約三分之一。BP目前共背負有563億美元的債務，比漏油事件發生時高出210億美元。一些分析人士一直在猜測，一旦墨西哥灣訴訟案完結，面對高額的罰單，英國石油公司也許不得不尋找一個“贊助商”來幫助自己“贖罪”。
誰是“良緣”?
天價罰單已經讓BP的身體變得瘦弱，而與此同時跌至穀底的油價更是給了BP致命的打擊。按照歷史經驗，油價的下跌勢必會掀起能源企業的並購潮。上世紀80年代初和90年代末的石油危機引發了一連串的並購交易，也正是那次的並購塑造了能源行業如今的格局。現在，隨著國際石油價格被“腰斬”，銀行家和投資者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憧憬。而在他們的憧憬中，弱不禁風的BP自然成為了最理想的目標。雖然BP遭遇了墨西哥灣石油洩漏事件的嚴重打擊，但是它仍然擁有著1070億美元市值的“嫁妝”，因此仍然吸引著眾多的追求者。
最有實力的潛在追求者自然是資金雄厚的石油巨頭例如埃克森美孚(市值3800億美元)、殼牌(市值1970億美元)與雪佛龍(1960億美元)。雖然另外一些國家和石油天然氣公司也有足夠的能力——沙特、卡塔爾以及科威特等國家的國有石油公司，但是鑒於目前石油價格的低迷，它們似乎並沒有“迎娶”BP的心情。
雖然這些有實力的“追求者”在被問及是否會“迎娶”BP時都拒絕置評，但是這並不影響投資者從中尋找一個他們認為與BP最匹配的“新郎”，這可能會“錯點鴛鴦譜”，但也有可能會是一段“良緣”的開始。《經濟學人》眼中的合適人選是埃克森美孚，他們給出的理由是這兩家公司的經營結構高度互補。雖然BP名義上是英國的公司，但卻在美國有著強大的競爭力。這對於在美國業務範圍小於其國際業務的埃克森美孚來說極具吸引力。另一個為BP帶來魅力的因素是其手中握有的俄羅斯石油公司近20%的股份。雖然現在俄羅斯與西方的關係正因為制裁陷入僵局，但是對於任何一個有商業遠見的人來說，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儲量都難以忽視。購買BP將為埃克森美孚進入俄羅斯，進入北極提供無限可能。而與此同時，埃克森美孚在美國所擁有的政治影響力也將為BP善後墨西哥灣石油洩漏事故提供幫助。
然而在感情上，BP也許會更願意留在歐洲而不是跟隨埃克森美孚成為“美國人”。在這一前提下，以雙總部為基地——即在荷蘭海牙和英國倫敦均設有總部的殼牌石油似乎更容易取得BP的青睞，但是殼牌與BP同樣面臨的資金壓力則成為了這樁“聯姻”能否成功的關鍵。1月15日，殼牌剛剛放棄在卡塔爾的一個價值65億美元的石化專案，殼牌給出的放棄原因是“能源行業當下的經濟氣候”。2014年年末，殼牌還發佈了其歷史上第一個盈利預警。在資金相對緊張的情況下，殼牌將會更加謹慎地考慮此次“聯姻”的風險與成本。
一邊有資金有勢力，一邊有感情有基礎，BP還在把玩著手中的“繡球”，但是如果石油價格繼續保持低位，那麼留給BP的時間和機會都將會變得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