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倩

 

　　“快手和百度这几年在知乎上被黑得太狠，一怒之下决定投资知乎。”

 

　　“以前骂百度的帖子以后在知乎上会被偷偷删掉？还是通知之后再删？”

 

　　“谢邀。人在美国，刚下飞机。欢迎快手老铁来看我直播！”

 

　　以上表述都是知识分享平台知乎用户的吐槽。在得知快手、百度战略投资知乎后，在知乎平台上的用户贡献了不少戏谑调侃，同时直观映射出三方原本互相隔离、互相吐槽的圈层关系。

 

　　8月12日，知乎宣布完成总额为4.34亿美元（约合31亿元人民币）的F轮融资，由快手领投、百度跟投，腾讯和今日资本等原有投资方继续跟投，华兴资本担任独家财务顾问。

 

　　快手、百度、知乎三方原本位于各自圈层的独立体也打破“次元壁”，组成复杂的阵营。

 

　　从天使轮即负责知乎项目的创新工场执行董事高晓虎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本轮融资中有多家战略方在争夺，但快手和百度相对来说态度最坚决、速度最快，对于公司来说必然选择速度最快的投资方，以便更快专注于业务。

 

　　被推迟的上市

 

　　尽管受到资本追捧，但逃不开商业化难题与上市困境——知乎与其创始人兼CEO周源仍追求独立身份。

 

　　据第一财经记者独家了解，2018年年底，知乎启动本轮融资，竞争入局者包括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字节跳动”）、百度、腾讯以及快手。而字节跳动创始人兼CEO张一鸣早在去年下半年即开始接触知乎与周源，最终因张一鸣不愿进一步抬高价码，由快手夺得领投资格。

 

　　据另一独立信源告知第一财经，字节跳动错失入股知乎的背后，也有周源的个人选择因素。他称，目前知乎虽尚未盈利，但凭借庞大的流量池与高质量用户群体，知乎仍是良好的投资标的，仍具备一定的挑选投资人话语权。

 

　　这一背景同样适于解释此次领投方中为何并无腾讯身影。

 

 

　　据一位接近知乎的业内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腾讯已参与知乎多轮融资，再大额持股投资的话或有直接升级为控股的可能。天眼查数据显示，2015年底，知乎完成5500万美元C轮融资，腾讯以领投身份加入之后，知乎后续融资中皆有其身影，包括2017年1月知乎完成1亿美元D轮融资，今日资本、腾讯产业共赢基金、启明创投、创新工场和赛富投资基金等参与；同年10月完成华兴新经济基金D+轮融资；2018年7月完成近2.7亿美元E轮融资。

 

　　避开腾讯成为控股股东的知乎显然在意独立身份，因此快手与百度在此轮融资中的持股比例也并不高。

 

　　经纬创投前副总裁、熊猫直播副总裁庄明浩在知乎问答中分析称，在假设本轮融资均为新股、无老股的前提下，知乎新出股份不超过12%-15%。

 

　　截至发稿，百度与快手方面均未对第一财经记者回应具体的持股比例，但据知情人士透露，本轮融资对知乎的估值在30亿美元上下，上轮融资对其估值为22.5亿美元。庄明浩亦猜测本轮估值在28亿~35亿美元之间。30亿美元除以4.34亿美元得出大致14.5%的持股比例。

 

　　“上市”一直是知乎发展的核心目标之一，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本次F轮融资本来有可能是Pre-IPO轮次。

 

　　2018年12月14日，周源发全员邮件宣布架构调整，调整之后的架构分为前端、中端和后端。同时宣布任命孙伟为公司新任首席财务官（CFO），负责知乎财务、行政、人事、法务和IR（投资者关系管理），以及公司内部整体资源的规划和分配。其后，知乎开启对公司人效比考核、商业化与视频部门精简裁员、将高额支出成本转移到非上市主体等动作，但并未接触保荐人与承销人，尚未准备合规资料，因此严格意义上并未正式启动上市准备。随后又因资本寒冬、商业模式待解以及国际经济大环境等问题，上市一事推迟至今。

 

　　高晓虎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知乎潜力很大，需要时间去开掘。投资主要还是看中其在中文互联网上的价值，包括内容、社区，以及未来的商业价值。“对于任何一个知乎这样量级的互联网公司来说，上市也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复杂的资方组合体

 

　　快手+百度+知乎的组合，难免让人联想到它们共同的敌人——字节跳动。但多位业内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融资落地的考量没有那么复杂。

 

 

 

　　回忆快手投资知乎的经过，周源称，是在去年与快手创始人兼CEO宿华参加一个会议时，发现宿华在用小号刷知乎，而他自己在用小号刷快手，频次都还不低。之后在距今两个月前的一个午餐时间，周源与宿华在差不多一小时内将合作定了下来。

 

　　当然，资方身份的多样性决定了谈判过程的复杂度。华兴资本投资银行事业群负责人、董事总经理王力行表示，知乎的股东阵营中，腾讯、百度、快手在一起确实增加了本轮交易谈判的复杂性。它要求财务顾问充分理解战略方的业务需求、决策流程与风格，细到谈判中见面的先后顺序、判断出价意愿、如何借力、进攻与防守的时间点、应急预案等。

 

　　但他同时也表示，对于快手投资知乎没有必要过于解读，在资本市场下行压力较大的时候，流动性向头部企业集中，很多小巨头的出手能力甚至强于投资机构。投资并购等资本化运作不仅是必然选择，而且在专业机构帮助下，效益可能事半功倍。

 

　　周源表示，“知乎和快手、百度，虽然产品形态和用户场景都很不一样，但同在一个大的领域中，用户也有相似的地方。大家面临的信息孤岛问题，以及用户获得高质量内容的成本越来越高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今天国内“大媒体”领域的竞争异常激烈。周源称，混乱并充满了不确定性。在这个赛道中，直播/短视频、资讯/信息流、社区/搜索等概念已经难以清晰地界定彼此的边界。单纯依赖DAU（日活跃用户数量）增长和产品矩阵扩列，并不能保证输赢。

 

　　成立于2011年的知乎历经9年时间，从邀请制小社区成长为用户数突破2.2亿、回答数超过1.3亿的知识问答社区。随着互联网内容行业的发展与用户对优质内容需求的增长，知乎打破圈层、脱离少数精英的垂直类知识平台“人设”，系产品形态不断模糊的当下的大趋势。

 

　　试水过知识付费的快手与尝试过短视频应用的知乎天然具备互补性。

 

　　此次另一位新晋投资方百度表示，未来百度将与知乎展开深度战略合作，知乎全站上亿高质量问答将以智能小程序的形式接入百度App，并在百度搜索、信息流等产品矩阵中，通过人工智能（AI）技术个性化分发给兴趣不同的用户。

 

　　王力行认为，百度和知乎在算法层面可能的协同意义，将远超流量连接内容。不论是广告的交易DMP（数据管理平台）算法还是内容推荐算法，都值得期待。

 

　　即使主观上并未将字节跳动作为对标物或竞争者，但客观上，此次知乎的资方组合已然形成了与字节跳动旗下今日头条系产品的对垒局面。随着短视频、信息流、游戏、搜索等业态边界不断交融，业务庞大的字节跳动不得不面对独自抗衡大小巨头组合体的局面。

 

　　(第一财经记者邱智丽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