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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内谈"鸡汤体"长书名:不着四六

2016-04-01
来源:北京日报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在最美的风光里,与灵魂相伴》《所有的幸福,均与尘世须臾不离》……如果单看这些书名,你能猜出它们都是哪些作家的书吗?
  本报记者 路艳霞
  这两年又长又拽的图书名多了起来,大家管这类书名叫“微信鸡汤体”或“浓汤宝体”。原本这类长书名只在青春文艺书中风行,现如今这股风也刮到了名家名作。
  书评人魏小河前一阵逛书店时,就随手拍了一些他无法忍受的书名,什么梁实秋的《人生不过如此而已》、周作人的《不忘此生优雅》等。他说,这些书名分明是跟那些长书名的风,但改得特别没道理。他随后在其微信公众号上对这类书名做了一次投票,引来六千多人参与,结果70%的人选择了“讨厌”一项。

  长书名
  从青春文艺书影响到名家名作
  到书店逛逛,如果光看这些长长的书名,你会产生某种疑惑——这么多年都不曾知道,原来那些名家比咱们还“鸡汤”呢。
  民国女性作家、明星又美又文艺又传奇,她们自然成了长书名产生的重要来源。看看这些女性传记,断不了和文艺鸡汤文中的高频词“寂寞、温暖、灵魂”等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一个人的繁华,两个人的寂寞:张爱玲时光地图》《张幼仪:爱到绝境,灵魂才会逆袭》。再比如一套“民国·沉香女人”系列书,其书名都很煽情:《我贪恋这泥沼里的温暖:萧红传》《用我一生,赴你花样年华:周璇传》《我的每一天,都是精彩首演:胡蝶传》。
  “文艺腔”当然不会仅属于女性,我们的男性大师躺着也中枪。一套黄山书社出版的“大师开讲”系列,说的是林语堂、鲁迅等如何看世界、谈生活,《林语堂:所有的幸福,均与尘世须臾不离》《鲁迅:冷眼看世界,热心过生活》,分明是扮嫩的路数。
  至于旧书新作,近来起名也不能免俗。梁实秋的书名叫《我们这些流浪的中国人》《人生不过如此而已》,周作人的书叫《不忘此生优雅》……沈从文竟然还写过《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翻开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本短篇小说集,收录了《边城》《萧萧》《龙朱》等沈从文的代表作。在如此强劲的风潮下,国外名家的书也被裹挟了进来,屠格涅夫的书叫《在最美的风光里,与灵魂相伴》,其实这是大文豪的散文、随笔、散文诗合集,不过他并未写过跟书名有关的文章。有一本雨果的书《脚步不能达到的远方》,收录了作家在科隆等地的游记见闻、著名的《克伦威尔》序,以及在各种重大场合的讲话,被中国编辑包装成了这个时髦书名。
  读者说
  浅显、矫情、烂大街
  满目这样长长的书名看过来,不知读者作何感想。
  记者在亚运村图书大厦随机采访了多名读者,发现20岁上下的年轻人是这类长书名的主要读者群。14岁女生张欣非常肯定地回答说,她的同学都很喜欢这些长书名包装出来的书,“这类书名都比较浅显,不需要太动脑子就能看明白。”一位在酒店工作的24岁小伙子也说,他时常会到书店转转,看到这样的书名会翻开书看看,而有的书名他根本就没有翻看的欲望。但三四十岁的读者都表示不会关注这类书名的书,一位女读者直言不讳道,“这种书名表面上看起来正能量,其实挺虚头巴脑的。”
  还有不少网友用“矫情”“烂大街”来形容这类书名。名叫“栗子核”的网友看到书店的推荐台、新书台摆的都是这种书,甚至表示“很痛心”,“让人觉得面向大众的书越来越不走心,太看低读者。害怕一些没有鉴赏能力的读者真的会被带跑偏。”
  网友“不忘初心_阿杜”则认为,这样的书名就是无病呻吟,“想想以前的书名都很简短,初看书名好像不知道要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完全书,才发现书名取得很恰当。”这位网友认为,而长书名给人的感觉是,出版社以为读者没有思考能力、判断能力,需要直白到要用长书名来解释书中内容。
  不少人表示,看到这类名字包装的名家书,肯定不会买,一是怕盗版;二是这类书名包装下的传记,怕是虚假的;三是质疑编写人的才华和眼光。“把大家的书包装成小清新,太作( ō)了,这也是对作者、传主的不尊重。”魏小河说。
  专家说
  看似丝丝入扣却又不着四六
  面对铺天盖地的长书名,业内人士也谈了不同的看法。
  “我也注意到了,我们管这种书名叫‘微信鸡汤体’,还不是‘土鸡汤’,应该叫‘浓汤宝体’。”人民文学出版社资深编审“脚印”说,看看自己的朋友圏,有大量这类好似男闺蜜女闺蜜贴心话语、丝丝入扣却又不着四六的标题,“图书起这样的书名无非两个用意:一是满足喜欢鸡汤类读物读者的需要,二是为某些读者的某种情绪状态特别订制。”她说,既然是特制的,当然越贴近越好,有些书名甚至可以当成是内容简介了。
  “脚印”清楚,这类书名当然会吸引一些读者,就像再烂的电视剧也有观众一样,读者需要什么就给什么,而不是什么有价值才提供给读者。“这也是现在图书出版的一种生态吧。起长书名思考的角度主要讨他们认为的读者的欢心,也许他们早就有定位的读者了。”“脚印”说。
  《咬文嚼字》执行主编黄安靖的态度则很明确,“这类书名不可取。”他认为,自古以来书名都讲究简明,通过一个短语或词语来概括、说明庞杂的图书内容,“长久以来,书名弄得很长是很少见的。”
  黄安靖解释说,从语言学角度看,一个短语或词语,如果增加词量,就会缩短所指范围,比如教师、老龄教师、老龄数学教师,“书名太长,所指范围就会缩小,就不能概括全书内容,而只是提示,书名的意义就降低了。”他还提到,这种文艺性的句子,往往比较含蓄,作为散文标题比较适合,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但要大量作为书名,就会造成表意不够明确、不直接。“很多时候还要去猜,这样也会给读者选书造成困惑,一般人可能就不买了。”关于黄安靖的这一说法,亚运村图书大厦工作人员也提供了销售依据,“目前那些长书名的书卖得好的并不多,仅仅集中在张嘉佳等少数几位作家身上,有一本书叫《从你的全世界走过》,想跟风张嘉佳《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结果我们这儿一本都没卖出去。”
  “无论怎样,编辑的确要为书名费心思,好的书名天生就有经典模样:大气、厚重、贴切、意味深长,通过书名就能流传。”“脚印”提及,作家阿来的《尘埃落定》1998年出版那年,这个当时用得较少的成语迅速被媒体关注,用于各种标题。许多读者甚至先喜欢上了这个书名,才决定看这本书。

[责任编辑: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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