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接待完前來參觀的總裝備部長張又俠,高爾青又風風火火地趕到媒體間。這位個子不高的女士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眼神卻很清澈年輕,幾乎讓人忽略眼角的些許皺紋,“北京航展是專業展,并不是航空嘉年華。”她非常肯定的說。

 

　　市場化運作的航展

 

　　2015年是北京國際航空展覽會(以下簡稱北京航展)舉辦的第三十個年頭。高爾青作為華進公司總經理,是北京航展組委會負責人。自1999年接手以來,這是她主抓的第九次北京航展。高爾青并不是航空科班出身,先前從事通訊相關工作。辦航展周期長,也不是一件特別賺錢的事情,她的執著著實令人訝異。北京航展兩年一屆,奇數年9月的第二或第三周舉行,籌備工作千頭萬緒,一般需一年半之久。高爾青介紹,“北京航展完全是市場化運作,歷年情況會隨大的經濟面影響,平均下來一次航展總的銷售情況在1000萬元人民幣左右,基本不會虧損。”

 

　　現實的制約

 

　　北京航展一直因為缺少真機而被質疑為“模型展”。高爾青認為這是受到現實條件的制約。“北京沒有合適的條件,很難找到合適的機場。”目前北京兩大機場,首都機場作為中國最大樞紐機場已趨飽和,目前維持正常航班運營都很吃力。南苑機場是軍民合用機場,本身規模不大,協調也有困難。而附近的沙河機場等離市區較遠,也沒有能舉辦大型航展的基礎設施。“北京航展兩年一次,不可能自己投資去修建展廳。”

 

　　2013年的北京航展同時在兩個場地舉行,分別是在國家會議中心,和八達嶺機場。在機場舉行的靜態展示和飛行體驗還是聚集了一些人氣,給上屆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遺憾的是,八達嶺機場規模過小,跑道和場地只能容納一些直升機和小型通用飛機。本屆航展,取消了在北京周邊機場舉行的活動。高爾青解釋,“一是受閱兵影響,另一方面兩個場地同時舉行,協調起來也有困難。”

 

　　各地航展“瘋長”

 

　　以前中國航展不多,尤其是北京航展,是國外航空廠商了解中國的窗口,也是商業合作的平臺,“90年代前后,80-90%是外商前來參展。”如今,航展在中國大地四處開花,通航展或通航大會門檻較低,比比皆是。航展數量“瘋長”一方面是中國航空產業的成長和外國企業對于中國市場看好的雙重折射,而另一方面,某些航展服務質量不高,水平不專業,被評價為“水展”。

 

　　航展的根本命脈不僅在于展示,更在于它是通過展示進行溝通,確立企業品牌和進行商業交易的平臺。所以看航展的質量,無非就在于三者,一是航展上公布的新機型和新技術,二是航展相關的學術論壇活動,三是航展期間宣布的交易額。這些年來,中國通航產業一直叫好不叫座,大部分運營和制造企業規模小實力弱,有參展的實際需求和動力。但現實是航展給補貼,這些弱小的通航企業才會去,而實力強大排名靠前的通航運營企業則是給不給補貼興趣都不高。航展各地航展能夠“瘋長”,與地方政府的推動離不開關系。地方政府為推動產業升級,不約而同地與航空掛鉤,這本無可厚非。但是中國通航發展成熟不高的情況下,引進來的各種臨空產業園、航空產業區往往水分太多。

 

　　憑票入場的卻最卑微

 

　　在本地和周邊地區沒有配套航空產業鏈的情況下,地方政府就必須要有賠錢并咬牙堅持的覺悟。強行推行航展,非常容易使航展變“水”,承辦方不得不四處去拉企業和外國飛行表演隊,不多湊幾十架飛機都不好意思開口,還得在媒體上鋪開一片欣欣向榮的假象。航展成熟度的主要標志就是市場化水平,換而言之,就是不吃政府補貼,自己養活自己,做到這一點絕不容易。航展收入無非主要來自參展商和售票。不專業的航展自然引不來專業的展商,也引不來專業的觀眾,帶不來有效的交易。為了多掙錢,某些航展啥都可以招商,不光得在票價上注水,特許供應的食物飲料買高價宰你沒商量,展臺上賣玩具也不稀奇。網友@飛行隊長的評論言語雖稍激,但卻不無道理,“披著航空文化外衣的商業利益赤裸裸地嫌貧愛富,特權階層成為航展首先保駕的對象,門票收入依然是展商大宗的收入來源,而憑票入場的卻最卑微。”

 

　　把飛機拉過來是一回事,把飛機飛起來是另外一回事,復雜的審批流程地方政府也是操碎了心。克拉瑪依舉辦過兩屆航展,今年叫停。不愿具名的一位政府工作人員對網易航空表示,“航展是辦了,錢是花了,但只是看個拉煙,聽個響,湊個熱鬧,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缺的是專業化航展

 

　　高爾青認為,市場上不缺航展,缺的是專業度高,服務水平高、國際化程度高的航展,“靠吃補貼的航展沒法長久”。北京航展也在轉型,今年的理念是秉持“非專業,不合作”,全面向專業化轉型,做“中國最專業的航空展覽”。與上屆相比,坐在沙灘車上擺POSE的“胸猛”車模不見了,恨不能把飛機翅膀拽回家的熊孩子沒有了。順應無人機發展大勢,多了一個無人機專區,還有由歐洲無人機協會秘書長親自操持的無人機論壇,論壇討論深度讓觀摩的媒體小伙伴們嘆為觀止。

 

　　空中互聯網產業聯盟在本屆北京航展舉行了首次大會,通過了章程,這個聯盟于2014年由國航等11個單位發起,朋友圈個個土豪閃閃:新華社新聞信息中心、中興通訊、中國銀聯、銀河證券、網易、京東、優酷土豆……,今年新加入的伙伴美國松下、泰雷茲無不是行業巨頭。

 

　　透明的航展

 

　　網易航空親歷報道過眾多國內外航展,某些航展組織混亂,媒體始終不清楚航展主打方向和參展方主推項目,搞清楚了也往往溝通困難,找不到接洽對象。現場新聞事件繁多,前線記者精力有限往往顧此失彼。本屆北京航展的現場組織保障工作確實相當給力,顯示出承辦方的運營組織手法較為成熟。航展特別設立專員,為媒體和參展企業做聯絡溝通工作,線上線下及時溝通,發布信息,互通有無。媒體知道參展商在干嘛,參展商也能有針對性地選擇媒體進行推介。高爾青認為,北京航展的服務還有進一步提高的空間,“我們會走訪現場每一家展商,不聽好的,就聽帶刺的,明確不足以便下一屆航展改進。”

 

　　下一次轉型

 

　　只有專業日,取消了公眾日的北京航展,展廳顯得比以往冷清,少了點熱鬧,不一定是壞事。銀行業有一句老話,99.9%的盈利是0.1%的用戶帶來的。當然這并不是說航展要辦得陽春白雪,曲高和寡,如何吸引更多的專業觀眾和專業廠商,擁抱互聯網+大潮的沖擊,這是高爾青和她十幾個人的精干小團隊必須考慮的下一次轉型,時間并不充裕,也許得邊干邊想——第十七屆北京航展的籌備工作,即將在二到三個月之后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