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曾经的香港为何变得如此陌生?一位中学生写下了她的迷芒和不解。经历数月的反修例以来的暴乱,曾经东方明珠的香港已经变得陌生。编者转发此文,希望这场暴乱及早结束,让熟悉的香港快快归来!
行走着。
夕阳西下像出逃似地,比往常愈甚仓促。街道两侧有柔光乍现,也难以照明,反而枝叶投下的阴影又深了。
我摁亮手机——
2019年10月2日18时21分。那是我走过这条街的第一千回。
街道四周的墙壁上,沥青路面上满是喷漆涂鸦。我不刻意查看,只管避开路面上的黑漆,以防玷污我的鞋底。
街边不见黑影,但平常的身影也寥寥可数。一些店铺的卷闸门紧闭着,不留半条缝隙。崇光百货的玻璃门内虽然灯光通明如旧,但却稀奇地无人涌入涌出。只剩橱窗内的假模特凹着僵硬的造型,像戴着揭不开的面纱的陌生人,朦胧的五官让我看不真切,也避之不及。
我向前挪动着,仿若一块沉重的木头。
不远处的必经之路旁出现漆黑的身影,他们向经过的路人派发传单,遇到个别拒收的,就擒住胳膊不放,咄咄逼人地追问着。
他们戴着口罩,朦胧的五官让我看不真切,也避之不及。他们正欲拯救苍生,却不问苍生是否甘愿被他们这些人「拯救」。
这座城本不该是这般——
我原地立定,如是想道。
四个月前的某天雨夜,同样在那条曾繁荣过的街上,我冒着雨。有人递来一把雨伞。我回头,瞧见一位大伯,他眼角挂着明显的笑纹,努力用听起来不太悦耳的普通话告诉我:「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年纪。你们就快考试了,感冒就不好啦!」
柔和的夜色仿佛近在咫尺,那是我来到这座城市三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社会的,使我鼻酸的温柔。自那以后,我坚信香港不是一座冷漠的冰川城市。
但当我抽离回忆,坠落在现实当中,在这条被晦暗笼罩的街道上,我的坚信被摔得支离破碎。
为什么?我始终不明白——
为什么人戴上口罩就会变成魔鬼?
陌生的清冷刺透城市的夜幕,刺透每栋高耸的建筑,刺透了我——
「香港,我生活的城市,素有『购物天堂』、『东方之珠』的美誉」——我如是对自己重复着,然后被自己逗笑了,那笑容大抵很难看,仿佛自己给自己说了段尴尬透顶的冷笑话。
我摁亮手机,锁屏明了又暗了,唯有赤红的「70」能够给予我半秒钟的心安的荣耀。它就像童话里的火柴,每当我痛恨所处的这个陌生社会,它总能带来短暂的希冀,和逃离的空间。
但在我的身边,那些亲近的、尊敬的人眼里,火柴就是火柴。
2019年9月30日,国庆前夕,我校难得一次组织高中学生观看电影《战狼2》。
这部电影我先前已看过三次,但每次我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感动——不全是为作品本身,而是为别的一些值得我引以为豪的东西。
于是在电影即将落幕之际,那本红色的中国护照出现在荧幕上时,整个演讲厅里鸦雀无声,只回荡着我的掌声——
我一个人的掌声。
我能感到前排投来看好戏的目光和背后的议论纷纷。那一刻,近在咫尺的人们,都似与我形同陌路。
但我没有停止鼓掌,反而更卖力地拍着双手。荧幕上的红色逐渐褪去,转而爬上了我的掌心——
不疼吗?疼。但不比心疼;
不麻吗?麻。但真正麻木的不是我的双手,是某些人的心。
我不是政治家,我没有心情针对香港青年的愤怒去追根究底,也不能强迫别人抱有与我同样的政治立场和价值观。我只想声明两件事:
第一,中国早已不再是1842年的中国;
第二,生而为人必须怀有一颗感恩的心。
光不可能照亮全世界,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但我只愿在这个社会上,光,是多数。
愿乾坤明素,正道兴行;愿我永远在感恩的道路上,安稳地——
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