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愛德華·德威爾 湯姆·麥克塔格

　　傑裏米·科爾賓從未改變主意，即使美國總統奧巴馬也無力說服他與戴維·卡梅倫合作反對英國“退歐”。早在英國“退歐公投”前一個月，卡梅倫的“留歐”陣營就面臨著許多的挑戰——其中就包括搖擺不定的工黨投票者和黨魁不冷不熱的支持。“留歐”陣營希望科爾賓能夠與首相卡梅倫一起在公開場合亮相，以彰顯保守黨與工黨的黨際團結。先前的民調表明，“留歐”陣營若要獲得搖擺不定工黨選民的支持，這是最好的辦法。

　　接近“留歐”陣營的一名消息人士透露，“留歐”陣營的官員曾請求科爾賓與卡梅倫一起公開亮相，但科爾賓表示無論結果如何都不願意與保守黨黨首共事。在2010年的英國大選中，卡梅倫曾擊敗前工黨首相戈登·布朗。戈登·布朗也曾嘗試改變科爾賓的主意，但科爾賓仍然固持己見。“留歐”陣營的頭面人物，包括曾輔佐奧巴馬競選的溝通顧問克雷格·奧利弗、吉姆·梅西納等人都對科爾賓表示難以理解。

　　而在基層“留歐”陣營，工黨也拒絕與保守黨人士開展合作。工黨人士不願意與留歐組織“歐洲的英國更強大”(Stronger In)共享選民登記名單，因為他們擔心保守黨人將竊取選民信息，為下一次的英國大選服務。英國工黨一位高級官員對此強勢回應稱，“我們的數據就是我們的，不會透露給任何人。”

　　在絕望之下，“留歐”陣營的戰略專家經過了激烈的討論，決定邀請美國白宮直接介入。今年四月奧巴馬訪問倫敦期間，與工黨黨魁科爾賓進行了會晤，奧巴馬明確表示希望英國留在歐盟。他們曾希望奧巴馬與科爾賓的會晤能夠說服他願意接受與卡梅倫的合作。

　　但工黨助手說：別麻煩了。沒有人能讓他們的老大與卡梅倫共享與公眾對話平台。因此，這一想法還沒開始操作，就已經落敗了。

　　留歐陣營的一名消息人士表示，在公投前三周，科爾賓身邊的一位得力助手在一次氣氛緊張的會議上曾說過：“我們不可能每周站在那裏，與保守黨‘同仇敵愾’，然後站在同一陣營。”

　　從那時候開始，卡梅倫的“留歐”陣營開始恐慌。在之前的民意調查中，他們的陣營曾有10%的優勢，因此他們並不對“退歐”感到擔心。但是眼下他們的支持率開始下降，社會的風向似乎開始有所變化。“留歐”陣營曾經威脅稱，如果英國退出歐盟，那么英國的經濟將遭受嚴重的打擊，這是“留歐”陣營立論的根基。但是在造勢的最後一個月，人們關注的重點突然從經濟發展轉向了難民問題。

　　卡梅倫團隊面臨的最大問題之一是試圖說服科爾賓的失敗，最終導致周四公投“退歐”的結果和卡梅倫的辭職。

　　在過去的幾個月間，媒體曾采訪“留歐”組織“Stronger In”和“退歐”組織“Vote Leave”的主要領袖、首相官邸的高級官員和接近工黨和保守黨的消息人士。媒體的報道渲染了各方為“留歐”所作出的努力，而這誤讀了公眾的情緒，也無力克服潮流的逆轉。

　　2014年保守黨曾成功阻止蘇格蘭的獨立公投，在2015年的大選中，保守黨主要關注的是經濟安全，也在大選中大獲全勝。這些經曆讓操作“Stronger In”團隊的戰略家們決定在處理英國“退歐”公投的問題上，遵照當時的劇本重演一遍曆史。

　　然而，這次保守黨失敗了。歐盟其他國家的勞工大量湧入英國，這導致了英國民眾深深的不滿和憤怒，並因此而對政商界的精英人士產生了抗拒的情緒。這種不滿情緒比統治經營們所預料的要強得多。

　　“留歐”陣營試圖以經濟危機為威脅，改變“退歐”陣營的態度，但“退歐”陣營對此似乎並不感冒。“留歐”陣營的諸多表態，以奧巴馬倫敦之行時的表態最為誇張，並未得到英國選民的認同。

　　外患的同時，內憂也不少。卡梅倫的身邊更有“叛變”到“退歐”陣營的官員，主要包括鮑裏斯·約翰遜和邁克爾·戈夫等人。他們原本的態度就比較搖擺，而最終成為了激烈的反對者，成為了“退歐”派的主要成員。媒體界則對歐盟產生了許多懷疑的情緒。最終，科爾賓置身事外，保守黨的下議院議員內部產生了諸多分歧，卡梅倫似乎被孤立了。

　　歐盟的努力失敗了

　　最終英國“退歐”，卡梅倫只能怪罪於自己。

　　在2013年1月，卡梅倫曾承諾就英國是否退出歐盟進行全民公決。當時來自英國獨立黨(UKIP)的挑戰日趨增強，而工黨則反對保守黨提出的“退歐公投”。在這一情況下，卡梅倫這么做本想是團結起保守黨的力量，助力2015年的大選。

　　卡梅倫在去年的大選中大獲全勝，成為23年來第一個獲得下議院多數議員支持的保守黨領袖。這也使得他停在了“歐盟事務”的杠頭上。當時他曾經向選民們承諾稱將與歐盟重新商討英國與歐盟的關系，並將最遲於2017年年底前進行全民公投，決定英國在歐盟中的地位。

　　卡梅倫發現，歐洲大陸對他的要求回應冷淡。歐盟的一些領導人，諸如德國總理安吉拉·默克爾等人曾希望幫助英國留在歐洲，但不久之後就因歐洲大陸的“難民潮”和希臘債務危機的餘波而無暇顧及此事。歐盟的其他27個成員國也不太願意為英國設置專門的規則。卡梅倫曾提出，英國有權拒絕接受歐盟內部其他國家的公民在英國工作或定居，但默克爾對卡梅倫的這一“英國例外”提議表示了激烈的反對。

　　卡梅倫最終決定妥協。他身邊的參謀曾希望與歐盟達成協議，並盡快舉行英國“退歐”的公投。在他們的眼中，公投拖延得越久，風險也越大——因為一旦在未來的一年中歐洲大陸發生任何負面的事件，都會使英國內部“退歐”的情緒升溫。“留歐”陣營的一些高級官員這樣告訴卡梅倫。

　　歐盟堅持著它的立場之時，卡梅倫單方面規定，新進入英國的歐盟勞工要在英國工作四年之後，才能夠享受英國的福利待遇。這一規定被認為是削減歐盟內部移民的方式之一。今年二月，歐盟與英國達成了一項協議，英國將獲得“緊急刹車機制”的權限，允許英國發放限制境內勞工的時長長達7年。

　　卡梅倫的一位顧問表示，卡梅倫對雙方的這一妥協表示滿意，並認為這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所能實現的比較好的結果。但是英國的媒體似乎對此並不買賬，《每日郵報》曾在頭條發表文章《卡梅倫，你這也叫“交易”?》，而“退歐派”的成員則稱卡梅倫是背叛了。

　　接近首相官邸的人士表示，“要滿足各方的希望，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此這一妥協是失敗的。卡梅倫認為他談判得很成功，但是對於那些真正關心談判的人來說，卡梅倫從未達成過真正令人滿意的結果。”

　　對於卡梅倫來說，他除了極力兜售這一成果之外別無他法。卡梅倫從布魯塞爾返回倫敦後幾小時內，“留歐”陣營就閃電召開新聞發布會，奠定了未來四個月國內政治的主基調。

　　“留歐派”的恐懼

　　“留歐”陣營“Stronger In”的領袖是前英國廣播公司的編輯奧利弗和廣受贊譽的勞工政策專家威爾·斯特勞。奧利弗曾是卡梅倫溝通團隊的主要運營者，而斯特勞是前英國外相的兒子。

　　他們在倫敦金融區設立了一個公開的辦公室，聘請了大約50名雇員。追隨奧利弗和斯特勞的包括瑞安·庫切和詹姆斯·麥克格羅利等人，也包括英國自由民主黨一些身經百戰的助手，以及勞工政策的說客等。

　　這幾乎是來自英國議會的“全明星陣容”。高級官員每天工作超長時間，從早上6:15就開始開會，一直到晚上10:20，決定第二天早間新聞時要向外傳達什么信息。

　　奧利弗與澳大利亞資深政策顧問克勞斯比緊密協作，曾成功助力卡梅倫和保守黨在2015年的英國大選中獲勝。競選獲勝後的第二天，奧利弗就把《太陽報》的頭版裱了起來放到唐寧街辦公室的爐台上。報上的標題是“保守黨的勝利”(原題為BLUEDINI，藍色是保守黨的代表色——譯者注)，卡梅倫露出燦爛的笑容——這場大獲全勝，似乎卡梅倫自己都沒有預料到。

　　這次克勞斯比並不打算摻和到“留歐”陣營當中，因此卡梅倫決定讓自己頭腦清新的政策咨詢和溝通專家親自出馬，兜售“留歐”的方案。在政策造勢的最後幾周裏，奧利弗五分之四的時間花在“留歐”團體“Stronger In”的活動當中。據了解奧利弗的知情人士透露，奧利弗曾計劃先從政府辭職，全身心投入造勢活動當中，在公投過後再重新回到政府就職。他還在唐寧街首相官邸呆了一段時間，以參加在首相官邸召開的會議。

　　克勞斯比並未直接參與這次“留歐”陣營的造勢，但是奧利弗等人遵循了克勞斯比開出的“政策藥方”——關注那些與民眾日常經曆息息相關，能夠引起民眾共鳴的事物。去年的英國大選中，保守黨人毫不留情地質疑了當時工黨黨魁愛德華·米利班德就任首相的“可持續性”，表達了對工黨治理下英國經濟前景的擔憂，以及蘇格蘭民主黨在米利德班的幫助下逐漸獲得權力的緊張情緒。

　　在這次的公投中，“留歐”陣營仍然將關注英國經濟，強調英國“退歐”可能導致的經濟風險，並希望能夠盡早在這場爭執中獲勝。他們希望將“退歐”陣營所提出的好處限制在“控制移民”之上，而“留歐派”認為這是負面的、排外的、分裂的。

　　“早先我們希望能夠掌控經濟和商業環境，我們希望讓選民了解到，投票留在歐洲將會使得他們的生活水平更高。”一位高級人士表示，“我們希望選民能夠盡早承認這一點。我們認為這是成功的，因為這讓選民們又回到了英國獨立黨領袖奈傑爾·法拉吉的運動當中，其特別關注移民問題，而移民問題的本質是將英國孤立於世界。現在這一說法似乎很有影響力，但是我不認為那些‘退歐派’的選民的本意是要將英國孤立起來。”

　　卡梅倫朝“退歐派”開火的時候，“留歐派”開始造勢：如果英國留在歐洲，英國將更加強大、更加安全，英國人民的生活也將更好。相反，如果英國執意退出歐洲，那么英國將進入黑暗之中。這一說法在“留歐”群體中很有市場。

　　克勞斯比說，“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在這一指引下，“留歐派”開始在電視、廣播、新聞報紙和社交媒體上瘋狂造勢，卡梅倫親自拼在前線。盡管卡梅倫經常被“吐槽”稱其驕傲自滿，過於放松，但卡梅倫不希望是因為自己不努力而在這次“留歐與退歐的戰爭”中落敗。一位曾與“留歐”陣營密切合作的工黨人士表示，卡梅倫在這次的造勢活動中“很拼命”。

　　卡梅倫甚至還希望獲得奧巴馬的幫助。不過，美國總統的警告似乎並未能夠扭轉“退歐”的局勢。今年4月，奧巴馬曾表態鼓勵更多的英國年輕人注冊參加公投，但奧巴馬的威脅稱“如果英國退出歐盟，英美之間的貿易將排在美國對外貿易的最後”激怒了許多的英國選民。

　　一位接近首相官邸的消息人士表示，“我們並未將此作為是靈丹妙藥”，不過他也承認奧巴馬的表態並未奏效讓造勢團體感到很失望。

　　盟友的背叛

　　2月21日，鮑裏斯·約翰遜“背叛”了他在牛津大學和伊頓公學的校友——卡梅倫的得力助手這么說道。

　　一位接近首相官邸的消息人士表示，前任倫敦市長鮑裏斯·約翰遜改變主意，成為一名“退歐派”是過去這段時間裏最具有標志性意義的一件事情。而鮑裏斯·約翰遜則在卡梅倫辭職後，成為了英國下一任首相的熱門人選。

　　約翰遜是英國最有人氣的政客之一，是一個十足的名人。一位前保守黨高級政策咨詢顧問表示，他搭乘倫敦標志的“紅色雙層巴士”全國巡遊，樂此不疲，以他的熱情和個性只手將非主流的觀點變成了主流。

　　“退歐派”的人士則表示，約翰遜的加入對“退歐派”的成功是不可或缺的。

　　在周四公投開始前的兩晚，約翰遜參加了英國廣播公司的電視辯論，這也是他的“謝幕演出”。在這場電視辯論中，約翰遜聲稱6月23日將成為英國的“獨立日”，這是在這場“退歐運動”中“退歐派”最強勢的時刻。一位“退歐派”的消息人士周五表示，“我真的相信這就是我們能夠在這場公投中取勝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約翰遜令人感到值得信任，他很有激情，他向每一個關注英國退歐公投的人傳遞了明確的信號：這就是你們支持退歐的原因”，“退歐派”內部的知情人士表示，“他很能鼓舞人心，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使得他能夠吸引大量的選民在公投中支持退歐。”

　　他進一步補充說，而與“退歐派”相比，“留歐派”的政客“很黑暗，只考慮自己的感受，而沒有設身處地地位英國民眾著想，我認為這是他們失敗的重要原因。”

　　對於卡梅倫來說，約翰遜“反水”成為“退歐派”，的確是背叛了卡梅倫，使他深深受傷。

　　“卡梅倫對鮑裏斯的‘反水’，感到十分地沮喪，而且確實感到自己被背叛了，”一位接近首相的消息人士這樣說道。卡梅倫和鮑裏斯曾是經常互發消息的好友，但是直到公投結果公布，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聯系過了。

　　卡梅倫或許會這樣看這件事：“鮑裏斯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贏得更多的關注”，在鮑裏斯聲明之後，卡梅倫曾這樣告訴他的助手們。約翰遜曾經在報紙上寫文章稱奧巴馬是“半肯尼亞人”，這在社會上引起了激烈的爭論，卡梅倫當時感到很高興——另一位消息人士透露。

　　卡梅倫還失去了另一位既是政治盟友，又是私交好友的支持——英國司法大臣邁克爾·戈夫。戈夫是卡梅倫已故兒子伊萬的幹爹，他們的妻子私交甚好，孩子曾稱兄道弟。

　　“卡梅倫曾因此而十分信任邁克爾·戈夫，”前首相官邸的一位助理這么說道。

　　然而，戈夫在約翰遜加入“退歐派”前兩天就加入了“退歐派”，此前他在對首相的忠誠和對歐盟的懷疑之間糾結了幾個月。他和約翰遜成為了“退歐派”強大的力量。

　　溝通的失誤

　　在口號和演說的激烈的競爭中，“退歐派”的口號“奪回主導權”似乎比卡梅倫“留歐派”的口號“更強大、更安全、生活更好”更有吸引力。

　　卡梅倫曾向選民承諾控制歐洲大陸湧入的人潮，但卡梅倫似乎並未遵守這一承諾。首相官邸低估了英國民眾對此的憤怒程度，而且他們沒有對此提出一個令人信服的回應。

　　“退歐派”團體“Vote Leave”利用了公眾對大量歐盟公民來到英國工作定居的不滿情緒，首相官邸對此感到很吃驚，一位消息人士表示。

　　“簾幕規則”——即在公投開始前4周開始，公務員和政府部門將不能參與任何造勢活動——的適用，使得“留歐派”失去了情況報告和宣傳溝通方面的“主場優勢”。電視直播給了“留歐派”團體“Stronger In”和“退歐派”團體“Vote Leave”相等的直播時間。

　　“退歐派”的主要觀點，包括“土耳其很快就要加入歐盟”，以及“英國每周要向歐盟貢獻3.5億英鎊”等招致了激烈的爭議，但也因此而獲得了大量選民的支持。與此同時，在四月份的民意調查中，只有五分之一的選民相信“留歐派”的論點——如果英國離開歐盟，英國家庭的年均收入將會減少4300英鎊。

　　“退歐派”進而逐漸開始在移民問題上做文章。英國國家統計署5月份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2015年英國接納淨移民數量為33.3萬人，達到了曆史次高。卡梅倫2010年曾做出承諾，表示將“數以萬計地減少移民數量”，但統計數據在最敏感的時刻打了他的臉。移民問題是兩派辯論的焦點，這一統計數據的披露使得“退歐派”大獲選民的支持。

　　“退歐派”的信源表示，正是民眾對移民問題的關注才使得他們在公投中得勢。他們希望積極回應選民對解決移民問題的呼聲。如果英國退出歐盟，就可以在邊界上自由設限，減少歐盟向英國的人口流入，進而緩解醫院、學校等公共設施的壓力。這一行動旨在使選民放心，英國退出歐盟沒有問題。那些政客訓練有素，有能力回應公眾的質疑。戈夫在一個小時的電視辯論中，23次提到了“奪回控制權”。

　　“退歐派”的內部人士進一步表示稱，“留歐派並未能夠讓民眾信服如果英國留在歐盟，他們的生活水准會有所上升。他們只是在不斷重複英國如果退出歐盟，他們的生活水平會下降。在這兩種表述之間，其實存在很大的差別。”

　　卡梅倫的“留歐派”團隊花了太多的時間來防守“退歐派”的進攻，“退歐派”的內部人士上周五說。“退歐派”曾抱怨稱英國每周要向歐盟支付3.5億英鎊的會費，這使得選民們認為英國對歐盟的貢獻是巨大的，而“留歐派”人士並未能夠有效駁斥這一觀點。“問題的關鍵在於，如果我是一個坐在家裏觀看電視辯論的選民，我會覺得不管英國每周向歐盟貢獻3.5億英鎊還是1.7億英鎊，都是很大一筆數目，而我並不想支付這筆費用。”

　　隨著“退歐派”在民調中的優勢不斷擴大，“留歐派”團體“Stronger In”越來越沮喪。“退歐派曾說不會在移民問題上大做文章，但他們食言了。”

　　他們也未曾想到，“Vote Leave”支持率的反彈會一直持續下去。卡梅倫的前任政策顧問在“退歐派”日漸得勢的時候表示：“我根本難以相信選民們真的會投票選擇一條讓自己更加貧困的道路，只是因為他們不喜歡住在隔壁的波蘭人而已。”

　　在六月的第二周，“退歐派”在民調中已經開始遙遙領先。

　　首相官邸開始對此感到焦慮。六月的一個周末，“退歐派”的支持率創了新高，首相官邸的成員們曾一起出席了一場婚禮，但當時他們的心情卻都十分沉重。

　　“那些你不曾想到會這么想的人，現在感到十分的焦慮”，首相官邸的一名前助理表示。

　　“當我們得知退歐派得勢的時候，都快要發瘋了。”另一位知情人士補充道。

　　工黨轉投“退歐”

　　面對緊張的局勢，一些高級官員們聚首在“Stronger In”的行動總部，他們提出要將論證的重點從對經濟的威脅轉向他處。但這一提議被首相官邸拒絕了，因為他們之前曾嘗試過，但收效甚微。他們忽略了民調的結果和學者的建議，一再向同事們保證：我們的戰略是對的，很快勢頭就會轉向有利我們的一邊，別緊張。

　　但是他們需要工黨的支持。在6月23日公投前幾周的一次內部民調表示，有五分之一的工黨成員並不知道工黨在這次公投中的立場。工黨人士在全國各地遊說選民的時候，進而發現選民仍然特別關心移民問題。

　　一年前讓卡梅倫連任的民意基礎已經不複存在。為了避免英國真的退出歐盟，挽救卡梅倫的職業生涯和政治形象，“留歐派”必須要努力改變那些年老的英國白人的立場——他們在過去都是支持工黨的選民。行動發現，他們中的許多人都不願意追隨一個他們不喜歡的、沒投票支持的、讓他們的生活不好過的首相的立場。

　　還有一些工黨的政客，包括前首相托尼·布萊爾和戈登·布朗，都表示願意支持保守派的立場。但是科爾賓拒絕幫助他的對手。外界廣泛認為，盡管科爾賓公開表示將支持英國留在歐盟，他的內心不一定真正支持這一立場。

　　工黨領袖作為一名學校社會主義者，曾攻擊歐盟是一個“不民主的、社團主義的、侵害工人利益的集團”。他從來沒有認為在公投中“拯救”保守派的領袖卡梅倫是他的任務之一。

　　一位接近科爾賓的消息人士表示，科爾賓認為，正是因為工黨在2014年蘇格蘭獨立運動時支持卡梅倫，才在2015年的大選中落敗。

　　工黨領袖假心假意地在支持“留歐”，“留歐派”的一名高級官員表示。(周四，工黨的傳統地盤英格蘭北部和威爾士決心“退歐”)。

　　令人震驚的暗殺

　　唯一的一次科爾賓和卡梅倫站在一起是英國工黨議員喬·考克斯6月16日被暗殺的後一天。這是唯一的一次首相官邸拍到卡梅倫和科爾賓站在一起的照片，一位“留歐”陣營的消息人士表示。

　　“留歐”團體“Stronger In”的領袖、考克斯生前的好友斯特勞曾被暗殺行動深深震驚到了。在暗殺發生後，斯特勞在金融城的行動總部向成員們宣布了這一消息。當時在場的人士均表示這“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個悲傷的時刻”。

　　這場暗殺讓所有的造勢行動偏離了預定的軌道，它刹了“退歐派”支持率上升的勢頭。一些人認為，考克斯遇害將對公投結果產生顛覆性的影響。不過最終結果似乎表明，即便考克斯遇害令人十分震驚，它仍然沒有對最終公投的結果產生顯著的影響。

　　兩派造勢暫停48小時之後，“退歐派”和“留歐派”的對立於周日恢複。留給兩派的時間只有幾天了，當時的民調顯示“留歐派”暫時占據了微弱的優勢地位。競爭激烈到兩派都在准備勝利和失敗的兩套方案。不過在私底下，首相官邸的內部人士承認他們很有可能失敗。

　　在“留歐派”的基地，他們雖然自信，但毫不聲張。工黨的選民表示，只要領袖願意，他們就會回去支持歐盟。在造勢活動的最後一個早上，托尼·布萊爾來到了活動總部，發表了激勵演說。在公投開始之後，他們表示他們有信心“留歐派”會勝出，英國會留在歐盟。

　　公投結果揭曉後不到24小時，卡梅倫宣布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