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銀行香港分行環球金融市場部 劉振業
年底是西班牙大選，反加獨派在加泰隆尼亞地方議會敗陣，已經隱約見到首相拉霍伊的選情波濤洶涌，加上反緊縮的激進左翼政黨Podemos全力崛起，西班牙版本的狂人齊普拉斯會否來臨？有可能。
大家可能覺得一個地區的獨立對市場應無太大影響。沒錯，加泰隆尼亞距離真正獨立仍漫漫長路，但配合年底選舉，難保加獨議題會被無限放大。再者，還記得希臘在狂人齊普拉斯年初上任前，都沒人想到其后希臘差點脫歐，故大家還要先理解一下加泰隆尼亞獨立對西班牙的影響。
利益是統獨關鍵
回看以往歐債危機，小如塞浦路斯都可以令市場動蕩，那加泰隆尼亞又如何？以人均產值計算，2013年加泰隆尼亞為29992歐元，高於歐盟27國平均值25700歐元之餘，亦高於全西班牙的24500歐元，排於歐盟27國的第9位。以人口計算，加泰隆尼亞與香港同樣有750萬人，多於丹麥、芬蘭及愛爾蘭等歐洲國家。再計GDP，2000億歐元規模已經與「歐豬」希臘及葡萄牙相若。由是觀之，加泰隆尼亞雖然只是西國其中一個地區，但論影響，似乎并不亞於希臘等「歐豬國」。狂人齊普拉斯上任差點毀掉希臘，萬一加獨派與反緊縮派於年底勝出大選，你說市場會不會再被嚇一跳呢？
不過，筆者反覆思量，若加泰隆尼亞一心要獨立，他們真的有能力嗎？齊普拉斯亦威脅過要脫歐，但最后不是又與默克爾做朋友？當中離不開兩個字：利益。希臘負債嚴重，萬一脫歐重用舊幣，出現惡性通脹不在話下，經濟復蘇更遙遙無期。
同樣地，大家應記得2012年8月西班牙也曾大炒債務問題，當中地方債更是焦點所在，當時大家都熱烈討論債務比率最高的華倫西亞政府將會率先倒臺。圖一見到，截至2015年第一季，加泰隆尼亞與華倫西亞的債務情況在西班牙眾多地區中同樣是最嚴重及最有問題的一批。然而，到了今日，華倫西亞未倒臺，號稱要獨立的加泰隆尼亞卻想脫離西班牙。參考希臘與德國的例子，默克爾與齊普拉斯的你追我趕，其實亦大有可能發生在西班牙與加泰隆尼亞上。雖然西班牙不全是加泰隆尼亞的債主，但加泰隆尼亞政府亦不時向西班牙中央政府求救，要一時三刻切斷這個復雜關系，今次加泰隆尼亞的獨立似乎又是得個「搞」字居多。
當然，加泰隆尼亞政府對圖一出現的債務問題亦有解釋。他們指出，加泰隆尼亞政府貢獻西班牙政府的稅務於全國排行第一，但得到中央政府的援助卻是最后幾名，原因是其他地區政府的赤字問題比加泰隆尼亞嚴重，造成加泰隆尼亞政府負責出錢救小區，自己就身陷泥沼。
中央政府恐失大水喉
根據西班牙政府的法例，西班牙地方政府的財政預算擁有高度自主權，例如可自行釐定個人入息稅率、賭博稅、印花稅等。另外，中央政府每月定時會泵水予地方政府（50%增值稅、50%個人入息稅、58%煙酒稅及100%電費稅等）。據加泰隆尼亞政府的說法，若能夠脫離西班牙而獨立，在享有全面性的財政自主及不用照顧弱勢地區下，財赤問題可得以解決。
姑勿論加泰隆尼亞政府的說法是真是假，但要西班牙中央政府首肯加區政府獨立？說笑吧。雖然加泰隆尼亞債務高企，但以2014年地區生產總值計算，加泰隆尼亞全國排第一，超過首都馬德里。另外，加泰隆尼亞政府貢獻中央政府的稅收亦是全國第一名，約占一成八，比起首都馬德里政府一成七高少許。由是觀之，若西班牙中央政府失去了加泰隆尼亞政府的大水喉，到時西國經濟衰退事小，變了好像「希豬」一樣要向他國求救事大。
缺水固然是大問題。但水從何來？近年歐洲經濟從谷底復蘇，一大因素是外資流入刺激區內經濟。在多年前歐債危機時，不同「豬國」都降低了外來移民門檻，為的是吸引外資來刺激國內投資。換句話說，與其靠國內消費復蘇，倚靠投資帶動經濟向上來得更實際。回看西班牙，圖二見到加泰隆尼亞政府債務高企之餘，外來直接投資額（2014年）亦高企於全國。除了首都馬德里的外資占全國外來總投資額六成多，排第二已是加泰隆尼亞政府的一成八，其餘地區則只分占半成左右，可見萬一西班牙政府缺少了加泰隆尼亞，西班牙吸引外資能力將會大為削弱。
加恐失歐盟身份
當然還不止上述因素，以人口計，加泰隆尼亞於全國排第二，占一成五。以就業人口計，加泰隆尼亞更排第一。人口多加上人均產值高，稅收自然可觀，加泰隆尼亞有這把柄在手，西班牙政府實在頭痛。
由此可見，加泰隆尼亞對西班牙來講太過重要，讓他獨立只是自甘墮落之舉。不過，回看加泰隆尼亞，除了債務問題外，政府亦可能跟齊普拉斯一樣「得把口」。若加泰隆尼亞脫離西班牙，便須按程序獨立地申請進入歐盟及成為歐元區一國。在西班牙政府極力反對下，加泰隆尼亞能否成功入歐是一大疑問。更何況，歐盟及歐元區一直不主張分裂主義。失去歐盟身份，亦沒有歐元可用，加泰隆尼亞算是什麼？
總括而言，與希臘一樣，加泰隆尼亞獨立是一個偽議題。但又如何？政治從來都是黑暗，11月西班牙大選，支持加區獨立以至反緊縮政黨都可能以此作為競選議題，到時實在難講會否出現另一個齊普拉斯。齊普狂人二世，你我都不想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