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深
電視劇《人民的名義》火遍全國,不寫一寫簡直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媒體人。但問題是,寫什麼?表演到位的老戲骨們?達康書記的表情包?猜電視劇的現實原型?公安干警是不是被黑了?可說的話題看似很多,但仔細想想,似乎又全都跑偏了。
眾所周知,「反腐劇」作為中國國情下的特殊劇種,其自身性質與其他以娛樂為目的的電視劇可謂有本質上的不同。首先,「反腐劇」的題材屬性必然需要反映社會現實黑暗面,也注定其內容屬於「高度敏感」。在中國現行廣電政策管控下,反腐劇自2004年退出電視台黃金節目以來,已經有十多年沒有推出了有影響力的作品。此次《人民的名義》能夠在十九大召開前的敏感節點推出,明顯有著不尋常的意義。
其次,反腐劇的推出,從來都有強烈的反腐教育、經驗總結乃至於政治信號的作用。這一點,從《人民的名義》制作團隊就可以看出:出品方包括了最高人民檢察院影視中心、中國江蘇省委宣傳部、中央軍委后勤保障部金盾影視中心,編劇周梅森被稱為「中國政治小說第一人」,還為寫此劇專門進入秦城監獄采訪貪官,這又豈是拍攝一般電視劇能享受的待遇?
無關反腐的狂歡
應該說,從精心設計的情節、亮點頻出的台詞、演員們的精彩表演、普遍贏得了觀眾們的熱捧來看,制作方的努力贏得了應有的口碑回報。但明顯看到,輿論里關於本劇的討論,卻基本上和「反腐」這一核心內容沒什麼關系,泛娛樂化的大眾狂歡,既消解了電視劇的嚴肅內核,也影響了觀眾們的深入思考。從這個意義上說,《人民的名義》引發了「人民的狂歡」之后卻似不止渴,并沒有進一步成為「人民的呼聲」、「人民的利益」,從大眾的反應來看,而是异化成了「以《人民的名義》娛樂至死」。
劇本并非沒有給我們思考的空間。例如,漢東省反貪局因為雙重領導制度而必須向省委匯報,卻因此錯失了抓捕貪官的最佳時機,導致貪官外逃。這難道不需要我們反思如今的監察體制?再比如,李達康書記之前因在某地的GDP增長落后而仕途受阻,從此落下了「GDP崇拜」,也更因此引發了劇中的拆遷、腐敗等情節,這些制度問題難道不值得我們深思?只不過,在「泛娛樂化」的狂歡之下,上述嚴肅思考在輿論場中鳳毛麟角。
尼爾波斯曼在《娛樂至死》中寫道,「有兩種方法可以讓文化精神枯萎,一種是奧威爾式的——文化成為一個監獄,另一種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為一場滑稽戲」。赫胥黎的預言正在今天的中國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