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生

　　本年度預算案，財政司司長陳茂波給了港人兩份大禮，輿論卻普遍忽略過去：一是稅階擴闊了，而稅率亦有調整;二是可望引入租金扣稅，只待電腦系統就位便料可實施。可以說，此兩措施比什麼「派糖」以至「派錢」更為重要。

　　「高不成、低不就」最受惠

　　必須先釐清一點：預算案新推措施，關鍵並不在於是否人人受惠，又或誰人沒有受惠，而是應該聚焦到，今日香港到底有什麼問題、以至什麼人需要扶持。不必諱言，香港福利安全網已十分完善，當然不排除仍有極少數的漏網之魚，但諸如綜援獲發「三糧」之類，則惹來不少市民非議，原因正在於社會覺得大無必要;相反，那些「高不成富豪、低不就綜援」的小康中產，尤其受累今日樓市，當中那批「高不成業主、低不就公屋」人士，才是目前最有需要的一群。

　　稅階擴闊，受惠最多的無疑是小康中產，特別是月入1萬多至3萬餘元的打工仔。純以個人免稅額13.2萬元計算(不計子女、父母等免稅額)，預算案後稅階由4.5萬擴至5萬元，部分稅率並獲調整及加插多一層稅階，具體變化詳列在附表之中。可以看到，稅款減幅最大的乃月入2萬至3萬元的小康，幅度多約三成;其次為月入介乎1.5萬至2萬元以及約莫3萬多的，幅度則是兩成左右;再次為3萬元以上的中產人士，稅款都因為下層稅階擴闊而減少，但減幅就隨收入增多而遞減，到月入4萬元的減幅便降到僅約一成。試問，以上受惠對象，不正是上述「高不成、低不就」之輩嗎?

　　值得留意的是，稅制調整份屬永久性，影響較任何一次性的「派糖」或「派錢」來得深遠。這對糾正香港的「M型社會」問題，紓緩中層階級的稅務負擔，亦必然帶有正面作用。如果進一步地，結合今次退稅75%及上限3萬元的「派糖」措施，無論怎看，受惠最多的都是「高不成、低不就」人士。

　　那麼，預算案又有否切實針對當前社會需要而訂呢?

　　需要租金回扣

　　美中不足的，乃預算案未有推出租金扣稅措施。

　　畢竟，當前樓市不單體現於樓價貴，同時亦體現於租金貴，不少人不得不「轉買為租」，甚至不得不「將價就貨」租住?房;毫無疑問，這是發達香港的可悲現象。過去，香港一直有針對供樓人士的優惠措施，例如供樓利息可以扣稅;可是，對於愈來愈多的租樓人士，租金扣稅卻從沒納入議程。就連內地現在也大談「租購並舉」，香港又有沒有必要因時制宜，稍稍將置業主導的方向，轉至較多看顧那批無產租客?

　　事實上，上述稅階及稅率調整，縱然令小康中產大蒙其利，可是，這卻沒有太大針對性，因為不排除當中含有在樓市狂潮前入市的老業主，其住屋負擔肯定遠遠不及一眾新業主及新租客沉重。更重要的是，許多收入較低的?房戶，亦恐未受惠於稅制調整，如附表所示，處於第二稅階以下即月入少於1.5萬元的，就完全沒有受益於稅階擴闊，即使其稅務負擔本來不多——要說最沒受惠於今次預算案、而又在當前樓市最需財務支持的，肯定就是這一群人;甚至可以說，當中有資格入住公屋、而又不幸地受累公屋供應不足而未能享用應得福利的，這一群人才更應獲發「三糧」，以彌補政府在建屋進度上的「有負於人」。

　　值得補充的是，差餉物業估價處的資料顯示，2018年香港私宅物業的回報率出現向下突破，大單位的回報率終於跌穿2字頭，低至僅得1.9%，除面積少於40平方米的細單位外，其餘回報率亦僅2.1%至2.4%，比較愈升愈有、逐漸迫近2.9厘的美國10年期國債孳息還要低。這說明什麼?當然是住宅售價遠遠跑贏租金了。一方面這是可喜的，因為租金升幅比售價為低，對租客來說是好事;惟另一方面也是可悲的，因為反映了租客承擔能力見頂，以致租金根本上升乏力。也就是說，對比樓價的日益高不可攀，租金其實更加高不可攀……

　　有鑒於此，政府難道還要袖手旁觀?不去幫助樓市狂潮下的艱難租客?預算案裏即使沒提租金扣稅，但陳茂波及後的多番提及，便成功先試水溫探出社會沒大反彈;在盡量降低可能推高租金的負面影響下，相關政策推進步伐好應快馬加鞭。

　　總括而言，今日香港需要稅制調整，此外也需要租金回扣。「派糖」或「派錢」之類的民粹雜音，好大程度將香港真正需要的政策蓋過。對於上述兩項措施，其實筆者過去已多番撰文提倡，包括去年預算案後，寫了第二篇談《擴闊稅階力度猶不足》(詳見2017年3月6日《香港商報》A6);租金方面，在今次預算案前夕也分別寫過兩篇(分別詳見2017年12月19日和2018年1月6日《香港商報》A2)。筆者絕對樂見稅制調整了，同時亦希望租金扣稅可以早日落實，雙管齊下紓緩大批港人住屋難的切膚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