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時間的痕跡冥想屋》
第15屆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多元文化藝術節,現正在法國巴黎王爾德藝術中心舉行,展期至5月25日。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多元文化藝術節起源
2001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了《世界文化多樣性宣言》。2002年12月,聯合國大會在其通過的第57/249號決議中宣布,將5月21日設立為「世界文化多樣性促進對話和發展日」。2015年,聯合國大會第二委員會一致通過關於文化與可持續發展的A/C.2/70/L.59決議,確認文化可在三個層面對可持續發展作出貢獻,進一步確認世界自然和文化多樣性,認識到文化和文明可以促進可持續發展。世界文化多樣性促進對話和發展日為加深外界對文化多樣性價值的理解,並加快實現2005年10月20日通過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和促進文化表現形式多樣性公約》 的四項目標提供了一個機遇。
展覽:Clin d'oeil du festival第15屆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多元文化藝術節
策展人:Carla Arigoni、Yanni CHEN
主辦單位:巴黎一區文化委員會
支援單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巴黎中心政府
地址:王爾德藝術中心Wilde Art Center, 4-6 Rue François Miron Paris 75004
展覽日期:11h-19h,2025年5月15日至5月25日
第15屆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多元文化藝術節的總開幕式於5月13日在巴黎盧浮宮卡魯塞爾展廳舉行。聯合國、巴黎市政府的高級官員和所有參展藝術家等重要嘉賓都參加了展覽開幕式,各大官方媒體進行報道。

陳湘波
在當代中國畫的發展語境中,陳湘波是一位兼具傳統根性與當代眼光的藝術家。他以深厚的工筆修養與詩意的文化意識,通過水墨語言探尋時間的質感與文明的迴響。作為創作者、教育者與公益推動者,他的藝術實踐始終立足於中國傳統文化,並在全球語境中不斷拓展東方藝術的當代表達。

陳湘波作品《愛蓮說之一》,50cm×50cm,紙本設色,2014年。
陳湘波現任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學藝術中心(中方)主任、教授。他同時擔任中國工筆劃學會副會長、中國博物館學會美術館專業委員會副主任、中國美術家協會策展委員會委員、中國畫學會理事,以及廣東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深圳市美術家協會主席。作為深圳市第七屆決策諮詢委員會專家、深圳市文聯副主席,他長期參與本地文化建設。近年來,他還擔任廣州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導師與澳門城市大學博士生導師,並發起設立「深圳市關愛行動公益基金會/深圳市慈善會·陳湘波藝術公益基金」,推動藝術深入社會。
他曾擔綱2022年、2023年央視春晚主視覺形象「瑞虎」「兔圓圓」的總設計,亦為2024年湖南旅遊發展大會設計Logo及吉祥物。其作品逾百件被中國美術館等機構收藏,曾於法國、美國、匈牙利、日本、香港及內地舉辦三十餘場個展,出版專七部,主編文集、畫集逾百種,發表美術理論文字逾百萬字。

陳湘波《時間的痕跡》,288cmx88cmx4 ,紙本設色, 2025年。
在2025年第15屆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多元文化藝術節期間,陳湘波老師應邀參展,以其獨特的文化意象與視覺語言,為全球觀眾呈現了一場關於「時間」「文明」與「記憶」的東方式冥想體驗。聯合策展人陳豔妮與他展開一場深入對話,聆聽他講述對傳統與當代的融合之道,以及他在藝術創作、策展與教育之間的多重思考。
藝術家訪談:
Y:陳豔妮 Chen Yanni(聯合策展人)
X:陳湘波 Chen Xiangbo(藝術家)
Y:在你的創作中,傳統文化與當代表達並行共生,構建出獨特的藝術語言。你如何理解這種融合所承載的意義?傳統文化在您的藝術實踐中起著怎樣的作用?
X:我的藝術實踐始終在尋找一條連接傳統與當代的精神臍帶。在這次展出的《時間的痕跡》的創作中,工業文明遺留的電線和電線杆與古老星象圖譜形成時空疊影,這既是對文明演進的視覺追問,更是對水墨藝術當代性的深度探索。傳統文化於我而言,是流淌在宣紙纖維中的文化基因密碼。傳統水墨的「氣韻生動」不是束縛創作的鐐銬,而是滋養創新的母體。我在作品中保留了星象圖譜的符號系統,暗合現代電網的幾何結構,又打破了線性時間觀。傳統筆墨的皴擦點染技法,在表現工業文明遺留的電線和電線杆時獲得了新的生命,焦墨的蒼勁與宿墨的氤氳共同構建出工業文明的肌理圖譜。
這種融合不是簡單的元素拼貼,而是文化記憶的重組再生。當觀者發現北斗七星的排列與電線和電線杆形成視覺同構,傳統星象學中的概念獲得了現代性轉譯——我們既在仰望星空,也在凝視人類文明投射在大地上的印記。水墨媒介特有的時間性特質,讓宣紙上的墨痕成為記錄文明變遷的活體檔案,每一道滲化的墨蹟都成為傳統與現代的對話。
在全球化語境下,這種藝術實踐構建著跨文化理解的視覺橋樑。巴黎觀眾在面對工業廢墟與星象神話的並置時,既能感受到東方美學對「天人合一」的永恆追求,也能理解人類文明發展中共通的陣痛與覺醒。傳統文化在此過程中不再是博物館裏的標本,而是化作啟動當代藝術語言的催化劑,讓水墨藝術在當代性表達中完成文化身份的確認與超越。
最終,這種融合指向藝術創作的終極使命,是在解構與重建中尋找文明對話的可能。當傳統星圖的永恆性遭遇工業文明的短暫性,水墨藝術便成為承載這種哲學思辨的絕佳載體,讓不同文化背景的觀者都能在墨色氤氳間,觸摸到人類文明共通的精神脈搏。

陳湘波作品《玄之二》,182cm×98cm,紙本設色,2021年。
Y:你曾多次在國際舞台上展示作品,面對不同文化背景的觀眾,你如何看待中國傳統藝術在當代國際交流中應承擔的角色與可能性?
X:中國傳統藝術在我看來是一座需要不斷重建的「跨文化橋樑」,其角色已從單維度的文化展示,進化為多元文明對話的「翻譯者」與「共鳴箱」。《時間的痕跡》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多元文化藝術節的展出,正是這種「需要不斷重建的『跨文化橋樑』」的是好實踐。
當巴黎觀眾面對作品中的工業電線杆與星象圖譜時,他們首先接觸的是一種「去符號化」的視覺語法。傳統水墨的筆墨體系在此轉化為跨文化解碼器:焦墨勾勒的電線和電線杆肌理,既保留了「屋漏痕」的書寫性,又暗合西方抽象表現主義的質感追求;星象軌跡的處理,既呼應東方星象圖譜的智慧,又與西方星座神話形成平行敘事。這種轉化證明,傳統藝術不應是文化輸出的預製件,而應成為可被重新編碼的「文化DNA」,可以在跨語境傳播中自我復制與變異。
在全球化語境中,傳統藝術需要建立與當代生存經驗的直接關聯。《時間的痕跡》將電線與電線杆這一工業文明遺跡納入水墨體系,實質是構建了東西方共用的「現代性鄉愁」。當法國觀眾在斑駁的電線杆上聯想到塞納河左岸的鑄鐵路燈,傳統水墨的當代性便超越了地域限制,成為記錄人類共同生存體驗的「視覺年輪」。這種創作策略揭示:傳統藝術的國際角色不在於固守東方意象,而在於發現不同文明中的「同構性創傷」與「共振性記憶」。
我選擇星象作為創作母題之一,正是看中其作為人類最古老「元語言」的普世性,水墨媒介的滲化特質也恰好消解了文化邊界的剛性。這種創作實踐表明,中國傳統藝術要成為國際交流的有效載體,需主動尋找不同文明中的「元敘事」交集,讓筆墨成為繪製人類文明的共通媒介。
在巴黎的展陳設計中,策展人通過展場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在香氛氤氳與光影交織中,營造出東方韻味的冥想場域,為全球藝術愛好者帶來了一場別具一格的視覺與心靈的體驗,這種欣賞和體驗過程暗合中國哲學「天人感應」的觀念,同時創造出屬於數字時代的「沉浸體驗」。這種嘗試證明,傳統藝術的國際角色不應停留在「被欣賞」的層面,而應成為啟動觀眾文化記憶的「催化劑」,讓不同背景的觀者在互動中完成文化身份的暫時性重構。
我深信中國傳統藝術的未來角色,將是既保持水墨媒介的文化特異性,又具備與其他文明基因重組的開放性。並通過《時間的痕跡》在2025年第15屆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多元文化藝術節展出,讓傳統藝術完成了從文化符號到文明對話者的本質躍遷。這種跨越時空的藝術實踐,或許正是對「人類命運共同體」最詩意的注解。

陳湘波作品《工業時代的記憶》組畫,1000cm×200cm,紙本水墨,2021年。
Y:你發起的「陳湘波藝術公益基金」已支持多個藝術相關的公益項目。從你的經驗來看,藝術在社會公共領域中能發揮哪些獨特價值?
X: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平台上談論藝術的公共價值,恰似在宣紙上暈染墨色——既要把握水墨流動的偶然性,更要理解紙張承托的必然性。通過「陳湘波藝術公益基金」的實踐,我逐漸意識到藝術在社會公共領域扮演著「文化毛細血管」的角色:它滲透於社會肌理的褶皺深處,以非功利的方式重構著人與自我、與他人、與世界的連接方式。
我曾參與在深圳開展的「藝術介入特殊教育」項目中,發現自閉症兒童在繪畫的過程中,逐漸將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事物幻化為筆下的圖像。這種繪畫不是簡單的藝術治療,而是構建了「創傷轉譯」的視覺通道,藝術也成為容納集體記憶的容器,讓社會創傷在審美體驗中獲得緩釋。公益基金支持的「藝術介入特殊教育」項目更印證:自閉症兒童在繪畫時展現的專注力,恰恰證明了藝術作為「非語言溝通媒介」的獨特價值。
《時間的痕跡》的創作靈感正源自公益基金在深圳組織的「工業遺址寫生計劃」。當法國觀眾通過作品中隱藏的深圳工業遺跡的歷史圖像時,藝術成為了超越語言的文化基因圖譜。這種創作實踐證明:藝術公益不應止步於表層的文化展示,而應成為構建全球公民意識的「文化酵母」,讓不同背景的參與者在創作中完成身份認同的柔性重構。
我想藝術公益的真諦不在於創造多少件作品,而在於啟動多少雙發現美的眼睛。當水墨的氤氳滲入社區的磚縫,當星象的光輝照亮工業廢墟,藝術正在完成其最深刻的公共使命:它不是懸浮於社會之上的精神奢侈品,而是扎根於現實土壤的文化種子,在公共領域中生長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根系。這種扎根,或許正是對藝術社會價值的最好詮釋。

陳湘波作品《靜寂時節-1》,81cm×55cm,紙本水墨,2020年。
Y:你不僅活躍於創作,也長期從事策展與藝術教育工作。這些不同身份是否彼此影響?是否為您的藝術視野或創作方式帶來新的啟發?
X:我想自己不同身份的疊合狀態,就恰似水墨在宣紙上的自然滲化,既保持着各自身份的獨特肌理,又在交融中催生出意想不到的藝術化學反應。當我以策展人身份創作「工業記憶與宇宙想像」主題展時,發現電線、電線杆與星象的並置關係,遠比作為個體藝術家時的想像更為複雜。這種認知直接投射到《時間的痕跡》創作中:原本預設的工業廢墟符號,在策展語境下演變為連接不同文明的「視覺錨點」。策展經驗教會我如何構建作品的「對話場域」——在巴黎展陳設計中。在展場所處的相對封閉空間裏,首先通過映入眼簾的是作品宏大尺寸帶來的震撼,作品佔據空間周邊位置,環境布置圍繞作品展開,通過香薰、燈光一起的香氛氤氳與光影交織中,就能構建出東方韻味的冥想空間,開啟了一場關於時間、文明與記憶的深度冥想。
在教學實踐中,我發現學生們用螢光墨水描繪進行創作的創意,意外成為我突破傳統水墨媒介的契機。當00後學生將AR技術引入創作中,我意識到代際差異中的認知盲區恰是藝術創新的沃土。也促使我在《時間的痕跡》的展示現場,通過香薰、燈光一起構建出東方韻味的冥想空間,在這裏,一方面,為觀者提供了擺脫外界喧囂、專注欣賞作品與內心思索的空間,感受畫家通過筆墨傳遞的情感與思想,實現與作品深度對話;另一方面,東方韻味的營造與作品蘊含的傳統文化內涵相得益彰,東方文化強調的「天人合一」「寧靜致遠」等哲學思想,在這個空間得到充分體現。觀者身處其中,仿若穿越時空,置身充滿詩意與智慧的東方世界,在欣賞作品之際,還能進行一場心靈的冥想與洗禮。沉浸式的體驗,正是在教學相長與學生溝通後的直接產物。
現在,我認為自己這三種身份如同水墨中的「三礬九染」:策展是勾勒輪廓的礬水,固定創作的文化座標;教育是層層積染的墨色,賦予作品社會厚度;創作則是破墨而出的生機,讓前兩者的積累獲得藝術生命。這種身份的辯證運動,最終在《時間的痕跡》中凝結為獨特的藝術語法——當工業文明與星象神話在宣紙上達成和解,策展人的空間智慧、教育者的社會洞察、創作者的審美直覺,共同完成了這場跨越身份界限的藝術對話。

陳湘波作品《寂》組畫, 178cm×98cm×3,紙本設色,2022年。
Y:作為在深圳多年的藝術家,在粵港澳大灣區文化建設中也有諸多實踐。你如何看待這個區域對藝術生態和文化創新的推動?
X:這個問題讓我的思緒飄回深圳的某個深夜——工作室的玻璃幕牆外,騰訊大廈的燈光與北斗七星的軌跡在夜空中形成奇妙的重疊。這種時空交疊的視覺經驗,恰是大灣區賦予藝術生態的獨特饋贈:它既是一個地理概念,更是一個文化創新的「引力場」,讓傳統與未來、本土與全球、科技與人文在此形成量子糾纏般的創新效應。
大灣區的城市群如同文化創新的「超導回路」,將不同城市的能量轉化為藝術創新的電流。香港的國際化、澳門的多元文化、廣州的嶺南底蘊、深圳的科技基因,在《時間的痕跡》創作中轉化為獨特的藝術語法:工業電線和電線杆的幾何結構暗合港珠澳大橋的力學美感,傳統星象圖譜與深圳衛星導航系統的資料流程形成視覺共振。這種跨城能量轉換,在每年舉辦的「深港城市建築雙城雙年展」中體現得尤為淋漓盡致——當香港建築師用竹構重現嶺南宗祠,當深圳藝術家用3D打印重構客家圍屋,大灣區正在成為傳統再造的「創新工坊」。
在深圳,我曾將《荷·晚暉》中的圖像轉化為可交互的數位裝置。這種創作實踐揭示:大灣區的科技生態為藝術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表達維琪」。在深圳,藝術家可以與華為騰訊等AI工程師、大疆無人機團隊展開跨界對話,共同在大灣區科技土壤孕育的藝術新物種。
我愈發感受到大灣區文化創新的深層邏輯:它不是簡單疊加地理單元的文化產能,而是構建起一個讓工業文明與農耕文明對話、讓代碼與筆墨共振的創新生態系統。在大灣區文化創新的「基因圖譜」裏,每個城市都是文化創新的「創新極」,每條邊界都是文化交融的「轉換介面」,每個創作者都是文明對話的「節點」。這種創新生態,或許正是大灣區對人類文明進程最獨特的貢獻。

陳湘波作品《荷.晚暉》,41cm×53cm,絹本設色,2017年。
Y:此次巴黎多元文化藝術節,你帶來了哪些作品?它們在構思與創作過程中,有哪些特別的靈感或故事可以與我們分享?
X:我想我此次參展的不僅是一幅作品,更是一場跨越時空的文明對話——當工業時代的鋼鐵脈絡遇見千年星象的浪漫圖譜,當深圳的電線杆在塞納河畔與埃菲爾鐵塔的倒影重疊,這幅作品承載著太多值得講述的故事。
這件作品的創作靈感始於上世紀90年代關山月美術館籌建期間,我參與工地現場的拆遷,當晚上我來到準備拆遷的現場,我用手電筒的光束劃過生銹的電閘箱,廢棄的電線和電線杆以及斑駁的金屬表面竟浮現出類似敦煌星圖的自然鏽跡。這種偶然的視覺重合,讓我意識到工業文明與傳統星象圖譜共用著某種「時空折疊」的邏輯——電線 與電線杆作為現代社會的「新圖騰」,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星象柱」?
畫面中央那些扭曲的電線杆,原型是關山月美術館建設前拆遷時遺物。在創作過程中,我將工業廢料轉化為承載文化記憶的載體。這種創作倫理,與巴黎蓬皮杜中心「工業美學」的收藏理念不謀而合。
我認為《時間的痕跡》早已超越了單幅作品的範疇。它是深圳速度與巴黎浪漫的相遇,是電磁信號與水墨氤氳的纏綿,更是人類對星空永恆凝視的當代注解。當巴黎觀眾在這幅作品前駐足,他們看到的不僅是中國藝術家的個人表達,更是一個古老文明在工業時代完成的「精神還鄉」——我們終將以水墨為舟,在鋼鐵森林中重尋屬於全人類的星空。

陳湘波作品《工業時代的記憶》,240cmx180cm,紙本設色,2019年。
Y:你的藝術創作在堅守水墨媒介的同時,也不斷融入當代視覺語言與當代語境表達。在不同系列的探索中,你的創作重心或表達方式會隨之發生哪些變化?
X:我望著展廳中《時間的痕跡》在燈光下泛起的氤氳墨色,突然意識到這幅作品恰似我創作生涯的隱喻——它既是對傳統水墨媒介的堅守,也是一場持續四十年的「當代性突圍」。我彷彿看見不同系列的作品在時光長河中次第浮現,每一幅都標記著藝術語言的進化軌跡。在《時間的痕跡》我將視角推向更宏大的文明維度:工業電線與電線杆既是能源傳輸的載體,也是當代社會的「新圖騰」,與星象圖譜的並置,暗含著從農耕文明到數字時代的生存隱喻。
通過對《時間的痕跡》創作與思考,我愈發理解這種創作流變的本質:它不是風格變遷的表像,而是一場持續四十年的「藝術考古」——從宣紙纖維中打撈工業文明,並重構星象神話,最終在水墨氤氳間完成對人類生存境遇的當代注解。當巴黎觀眾在這幅作品前駐足,他們觸摸到的不僅是中國藝術家的個人表達,更是一個古老文明在數字時代完成的「精神還鄉」。這種創作重心的永恆流動,或許正是藝術生命力的終極密碼。

陳湘波作品《工業時代·網》組畫,69.5cm×69.5cm,紙本設色,2015年。
Y:目前你是否有正在籌備的新計劃或新的藝術探索方向?在未來的創作中,有沒有特別希望嘗試的主題或表現媒介?
X:望著展廳中《時間的痕跡》,我正在醞釀的二個創作維度。這些未竟的探索如同宣紙上的留白,既是對《時間的痕跡》的延伸,更是一場向未知領域進發的「藝術考古」。
記得我在深圳國家基因庫的采風經歷,讓我萌生將生物科技融入水墨的構想。未來計劃與華大基因合作,提取深圳特有物種(如黑臉琵鷺)的基因序列,將其轉化為動態水墨裝置。當觀眾可觸發感測器,基因資料將驅動機械臂揮毫,在宣紙上即時生成「生物星圖」。這種創作不是簡單的科技嫁接,而是對「天人合一」理念的當代詮釋——當水墨遇見DNA,傳統筆墨的隨機性與生命編碼的確定性將形成震撼對話。
同進我將探索與騰訊等科技企業合作的「水墨元宇宙」項目,努力構建跨維度的創作實驗。觀眾可通過腦機接口設備,用意念操控虛擬水墨的流動方向,這些數字筆觸將即時轉化為NFT作品,部分收益用於支援大灣區生態修復。這種創作突破了物理媒介的局限,讓水墨藝術成為連接意識與物質世界的「蟲洞」。
我認為:藝術創作的終極疆域,不在媒介的邊界,而在對生命本質的叩問。無論是生物基因的解碼、工業廢墟的重生,還是宇宙輻射的轉譯,這些探索本質上都在完成同一件事——用水墨這把古老的鑰匙,開啟通向未來文明的「蟲洞」。藝術終將證明:它不僅是時代的鏡像,更是人類文明進化史中永不熄滅的「精神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