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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克創始人:我差點被FBI抓走

2017-05-05
来源:文彙報

  什么是“鞋狗”?菲爾·奈特認為,在制鞋領域,“鞋狗”是那些全身心投入去制造、銷售、購買或設計鞋子的人;而衍生到各個行業,就是那些一輩子“以此為生,精於此道,樂此不疲,革新此業”的人,是驅動這些行業涅槃、揚棄、破壞、創新的領軍人物,是世界進步的催化力量。

  在這本《鞋狗》中,耐克創始人菲爾·奈特講述了耐克背後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創業過程中合作夥伴的背叛、開戶銀行的翻臉、競爭對手的構陷、國家權力的緊逼……光鮮亮麗的耐克背後,是超乎想象的挫折坎坷。

  《鞋狗》[美]菲爾·奈特著毛大慶譯北京聯合出版公司出版

  先付錢給日商岩井

  在我們的付款名單中,日商岩井永遠排在第一位。這是我每天都會再三囑咐智多星海斯的事。我總是說,在償還銀行貸款之前,在償還所有人的借債之前……先付錢給日商岩井。

  這算不上什么必要的策略。日商岩井的錢就像淨資產。我們在銀行的信用額度是一百萬美元,而且我們還能賒欠日商岩井一百萬美元;日商岩井願意在公司清算時,排在償付名單的第二位,這讓銀行感到更加安全。如果沒有日商岩井的話,這些都有可能脫線。因此,我們需要讓日商岩井高興,堅定不移地把日商岩井放在首位。

  但是,先支付給日商岩井並不容易。其實,付錢給任何人都不容易。我們的固定資產和庫存都在大幅度增加,這讓我們的現金捉襟見肘。雖然這是任何公司在成長過程中都會遇到的典型問題,但是我們現在的增長速度比一般公司要快,比我知道的所有公司的增長速度都要快。因此,我遇到的問題也是空前的,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還有一些人認為我們不需要害怕日商岩井,因為這個公司畢竟算我們的同盟。我們在幫他們賺錢,他們還想要怎么樣呢?而且,我跟皇的私人關系也非常好。

  但是1975年皇突然不再負責我們的業務了。因為我們的賬戶變得太大,皇沒法一個人說了算了。我們的業務改由負責西海岸信貸業務的經理鈴木千尾接手。鈴木千尾一般在洛杉磯辦公,他直接向波特蘭辦公室的金融經理伊藤忠行彙報工作。

  皇很熱情、平易近人,伊藤卻生來冷漠,連燈光都好像躲著他走。當然,也可能正好相反,不是燈光從他身上避開,而是他吸收了亮光。藍帶的每個人都很喜歡皇,我們每次公司聚會都會邀請他。然而,我覺得我們應該不會邀請伊藤參加任何活動的。我在心裏把伊藤叫作冰先生。

  有時候,當四處都要用現金的時候,我們銀行的賬戶不僅僅空無一文,甚至還會透支。然後我和海斯不得不去安撫銀行,並向霍蘭解釋具體情況。我們會向他展示公司的財務報表,指出我們的銷量翻番,我們的庫存正在迅速變現。我們現金流的“狀況”只是暫時的。霍蘭對此也很清楚。“當然,夥計們,我懂了。”他點頭說道。只要我們誠實,只要我們保持透明,他會協助我們的。

  我會進監獄嗎?

  1975年春天的某天,海斯腳步沉重地邁入我的辦公室,說道:“霍蘭讓我們盡快去趟銀行。”

  接下來,我們走進了加利福尼亞銀行會議室。桌子一邊是霍蘭和兩個穿西裝的陌生人,他倆看起來像送葬者一樣;桌子另一邊則是海斯和我。霍蘭鄭重地開口道:“先生們,我們銀行已經決定不再與你們合作了。”

  我不記得那個會議是如何結束的。我也不記得怎么離開銀行,怎么走出去、穿過馬路、進入電梯、乘電梯上到頂層。我只記得當我要求和伊藤先生談一下時,我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聽我說,我們有些壞消息要說,我們的銀行……終止與我們的合作了。”

  伊藤抬起頭。“為什么?”他的眼神變得冷酷起來,但是聲音卻出奇溫柔。我說道:“伊藤先生,你應該知道大型貿易公司和銀行是如何依靠浮存的吧?我們偶爾也會這么做,上個月就出現過這種情況。問題是,先生,我們錯過了浮存。現在加利福尼亞銀行已經決定將我們剔除。”

  皇點燃了一根好彩香煙,吐出了一個個煙圈。伊藤也是如此,吐出了幾個煙圈。但是在呼氣時,煙好像不是來自他的嘴裏,而是從他身體深處散發出來;這些煙始終環繞在他的袖口和襯衣領子四周。他看向我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一樣。“他們不應該這么絕情啊。”他說道。

  我的心跳減緩了,這是伊藤說過的最有同情心的話了。我看著海斯,然後又看向了伊藤。我心裏還抱有一絲希望:也許我們會……僥幸躲過一劫。

  從日商岩井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佩妮告訴我霍蘭打過電話。“霍蘭?”我問。

  “是的,”佩妮回答道,“他留言說你回來時一定要打給他,留下了家裏的電話號碼。”

  電話鈴只響了一下,霍蘭就接了起來。“菲爾,”他說道,“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我們已經通知聯邦調查局(FBI)了。”

  我使勁握了握手中的電話。“你再說一遍,”我低聲說道,“再說一遍,霍蘭。”

  “我們別無選擇。”

  “你說這是為什么?”

  “我們覺得……你們好像涉嫌欺詐。”

  躺在黑暗中,我一次次地想著:我會進監獄嗎?

  帶上你的FBI,消失吧

  星期一早上九點整,伊藤和皇准時到達。他們來後不久,皇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好像要出去抽根煙。他走向我說:“要談一下嗎?”我們穿過大廳去了我的辦公室。“恐怕這次審計要比你想象中的更糟。”皇說。“什么,為什么?”我問。“因為,我推遲了……我有時候沒有及時把發票給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問。

  皇有點慚愧地解釋說他一直很擔心我們,想通過把日商岩井的發票藏到抽屜裏來幫我們度過信貸危機。他會把發票扣下,不交給他的會計人員,直到他覺得我們有足夠的現金來支付;這也相應會讓日商岩井賬本上的信用風險比實際低很多。“這太糟了!”我對皇說道。“是的,”他說,“很糟,巴克,非常非常糟糕。”

  我和皇回到了會議室,一起把這個情況告訴伊藤,他當然也很驚訝:“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伊藤質問道。

  “因為我覺得藍帶體育公司可能會大獲成功,”皇說道,“也許最終將變成兩千萬美元的賬戶。我和普雷方丹握過很多次手,也和鮑爾曼握過。我和菲爾·奈特先生去看過很多次開拓者隊的比賽。我甚至在倉庫裏打包過訂單。耐克是我生意上的孩子,能看到自己的孩子成長總是很開心的。”

  “所以然後,”伊藤說道,“你藏起了發票,因為……你……喜歡這些人?”

  皇非常羞愧地低下頭。“是的,”他說,“是的。”

  幾個小時後,日商岩井的人離開了。伊藤當時已經接受了是皇按照自身意願單方面藏起了發票,而我並不知情。他已經原諒了我的過錯。

  第二天清晨,海斯和我開車去市裏。我們在車上基本沒說話,在坐電梯去日商岩井的時候也沒說。我們在辦公室見到了伊藤,他什么都沒說,只鞠了一下躬,我們也跟著鞠躬。然後我們三個人沉默無言地坐電梯到一樓,穿過街道。一周內第二次,我把伊藤看作揮舞著鑲鑽石寶劍的神秘武士。不過這一次,他是打算為我辯護的。我們肩並肩走進加利福尼亞銀行,要求與霍蘭面談。

  霍蘭出來了。他和伊藤握了握手,沖我和海斯點點頭,然後把我們領進了後面的會議室,也就是他之前宣布那個壞消息的會議室。伊藤摸了摸臉頰,決定先開口。“先生,”他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聽說你拒絕繼續處理藍帶體育公司的賬戶?”

  霍蘭點頭回答道:“是的,是這樣,伊藤先生。”

  “如果這樣的話,”伊藤說道,“日商岩井願意全額付清藍帶體育公司的賬單。”

  霍蘭瞪大眼說:“全額?”

  “是的,”伊藤說,“金額是多少?”

  霍蘭在便簽上寫了個數字,然後把紙傳給伊藤,伊藤快速掃了一眼。“是的,”伊藤說,“這是你的員工告訴我方的數字,那么好吧。”他打開文件包,拿出一個信封,從桌子上傳給霍蘭。“給你,這是張存有全額現金的支票。”

  “我們明天一早就會兌換。”霍蘭說。

  “今天盡快兌換!”伊藤說。

  霍蘭結結巴巴地說:“好吧,就今天。”

  伊藤轉了下椅子,用極其冰冷的眼神掃了對方所有人一圈。“還有一件事,”他說道,“我知道你們銀行正在洛杉磯進行協商想要成為日商岩井的開戶銀行?”

  “對。”霍蘭說道。

  “那么,我必須告訴你們,你們再繼續協商也是浪費時間。”

  無情的冰先生又出現了。

  我偷偷瞥向海斯,努力忍住不笑,忍得很辛苦,但還是沒忍住。然後我直直地望向霍蘭,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知道銀行有點過分了,他知道銀行官員有點反應過度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不會再有FBI的調查了。

  我看著坐在霍蘭兩邊的西裝男。“先生們,先生們。有時候商場就是這樣,帶上你的FBI,消失吧。”我站起來說。

  當我們走出銀行時,我向伊藤鞠了一躬。我其實更想親他一口,但是我卻只鞠了個躬。海斯也向他鞠了一躬,我以為他是在釋放過去三天的壓力。“謝謝,”我對伊藤說,“你將不會後悔為我們辯護的。”

  他整了整領帶。“多么傻。”他說。起先我以為他是說我,隨後我意識到他指的是銀行。“我也不喜歡這些傻帽兒,”他說道,“人們對數字過於關注了。”

[责任编辑: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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