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作者：凌昆

　　日前美國聯儲局再出重招向經濟注資2.3萬億美元，反映了當局面對疫情的救亡決心。之前聯儲局已出台了系列融資機制，現在可說是錢到渠成可更充分發揮作用。此外國會也通過了2.2萬億財政支持方案，救亡政策力度史無前例，且還可能有更多後着會出台，其意義及效果為何應予剖析。

　　聯儲局為救亡全面干預

　　相關行動不再是簡單的宏調擴張刺激經濟政策，其性質已遠不止此。聯儲局主席鮑威爾在宣布注資時表明：此乃非常時期的非常行動，聯儲局的角色亦已擴闊至傳統範疇之外，在保持流動性之餘還要力助經濟及財政對抗疫情。聯儲局一直以來除維持流動性及控制通脹等基本工作外，還盡力協助推動或穩定經濟，但這次不同者是所用手段遠非之前可比，國家干預程度及聯儲局功能已出現了根本性變化。

　　實際情況可見於聯儲局在3月引入的一系列機制：一、無限量寬買入國債及機構住房抵押貸款支持證券，至4月初已達1.5萬億。二、設立3000億的中小企信貸基金，由外匯穩定基金提供300億股本。三、設立TALF機制為學生貸款、汽車貸款、信用卡貸款等的證券化融資，上述三者均各為萬億級市場。四、設立MMLF機制以支持貨幣市場共同基金，使基金能為企業、個人等作短線融資。五、設立PMCCF及SMCCF機制，使能購入企業債券及向企業放貸，並同在初級及次級兩個市場運作。六、設立CPFF機制以支持企業或個人通過商業票據融資。此外，隨着2.3萬億注資出台，聯儲局又增設了5000億的州及地方政府債券購買計劃。

　　從上述可見政策支持面甚廣，乃全方位多層次的干預，令各類融資市場都涵蓋其中。這種特性在2.2萬億的財政資助中同樣可見，當中有5000億的個人支付及失業保險，3500億的小企業信貸基金，5000億的陷困企業信貸，3000多億的醫療救助及醫院等開支，和對公共交通、機場等的資助。顯然政府要以財政及貨幣政策來撐起整個經濟及金融體系。

　　資本主義創新變革求發展

　　這一輪財政貨幣政策的另一特點是超越宏調擴張的普遍性、大水漫灌方式，針對特定目標而深入到個人、企業、產業及市場的個別案例。這便突破了傳統宏調理論如凱恩斯主義、貨幣主義和合理預期學派等的框架，形成了全新的調控概念。

　　對經濟干預的全面性+針對性和宏觀、中觀、微觀兼顧，令政府已不只是「可見的手」，而是「全能的神」普度眾生。無疑這策略有合理和必要的部分。一些是再分配政策，對受打擊最甚的企業、人士給予補償，由社會分擔損失。注資還有助可有效營運的企業避過資金鏈斷裂的禍害。

　　再一個特點是通過資產金融化把風險向國家轉移和集中。例如TALF機制便涉及把各類貸款證券化綑綁出售或作為借貸抵押品。這種干預手段非常有力；當市場不願介入，如銀行不願放貸基金不願投資時，聯儲局便可接過燙手山芋。這實際上從根本改變了央行角色：由最後放貸者(lender of the last resort)變為最初放貸者(lender of the first resort)，由市場調節者變為市場參與者甚至是造市者，在極端情況下還可為市場包底。央行已不再是獨立的流動性調控機構，而是作為國家的金融交易員，與財政部合拍行動。

　　市場經濟理論本有以行政手段彌補市場失效的原則，但推行到如此超大規模和超全方位則前所未見。無可否認這將把資本主義帶入發展新階段：國家繞過金融機構和流動性陷阱直接進行市場交易，故可稱為國家金融資本主義。窮則變，資本主義在巨大壓力下必須由創新變革來求存求發展。上世紀大蕭條後，資本主義便曾經歷了深度的根本性變革。今次變革實由2008年的金融海嘯啟動，當時出現的一些苗頭，到今天更完整地塑造出一副新面目--即無限發債、無限印鈔、無限干預和無限承擔風險的「金融之神」。新型資本主義的效能及前景如何，乃有待探討的至為重要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