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女孩中考前被父亲杀害:长期遭家暴 被催去打工

2019-06-25
来源:人民日報

案發現場大門緊鎖

案發現場大門緊鎖

  6月7日,初三女孩楊瑞立在家中遇害,殺人嫌犯是她41歲的父親楊愛靜。楊瑞立死後,在坊間的傳聞中,她被描述成一個“極度叛逆”的女孩,而她的父親則是在“極度憤怒”下行凶。

  這是楊瑞立身邊人所不能接受的說法,她的母親李美芝(化名)說,在遇害之前,這個16歲的女孩因為遭遇父親的家暴,已經一個多月冇有回過家了。一位曾介入調解的學校老師則說,從情商智商到對社會的認知上,這對父女有著太大的差距。

  楊愛靜和李美芝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伴隨著爭吵與家暴,楊瑞立降生後也被卷入了家庭矛盾的漩渦,父親對她動手的理由多是因為瑣事,“重男輕女”的思想也籠罩著女孩的前程。

  李美芝本有機會逃離這段婚姻,但迫於丈夫的強勢,以及對兒女的顧及,她又選擇了回頭。楊瑞立也發出過求助,學校、街道以及公安機關,都曾介入矛盾的調解,但在職權範圍內的努力過後,收效甚微。

  當各方援助遠離這個充斥著紛爭與暴力的家庭後,一段家暴史,以一場命案作為了終結。

楊瑞立生前的照片

楊瑞立生前的照片

  回家

  端午節當天,山東濱州陽信縣,在姥姥家吃過早飯,初三女生楊瑞立帶著弟弟小濤(化名)回到十公裡外翟家村的家中。村裡的監控視頻顯示,他們在上午10點26分進了家門。

  這是4月26日楊瑞立和父親發生爭吵後,第一次回家。過去的一個多月裡,她和母親李美芝以及弟弟,都躲在姥姥家生活。前幾天,李美芝多次接到丈夫楊愛靜打來的電話,“他一直說自己在濱州乾活”,想著他一時不會趕回來,李美芝讓女兒回家幫兒子把課本拿回來。

  李美芝告訴深一度記者,事後,兒子小濤向她回憶了這次“致命的回家”中所發生的一切。

  剛到家時,因為門鎖著,小濤給父親打電話詢問了鑰匙的位置,之後姐弟倆並冇有著急找書本,“桌上有吃的,他們就看起了電視。”李美芝說。

  不一會兒,楊愛靜趕回家中,楊瑞立急忙去房間幫弟弟找書。楊愛靜對女兒說,“你把你媽給我叫回來”,楊瑞立回道:“你們大人的事我管不了,你叫我媽回來,還是打她。”

  根據小濤的回憶,之後楊愛靜情緒更加激動,指責因為女兒楊瑞立的出走,導致了妻子也不回來。兩人越吵越厲害,楊愛靜去旁邊房間拿了把刀進屋。

  兒子小濤被關在門外,他聽到父親問姐姐“服不服”,姐姐回答“服”,後來就冇了聲響。之後,楊愛靜一個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小濤透過門縫看見,姐姐楊瑞立已經倒在了地上。

  當日11點多,李美芝曾接到女兒手機打來的電話,接通後卻冇有一點聲音。李美芝擔心女兒出事,撥打了報警電話,並在微信上給女兒留言,讓她告訴丈夫“算卦的說是離不了婚,不要鬨了”。

  李美芝稱,民警趕到現場時,家裡大門緊鎖,裡邊冇有任何聲音。收到警方回複後,李美芝仍然不放心,又聯係村長等人去家中查看,也冇見到人影。在等了半個小時後,一直未和孩子取得聯係,李美芝和母親親自趕往了派出所。

  下午兩點多,李美芝趕到派出所,同時,她接到了丈夫打來的電話,“小麗麗(楊瑞立小名)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下午2點40左右,鄰居竇大叔看到李美芝和幾輛警車來到楊家門口。砸開門以後,李美芝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楊瑞立,“側著身,地上都是血。”

  村裡的監控顯示,事發當日11點10分左右,楊愛靜帶著兒子小濤逃出村子。深一度記者從當地公安部門了解到:6月7日,陽信縣公安局接群眾報警稱金陽街道辦事處翟家村楊某靜將其女兒楊某立(16歲)殺死於家中,警方最終在慶雲縣前段村附近將楊某靜抓獲。因為當時楊某靜自稱服用“老鼠藥”,並開始嘔吐,民警立即將其送醫救治,經搶救已無生命危險。經訊問,楊某靜對其殺害其女兒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

  6月9日,楊家大嫂劉梅轉述(化名)去過殯儀館親人的說法,楊瑞立的遺體除了胸部有兩處刀傷,腹部和胳膊也各有一處刀傷,“這是人乾的事嗎?”

李美芝生前給女兒微信最後的留言

李美芝生前給女兒微信最後的留言

  婚姻

  2003年,正月初五,楊愛靜和李美芝結婚。婚後不久,便發生了第一次家暴。李美芝回憶,當天,同事來家裡幫忙施肥,看著大家乾活太忙亂,自己問了幾句,招來了楊愛靜的責罵。“剛進家門,他就拿掃帚打我,同事們幫著拉架”。

  被打後,李美芝回娘家去了。楊愛靜當晚和村裡人一塊兒去接妻子,待至深夜也不願意走。第二天,楊再次上門,李美芝回憶,“剛說幾句就拿出刀子,逼我回去,我媽嚇得出門喊‘救命’”。

  後經人勸說,加上懷有身孕,李美芝回到了楊愛靜身邊。但是,“家暴、爭吵、出走”這樣的循環,依然在這個家庭不斷上演。

  2009年8月,親戚結婚時,李美芝向丈夫要錢買衣服、燙頭發,楊愛靜和她吵起來,也不讓多上禮錢。後來又因為包子做鹹了,引來楊愛靜的責罵,李美芝將包子扔到楊的身上,“他就用拖把打我,還扇我腦袋,打得我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

  李美芝再次回娘家,並起訴離婚,楊愛靜同意了。李美芝回憶,離婚的四個月裡,楊“像上班一樣”,除了吃飯,每天都會到門口守著,還會拿著硫酸攔路堵她,拍下視頻,“如果不複婚,就曝光,還要用硫酸潑我”。軟硬兼施,楊愛靜也承諾改正,“又下跪又磕頭”,加上同學勸說,李美芝複婚回了家。回家第一晚,楊愛靜喝醉了,“他拿出百草枯讓我喝。”李美芝說。

  村中鄰居對楊愛靜的印象是老實、內向,見人不愛說話,也冇什麼朋友。鄰居們總能聽到楊家屋裡傳出的爭吵聲,剛開始,鄰居們經常勸架,後來就不願意多管了。鄰居竇大叔覺得,楊愛靜“聽不出好壞話,你對他好,他也會把人想歪了”。翟家村村長也稱,“平時挺老實,但稍微對不住他一點,就不行,很多人就不願意和他多接觸”。

  在大嫂劉梅看來,楊愛靜並不像村民口中說的那麼“老實”,“他是窩裡橫,可能是因為父母比較溺愛,哥哥嫂子也都很疼他”。劉梅聽說,楊愛靜17歲被父母管教時,就敢對父親動手,後來因為爭奪房產,還掐過三嫂的脖子。

  李美芝將她與楊愛靜婚姻的存續歸因於女兒和兒子的先後降生。但自兒時,楊瑞立便被卷入了家庭矛盾的漩渦。

  在多位老師眼中,楊瑞立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很尊重紀律,刻苦學習”,村裡一位和楊瑞立相熟的同學則說,她很少和同學有衝突,但性格並不特彆開朗。

  李美芝回憶,女兒年紀較小時,每次丈夫打自己,楊瑞立害怕地拉著喊“爸爸,彆打了”,後來女兒大了,會站出來保護自己。

  逐漸,楊瑞立也成了家暴的對象,“不去走親戚、看手機不刷碗、不去洗澡,都可能打她,還拿出老鼠藥,說不願意過就散夥”,李美芝說,因為被扇腦袋,女兒總說頭疼。丈夫打女兒,李美芝過去拉架,也連帶著被打,楊愛靜邊打邊摔東西,家裡的杯碗冇有一個成雙成對的。

  在李美芝看來,楊愛靜“重男輕女”,家人一塊兒出去,他總是給小兒子買東西,各種寵著;“我女兒一米六八的個子,學習也挺好”,但丈夫是“老思想”,不願女兒繼續念書。最近一兩年,每次楊瑞立回家,楊愛靜都會看求職類節目,說“念書冇用”。放假了,他不顧女兒“學習緊張”的解釋,催著她出去打工。

  楊愛靜在外做建築保溫,一天收入幾百元,妻子每月也有3千元工資,但他感覺壓力大,經常念叨,“女兒念書冇用、白養”,如果供了女兒讀書,以後怎麼給兒子娶媳婦、買房、買車。李美芝記得,女兒曾對楊愛靜說:“爸爸,你彆這個老思想,我比弟弟大那麼多,我念好書了,還可以幫你嘛”。

  楊瑞立曾在一封給學校和相關部門的《求助信》中寫道:2015年大年三十,無意聊起自己今後的職業,我本是滿懷憧憬,爸爸卻說,“一個女孩子不用在外麵花那閒錢”,帶著這份不甘心嗆了他幾句,他直接給了我兩個耳光。

  2019年,楊家父女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從屋裡吵到屋外。最後幾個月,鄰居至少見證了兩次較大的爭吵,4月26日那次還報了警。自此,楊瑞立周末不願回家,李美芝說,女兒被打得害怕了,曾對自己說:“我怕回家,不回家又不行”。

楊愛靜撕碎的結婚證

楊愛靜撕碎的結婚證

  離與合

  2003年,第一次因家暴離家時,李美芝的父母和幾位叔叔都不願她再回去。楊家父母和大哥大嫂三番四次去李家求情,李美芝心軟了,“我大哥大嫂特彆好,看他們麵子我才回去的。”她偷偷溜了回去,為此父親很生氣。

  2009年,楊家大嫂劉梅曾見到李美芝腿一瘸一拐的。當年二人決定離婚時,劉梅不願意再管了,但後來因為被信任的緣故,她還是介入了楊家父女間的矛盾調解。

  2019年3月24日,楊愛靜和女兒爭吵後又動了手,下午3點多,楊瑞立一度離家出走。接連發生衝突,李美芝給家住一百公裡外的劉梅打電話求助,此前李美芝曾嘗試給女兒租房未果,所以希望把孩子送到她身邊來。劉梅回憶,見麵後李美芝向自己下跪求助,楊瑞立也哭著要到外地讀書。

  當天,劉梅和兒子帶著楊瑞立剪了頭發、吃了飯,之後陪她一起回了家。據劉梅稱,見女兒回來了,楊愛靜衝著她又吵又罵,楊瑞立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劉梅的兒子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和叔叔發生了衝突,楊愛靜抓起了水果刀,所幸被其他人拉開了。

  劉梅嘗試和楊愛靜溝通,表示自己願意負擔楊瑞立的生活費,建議讓孩子住校,楊愛靜不同意。

  那次溝通後,靠謊稱楊瑞立去了同學家,劉梅勉強將她接回家裡住了兩天,楊愛靜因此又和妻子發生了爭吵。“他還去學校找老師,威脅說要跳樓。”李美芝說,之後的那周,她因為害怕丈夫鬨下去,不敢再讓女兒被接走,楊瑞立很失望,對著電話喊:“你太愚蠢、無能了,保護不了我”。

楊瑞立生前寫下的求助信

楊瑞立生前寫下的求助信

  援助

  2019年春節後,班主任老師也發現了楊瑞立的異常。她從之前的學校十幾名退步到四十幾名,老師曾找她談話,“頭發也不洗,目光很呆滯”。

  得知她與父親的矛盾,班主任曾提醒楊瑞立,讓她“學聰明點兒”,平時多做點家務,不要和爸爸正麵衝突,“真發生矛盾了,你不吭聲,可以躲避下”。

  楊瑞立主動找給她上過《道德與法治》課的張老師,講述自己的處境。張老師回憶,楊瑞立除了說學習上的困難,更多還是講述家庭的問題,“一是他爸爸重男輕女,另一個就是家庭暴力”。

  張老師給她進行心理疏導,希望她強大自己的內心、尋找自己的快樂,並且能自信起來。為給楊瑞立鼓勁,張老師見麵時總會和她擊掌,楊瑞立的精神狀態似乎有所恢複,“慢慢地孩子有了笑模樣,並且感覺(自己中考)絕對冇問題”。

  在2019年上半年,楊家的矛盾接近爆發的頂點時,曾有多個部門介入調解。

  4月18日,楊瑞立給學校和相關部門寫下一封《求助信》。信中她表示:因為我父親重男輕女和家暴的影響,已嚴重危害到了我的人身安全和學習生活,造成我的嚴重不適。

  張老師說,他還聯係過李美芝和劉梅,希望她們能給孩子創造一個安全的環境。因為介入楊家矛盾,楊愛靜曾找到學校大鬨,張老師見到了楊瑞立的父母,僅有的一次接觸,他看到了楊家父女的落差,“在文化知識,對生活的態度,對未來前途的信心上,他們的差距太大了”。

  李美芝當時也向老師們講述自家情況,張老師坦言,學校冇辦法幫其徹底解決家庭矛盾,但希望她能勇敢起來。

  張老師說,在學校的職責範圍內,為了楊瑞立的安全,他們製定了詳實的、仔細的流程,老師們協調楊瑞立在校住宿,安排了她喜歡的室友。有一段時間,楊愛靜總會在學校門口徘徊,值班老師都會重點盯守,避免發生可能的意外。”

  楊瑞立和劉梅去所屬街道辦事處申請司法調解,一名調解員和一名律師赴村中調解,並將調解結果反饋給劉梅:楊愛靜不同意孩子到她身邊來,但表態說,會供孩子上完高中,“18歲之後,不一定有能力供她上大學”。

  劉梅就此決定不再介入楊家的紛爭,她也有自己的擔心,“楊愛靜說過,等我兒子結婚時,就去鬨,不讓我家好過”。

  在張老師看來,這次司法調解看似是成功了,但其實是在紙裡包火,又回到了原點,“一次調解不可能解決根深蒂固的家庭矛盾、家庭認知、社會認知”。

  李美芝記得,司法調解之後的4月底,楊瑞立回家過周末,父女二人再次發生爭吵。視頻中,女兒情緒激動的說:“你不招惹我不行嗎?你冇虐待孩子,你冇打孩子”,李美芝在旁邊勸著,楊瑞立對她說:“彆折磨我了,我快被他逼瘋了”。

  視頻裡,相較於女兒的激動,父親楊愛靜顯得很平靜,語氣也很無奈,楊愛靜認為是劉梅挑撥女兒和自己的關係,“你有本事你報警,讓外人這麼折騰我”。之後,楊愛靜將視頻發到女兒班級群中。

  李美芝說,視頻隻是一個片段,後來,丈夫打碎桌子,摔碎了女兒的手機,動手打了她。楊瑞立報了警,並給班主任打了電話,在一段當時的電話錄音裡,楊瑞立說:“就是太僵了,他要不進局子裡,我冇法過”。

  當晚近10點,警察調解過後,一名鄰居看見楊瑞立騎車離開了家,她從那晚開始住到了姥姥家。李美芝說,5月初,因為女兒離家,楊愛靜又打了自己,“掐我脖子,怕我離婚,把結婚證找出來撕碎了”。

  李美芝的母親為此趕了過來,一位村乾部證實,因為自己和楊愛靜父親關係較好,當天也參與了調解。“我不想看他走歪路,可楊愛靜說我向著他媳婦”。

  李美芝回憶,最後母親報了警,才把她接走。幾個到場民警找楊愛靜談了話,但無法采取進一步措施,“說我們是夫妻兩個鬨矛盾,冇打出傷來,也冇辦法逮他”。

  5月10日,楊愛靜打碎窗戶,闖入嶽母家。李美芝再次報警,“警察讓我注意安全”,她躲在家中,不敢再上班。一個月裡,有人見到楊愛靜經常在附近徘徊,還多次去學校找女兒,但被門衛攔下。

  5月19日,總是揚言“喝藥”的楊愛靜真的喝藥自殺了,他跑到多年不來往的三哥家托付後事,被送醫治療。楊瑞立和母親去醫院探望,楊愛靜認錯請求她們回家,但遭到拒絕,李美芝已經下決心離婚。

  出院後,楊愛靜曾去很少來往的堂叔家借摩托,堂叔告訴深一度記者,在談及家事時,楊愛靜認為,是女兒在攛掇著妻子和他離婚。

楊瑞立被父親摔碎的手機

楊瑞立被父親摔碎的手機

  汙名

  6月7日,命案發生後,那段拍攝於四月底的吵架視頻,在網上廣為流傳,並一度被解釋為“爸爸在憤怒中,將極度叛逆的女兒殺了”。

  楊愛靜被捕後,被送往陽信中醫院就醫,6月19日上午,深一度去醫院探訪,在楊愛靜曾住過的病房,患者間也傳著這種說法。“女孩不是一個簡單人”,哪有父親會殺孩子的。

  對於視頻給孩子帶來的負麵評價,李美芝和劉梅很生氣。李美芝表示,“他對著孩子拍,自己隻揀著好聽的說,不發火,事實並不是視頻裡那個樣子,太會偽裝了”,劉梅也認為,楊愛靜錄視頻是在“故意敗壞”女兒,“最後那段時間裡,孩子嚇得就像個小貓似的”。

  張老師同樣無法接受人們對視頻的評價,“當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見到自己是這種家庭,她絕望不絕望?當各方都退場了,再冇有救助了,在絕望的情況下,爸爸要扼殺自己的前途,那是叛逆嗎?為什麼不把它當成是對自己命運的一種掙紮?”

  在那封《求助信》中,楊瑞立曾表示,希望學校和社會能給自己創造一個良好的學習和生活環境,她依然想住到劉梅家裡。“我願意接受我大伯一家的幫助,請社會力量和政府力量救救我和我的媽媽”。

  得知楊瑞立去世的消息後,張老師連續兩天冇睡好覺,他不止一次地設想,假如當時劉梅能順利的接走楊瑞立,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太無辜、太弱勢了”。

  如今,李美芝和兒子一直住娘家居住,一個多月冇上班的她冇有任何收入,她甚至為寄存女兒遺體的費用發愁,“每天幾百元的費用,俺又冇有錢”。劉梅曾硬著頭皮去李美芝家探望老人,留下了一千塊錢,“第一次離婚是我勸回來的,有一種把人家孩子推到火坑的感覺”。

  有村民在醫院曾見過楊愛靜,楊愛靜讓其告訴家人幫自己請律師。6月19日,深一度探訪時,楊愛靜已被轉入普通病房,戴著手銬腳鐐,三名民警負責看護,一名民警稱,將會依據醫生的診斷和治療,對其采取下一步措施。

  楊愛靜的三哥表示,兩家不和,早已不來往,隻聽過兩人鬨離婚,“現在出了這個事,咱不了解,也不好說”。在楊家,隻有大哥、二哥一直為弟弟的事操心。村裡有人問李美芝,能否原諒楊愛靜,她回道:“我恨他,讓他給孩子償命”。

  據李美芝講,5月初,楊愛靜曾找到楊瑞立,像當初乞求自己時那樣,他也給女兒下跪磕頭,希望她能回家。但楊瑞立仍然支持父母離婚,她曾對母親說:“你太軟弱了,太糊塗了,他打哭了你再哄笑了你,把你當奴隸,你比奴隸還奴隸。”

  6月7日遇害時,楊瑞立還有3天就將參加中考。她已經為即將到來的假期做好了打算,她一直想要去辦張健身卡,母親幫她找到了一份在商店賣貨的兼職,正好可以攢下錢。

[责任编辑:肖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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