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向聯邦法院提起訴訟，挑戰美國政府禁止TikTok的做法。”北京時間24日晚，TikTok在網站發布消息。當天早些時候，美國《華爾街日報》的一篇獨家報道，揭露了臉書首席執行官（CEO）紮克伯格在挑動華盛頓對TikTok擔憂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該報用“表現活躍”形容紮克伯格在公開演講、與特朗普會面以及和美國鷹派議員私下溝通時，渲染TikTok對美威脅的做法。從為了進入中國市場，費盡心思打造熱愛中國的人設，到現在成為美國科技巨頭中最賣力的反華者，紮克伯格利益至上的本性和其背後的政治鏈引發關注。24日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浙江傳媒學院互聯網與社會研究院院長方興東說，領先時可以表現得很紳士，一旦無法通過競爭取得勝利就使用各種齷齪手段，臉書就像眼下美國的縮影。

　　公開抹黑加私下游說

　　“紮克伯格用秘密游說活動播下對TikTok懷疑的種子。”英國《每日郵報》這樣概括紮克伯格去年秋天處心積慮所做的事，稱其意圖就是讓華盛頓將態度轉變為反對這家公司。在24日的長篇報道中，《華爾街日報》詳細披露了這一過程。

　　去年10月，紮克伯格在位于華盛頓特區的美國喬治城大學發表有關言論自由的演講。《華爾街日報》報道說，當時的另一個議程是對中國科技公司的“威脅”發出警告，更具體地說，是對TikTok的“威脅”發出警告。演講中的一句話直指這個正在崛起的臉書的競爭對手——紮克伯格對在場的學生們說，TikTok不認同臉書對言論自由的承諾，且對美國價值觀和技術主導地位構成風險。TikTok在美國擁有超過1億用戶，尤其受到年輕人喜愛。

　　除了在目標客戶群體中抹黑TikTok，紮克伯格在美國政界也下了不少功夫。《華爾街日報》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稱，在大學演講之前的幾周，紮克伯格與美官員和議員會面中反復傳遞演講中的那套說辭。去年10月下旬，在白宮舉行的一次私人晚宴上，紮克伯格告訴總統特朗普，中國互聯網公司的崛起威脅到美國企業，這應該是比限制臉書更值得關注的問題。

　　上述熟悉會面情況的人士透露說，紮克伯格的團隊還與對華強硬派議員們接觸溝通。紮克伯格問這些議員，為何要允許TikTok在美國運營，而臉書等許多美國公司卻不能在中國運營？美國福克斯新聞網評論稱，紮克伯格發出了有關TikTok威脅的危險信號。

　　雖然《華爾街日報》稱，目前還不能確定紮克伯格的言論在美國政府應對TikTok問題上究竟發揮了什麼作用。但該報提到，去年10月下旬，曾在9月與紮克伯格會面的阿肯色州共和党參議員科頓和紐約州民主党參議員舒默致信美國情報官員，要求對TikTok展開調查。不久之後，美國政府開始以國家安全為由對TikTok進行審查。到今年春天，特朗普開始威脅要完全禁止這款應用。

　　臉書發言人斯通回應上述報道稱，紮克伯格不記得在晚宴上討論過TikTok。密蘇里州共和党參議員霍利是去年9月與紮克伯格會面的議員之一。他的發言人凱麗·福特否認霍利對TikTok感到擔憂是受到紮克伯格影響，但她坦言臉書一直警告來自中國的技術威脅，將此作為提升自身聲譽的公關策略。

　　《華爾街日報》直言，很少有科技公司能像臉書那樣因TikTok陷入困境而獲得如此多的好處。美國商業內幕網站稱，臉書能從TikTok的任何挫折中受益。在特朗普宣布有關TikTok的行政命令10天後，臉書旗下的Instagram就發布了自己版本的TikTok：Reels，從短視頻功能到界面設置都與TikTok如出一轍。

　　對中國的“表演性”熱愛

　　“要成就5億人的社交網絡，得先與一些人反目。”在有關紮克伯格和臉書的傳記電影《社交網絡》2010年上映時，這句充滿利己主義和宣揚利益至上的話被寫在電影海報上。紮克伯格對華態度的轉變，讓人不由得想起這一幕。

　　2014年，紮克伯格在清華大學用普通話發表演講，並稱贊中國有很多創新性公司，贏得不少中國人好感。兩年後，他在一個有些霧霾的日子從天安門前慢跑的照片，又為他圈粉不少。“不要再相信紮克伯格。”硅谷的科技博客品玩網（PingWest）CEO駱軼航近日撰文說，紮克伯格已經結束了他對中國的“表演性”熱愛。他在中國的每一種表現，除了手段和詭計之外幾乎什麼都不是——這些都未能讓他進入中國市場。

　　方興東24日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谷歌有安卓系統、蘋果有自己的應用商店，微軟和亞馬遜有云，而經過一兩年的競爭，臉書認為TikTok基本阻斷了它的未來。臉書已無法通過公平競爭贏得市場，就寄希望于政治手段，借助中美關系惡化打壓TikTok，讓自己成為受益者。

　　臉書背後的政治鏈也引起外界關注。臉書董事會成員彼得·蒂爾與特朗普關系非同尋常，被稱為“硅谷唯一支持特朗普的風投大佬”。有分析認為，臉書的定向廣告是特朗普2016年贏得大選的關鍵因素之一。方興東對《環球時報》記者說，在其他社交媒體平台放棄政治廣告後，臉書仍不肯放棄。特朗普競選連任需要臉書，而紮克伯格也必然會有回報。

　　《華爾街日報》24日報道稱，臉書成立的倡導組織“美國優勢”已開始投放廣告，贊揚美國科技公司對美國經濟實力、國家安全和文化影響力的貢獻。非營利組織“美國響應性政治中心”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臉書在游說上的花費比其他任何一家公司都要多。

　　不要打開潘多拉的盒子

　　“為什麼我們要起訴美國政府？”TikTok24日晚以此為題發表聲明，稱“我們不輕易起訴政府，然而我們感到別無選擇”。該公司認為美國政府的做法違反了美國憲法的第五修正案，在沒有經過正當法律程序的情況下剝奪TikTok在美權益。《紐約時報》評論說，這是TikTok對美國政府最公開的反擊。特朗普針對TikTok的行政命令所援引的《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此前被美國政府用來制裁外國政府、恐怖分子、毒梟和黑客，但從未被用以打擊一家全球性科技公司。

　　新加坡《聯合早報》24日報道稱，香港城市大學法學院教授王江雨認為，字節跳動依據美國法律起訴特朗普政府的行為合理且正當，但在當前的非常時期，難以判斷該公司能否勝訴。不過，字節跳動提出訴訟後，可以要求法官頒布臨時限制令，暫停行政令推行，爭取更多時間以達成對公司相對有利的脫售交易。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24日表示，中方支持相關企業拿起法律武器維護正當權益，也將繼續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堅決維護中國企業的合法權益。

　　《紐約時報》稱，隨着特朗普加大對中國企業的攻擊力度，其後果已經波及到西方。數十家美國公司依靠與微信和騰訊的合作關系開展全球業務。方興東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美國如果通過政治手段打壓外國科技企業，那麼以後每個國家都能如法炮制，對付臉書。紮克伯格等于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