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十年:挺进震中生死救援五昼夜-香港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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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十年:挺进震中生死救援五昼夜

2018-05-11
来源:“帝都草根”微信公众号

  作者 唐佩福

  转眼,又到那个曾经让人无比泪流的季节,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年。十年来,人事沧桑,世事沧茫。转发此文并非旧事常提,重温却是为了纪念。真的勇士,敢于面对一切的困厄与苦难。并在艰难困苦前,把大爱、生存与希望,无私给予别人。让有幸活下来的那些人们,更加觉得活着的珍贵,这才是纪念的意义所在。(感谢提供图文的劳动者们)

挺进震中生死救援五昼夜

——赴汶川映秀镇第一突击医疗队

  我是骨科的唐佩福,曾任抗震救灾映秀突击队队长。

  5月15日夜,我院(即解放军总医院,人称301医院)医疗队接到前线指挥部命令,要迅速组建一支10人的医疗突击队,驰援汶川震中映秀镇。在前方情况未明、余震不断、交通与通信中断情况下,救人心切的医疗队员都围在指挥部的凉厅前,争着抢着要参加突击队。有人说自己是党员,有人说自己是骨干,有人说自己身强力壮,平时特别谦虚的同志还说自己的技术好。面对着大家坚决要求参加而高举着的手,医疗队领导左右为难。一直到宣布名单时,我看到还有人在后面扯着孔繁鑫政委与江朝光队长的衣服。特别是一些骨干和党员,有的流着泪要求参加突击队。“救人,赶快救人”,成为所有医疗队员的心声。最后,医疗队决定由我率张艺泷等10名突击队员前往震中救援。

  (他们从这里逆行而上。身边都是一些从震中逃出的百姓。这些在艰难困苦与万千危险前总是逆行而上的人们,写下了人民军队的无尚荣光)

  临行的前夜,整个都江堰市一片死寂,看到队友们为大家整理行装,我们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我看到,有些人通宵未眠,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一夜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平静。面对随时遭遇的死亡,我感到自己肩头的担子一下很重。16日凌晨5点出发时,医疗队总指挥陈晓红副院长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唐主任,我匆匆忙忙地把大家带出来,你要平平安安地把他们带回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出色的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看到她那坚定而牵挂的眼光,我激动得流下了热泪。江朝光队长、孔繁鑫政委一直乘车把我们送到紫坪铺水库。在默默的拥抱中,我感觉到了此行的责任与份量,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辱使命。

  (左一是抗震救灾总指挥陈晓红少将,也是前线唯一的女将军。她对每个队员的关怀无微不至,在抗震回来后不久光荣退休)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此去一路布满艰险。但再险,也吓不倒全军总医院人前行的脚步。在这次行动中,我们一共遇到了水路之险、陆路之险和空中之险。

  我们最早是从水路出发的。由于山体滑坡,道路中断,到达紫坪铺大坝时,只得乘冲锋舟进发。坐上冲锋舟后,我们看到,江面上四处漂浮着死去的牲畜腐烂的尸体,散发出阵阵臭味。滚滚的激流,随时有打翻冲锋舟的危险。特别是不远处的山上,还有飞石滚落,砸在江中特别恐怖。作为队长,一种身临其境的危险压在我的心头,但我看到,队员们没有一个害怕与退缩。我们便在艰难的水路中历时1小时40分钟,终于到达漩口码头,开始步行。

  (他们从这里渡江而上的,陆路全被封死,余震不断,每个出发的人,都给队伍表态,生死置之度外。没有写遗书,即使考虑到了,却没有时间。)

  此时的陆路,也是危机四伏。由于通往映秀镇的公路几乎全部损毁,松软的泥石流、飞落的山石以及随时可能坍塌的桥梁,给行人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我们背着70多斤的行囊和药品,在仅容一人通过碎石之间艰难的爬行。一位阿坝铝厂的生还者告诉我们,地震时泥石流滑落,这段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要么被推入岷江,要么被碎石掩埋,多少逃生的灾民就是在这段路上丧了命。大家听后没有一丝犹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这时,山石在身边不断的滚落,岷江水的咆哮声与逃生者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惊魂动魄。我翘首张望,发现周围地势非常危险,头上是悬崖峭壁,巨大的山石随时可能滚落,脚下是湍急的岷江,一旦失足就会坠入江中,粉身碎骨。就在我担心之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急忙循声过去后发现,一名逃生的年轻女子被飞石击伤了小腿。我们连忙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此时,在这样的路段通行意味着什么,我心里非常清楚。但是,作为解放军总医院的一名军医,我们心里只想到了军人与医生的责任,只有继续挺进。当我们经过一段狭窄路段时,看到一位老师带着几个小学生慌慌张张的向外奔走。我让队员们迅速站在临江一侧护路,在掩护他们撤离过程中,队员高天军突然蹬落脚下的一块石头,险些坠入岷江。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继续前进,我便命令他留在安全处待命,其他队员继续前去救人。就这样,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艰难的爬行,我们终于在上午10:40左右,抵达了与外隔绝的孤岛映秀镇,成为最早进入映秀的医疗队之一。

  这时的映秀令我们特别震惊,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已倒塌,街边路上躺着无数的灾民,有的已经死去了,有的奄奄一息,还有一些人目光呆滞,没有任何表情。当我询问一位失去全部亲人的妇女时,她顿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哭泣着讲述她的悲惨遭遇。这一幕幕惨烈的景象使我终身难忘,队员们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年轻的队员早已泣不成声了。面对这些无助的灾民,我们想也没想,连忙的把自己随身带来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递到了他们的手中。

  (这是当时医疗队最高组成,左一是江朝光队长,左二为卢世璧院士、左三为陈香梅院士,右一为医疗队孔繁鑫政委。)

  (在再大的困难面前,大家都是抢着到最危险的地方去,这是这支绿色军装存在的全部意义。所以,她的名字前,有“人民”二字。中国人民解放军,这是一个真的伟大的称呼。)

  这时运送伤员的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起落,我们放下背囊,迅速从消防官兵那里找来一副担架,立即向直升飞机运送伤员。大家穿梭于停机坪与漩口中学草场之间,连续工作了5个多小时,汗水浸透了迷彩服,鼻孔、耳道钻满了螺旋桨荡起的尘埃,但是队员们没有一个叫一声苦,当天我们便运送伤员37名。直到天空飘起小雨,直升机送伤员的工作被迫终止时,我们便在漩口中学的门柱上插上了解放军总医院的大旗。当时救援现场医疗队的大旗仅有几面,全体队员凝望着解放军总医院医疗队的大旗在最醒目的地方迎风飘扬时,心情都无比激动,大家一致表示:绝不辜负使命,一定为总医院争光,为灾区人民多做奉献!

  很快,我们便体味到了空中之险。5月18日下午,当我们接到乘直升飞机前往草坡乡营救伤员的紧急命令时,个个都非常激动,主动请战,没有一人想到自身安危。下午17点08分,当大家正准备出发时,突然又接到指令,说草坡的停机坪被山体滑坡掩埋了,任务改为前往沙平关营救。登上飞机后,我从天空俯瞰地震后的映秀,看到的又是另一翻景象:有的山失去了整整一个角,有的山因滑坡看上去一片黄绿相间,大部分的房屋被震塌,一个又一个的堰塞湖把岷江截成了一段又一段。到达沙坪关的停机坪上空后,发现这个临时修建的停机坪上方布满了高压电线,飞机降落的瞬间螺旋桨荡起阵阵尘土,将山腰间一根电线杆带着电缆突然吹落,差一点还撞在飞机的螺旋桨上,停机坪上落下的块块坠石,使飞机无法降落,大家只能返航,我看到队员们心情都很沮丧,一路无语。

  (在生命面前,没有人再问活着的意义。似乎活着,才是最高的形态。人们啊,有时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

  19日是哀悼日,我们一早就再次接到了去罗圈湾营救伤员的任务。这个被称作“死亡之谷”的地方,铁军战士徒步跋涉3天才进去。由于地势非常险峻,铁军战士只能在悬崖之间的一块空地上修建了一个临时停机坪,此前飞机还未在此降落过。指挥部考虑到此行非常危险,专门给我们配备了一部卫星电话。在为死难者举行默哀的仪式上,前来慰问的总部机关首长握着我的手说,“解放军总医院的医疗队是最王牌的”,我代表大家表示:坚决完成任务,一定不辱使命!

  下午4点多,我们乘坐成都军区范副司令专门派来的一架性能优良的米格17直升机,迅速飞到了罗圈湾停机坪上空。这时大家都很激动,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着陆。但说时迟那时快,我突然发现,前方的一座大山后面有扬尘飞起,脑里便迅速闪过了山体滑坡的念头。果然,巨石伴着泥沙流瞬间埋没了停机坪,巨大的冲击波把直升机冲得左右摇摆,飞扬的烟尘瞬间直达空中,几乎吞没了整个直升机。幸亏米格17直升机能垂直拉起,才得以脱离险境。如果我们早降落几分钟的话,肯定会造成机毁人亡。与上一次机降未成的郁闷相比,我看到队员们这一次表现出了更多的是庆幸。老实说,直到今天我还心有余悸。但执行任务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着牺牲,我们作为解放军总医院的军医,在关键时刻,经过了一次又一次严峻的考验。大家说,只要能多救一人,即使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

  突击队到映秀就是为了救人,救人的念头在我们每个人心中始终是那样强烈。5月16日晚上,在关长勇、李立安留下所有的给养,护送受伤的高天军回去后,作为队长,我按照救灾总指挥部的命令,将剩下的7人分成三组,我带着李明阳、张轶超到帐篷参加伤员抢救,张艺泷、陈华配合成都消防官兵到映秀电厂参加挖救,杨滔和李卫平两人配合武警官兵到映秀小学实施挖救。从那天夜晚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为了挖救一名被废墟掩埋的映秀电厂女工,陈华、张艺泷和消防官兵一起连续工作了13个小时。张艺泷讲,当时这位女工的丈夫表情漠然地站在废墟边,看着救援人员挖掘,整个过程没有喊叫,没有哀号,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但当这个女工截肢后被救出时,废墟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当天夜里,一位26岁的女性在废墟中掩埋长达102小时后被救出后,生命垂危,因天气原因直升机无法后送,指挥部便组织各医疗队专家联合会诊。我凭着在总医院锻炼出的扎实基本功和临床经验,提出了科学有效的处置方案,整个治疗完全按我的建议展开,此举使得我们总医院突击队受到极大的关注,得到了映秀救灾医疗总指挥、第三军医大学王登高校长的高度评价。在难忘的五天五夜里,我们现场救治地震伤员210余人,为官兵诊疗100多人次,参加危重病人抢救11人次,参加大规模联合会诊7次,向直升飞机运送伤员48 人次,协助武警官兵现场挖掘6人次,共从废墟中抢救出6人,体现出了我们总医院的医疗救治水平,展示了总医院人的风采形象。

  在救人的过程中,我们还经受住了野战生存的严峻考验。17日中午,我发现带来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都所剩无几了,因为队员们把大部分给养都送给可怜的灾民和勇敢的铁军战士了。面对困难,我们没有坐以待毙和怨天尤人。队员们用街边捡来的压缩饼干桶去接山水烧开后喝,第三天在连续工作50多个小时后,看到队员们一天没吃东西,我情急之下便让两名队员挖了一些只有手指头大小的小土豆,用压缩饼干桶煮着吃,尽管没有盐,没有任何滋味,但大家却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就这样,我们靠喝山水吃土豆,渡过了难忘的三天三夜。开始,我们始终露宿街边,直到直升飞机投放一批帐篷后,才和三医大一共13人挤进原本只容8人的帐篷里,不得不蜷缩着身子入睡。由于过度疲劳,大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夜里三点多突然下起暴雨,雨水混着泥沙冲进帐篷。我被雷声惊醒,发现被褥全被水渗透了,看到队员们全躺着在水里还浑然不知时,便急忙唤醒大家。队员们醒来只好坐在行囊上,背靠着背在瞌睡中度过了这难忘的一夜。大家表示,“国难当头,再大的困难与受灾群众相比,也不叫困难,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决不会抛弃一个同胞,更不会轻易选择放弃一个生命。”

  5月20日,救治任务转向了防疫,我们也随着各医疗队开始后撤。至此,我们共在映秀渡过了整整120个小时。当我们顺利返回都江堰时,医疗队的全体同志都站在野战医院门前热烈地迎接我们。作为这次抗震救灾前线惟一的女将军,陈晓红副院长上前拥抱着我哽咽着说:“唐主任,感谢你,终于把人安全地带回来了……”一刹那,我看到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而从来不曾流泪的我,也突然泪如泉涌……

  (当时79岁的卢世壁院士,已是第四次参加抗震救灾,他提出的分类救治,为无数重症患者赢得了新生的机会。他亲自参与的手术,将多个病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九位年过七旬的教授们,同样把老军人的热血和汗水,撒在了最危险的时刻与最危险的地方。)

  (这位叫李科的年轻人,被发现时压在石头下,救治的医生因为空间狭小,曾拉断了两根锯条。他害怕余震造成倒塌,自己要了一根锯条,锯断了自己的腿爬了出来。后来,唐佩福主任和他的团队亲自为他手术,让他成为灾区站起来的第一人,从而大大增强了患者们的信心。)

  (灾区的第一位新生儿在野战医院的帐篷里诞生。随着无数个生命的逝去,也有新生的孩子,成为震后的幸运儿。当这个孩子啼哭着来到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大家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让我们记住他们——勇士们,你们的昨日写进历史,因为你们的勇敢与善良永远会被同样善良的人们记住。

  解放军总医院抗震救灾医疗队人员名单(379人)

  总指挥:陈晓红

  队 长:江朝光

  政 委:孔繁鑫

  (总指挥陈晓红少将,哪里有危险就出现在哪里,笑容总是慈祥和蔼,专家们称“大姐”,年轻人喊“妈妈”。)

  (队长江朝光,能谋善断,博学多才,后来擢升少将,去年底退休。)

  (政委孔繁鑫,急难险重的政治工作任务当年几乎皆是他当先锋。队员们最喜听他讲话,每天等他总结讲评,皆称“孔有才”,也是帅哥一枚。)

  (高级专家医疗队13人,除左一赵炜领队和左二吴卫平教授外,自左三至右周乃康、冯玉泉、刘又宁、郑秋甫、周定标、宋少柏、张伯勋、杨伟炎(愿老人家在天堂安息)全是年逾七旬的老人。医疗队还包括卢世璧院士、陈香美院士及卢院士的秘书许文静同志)

  (驻汶川映秀医疗突击队11人:

  唐佩福 张艺泷 关长勇 高天君 陈 华 张轶超 杨 滔 李立安

  李卫平 李明阳 闫大钧)

  (驻汶川水磨镇医疗分队24人:

  王 禹 衣京梅 王红新 胡 鑫 高 远 臧传波 蔡 谞 王 浩

  夏红天 任蔚华 马骁翚 陈 涛 马晓东 王志刚 黄晓辉 王建东

  向 昕 刘 靖 曹江北 苗 慧 王晓瑗 张有皓 崔 赓 程志刚)

  (驻汶川漩口医疗分队10人:

  吴克俭 黄党生 王世斌 宋 岩 王大东 吴智平 张 宪 郭继东

  易林华 苏小军)

  (驻空军452医院医疗队18人:

  余新光 杨仕明 高江平 马 冰 刘洪一 董茂盛 史宪杰 贾金鹏  陆 宁 梁朝阳 韩 宇 刘 辉 王凤翔 王 勇 贾宝森 张 威   陈明易 步荣发)

  (驻原成都军区总医院医疗队49人:

  陈 凛 李浩宇 张国强 赵 单 周冬蕊 邱 强 满元元 赵春媚

  王丽媛 付艳军 乔 慧 李 冰 李 丽 毛克亚 王 涌 杜晓宁

  孙 莹 陶 笙 田 文 郝立波 王 威 许 勇 柳 曦 苏 刚

  刘良发 魏世辉 刘 荣 乔广宇 周飞虎 王 鹏 贾渭泉 薄 剑

  赵淑平 张丽华 赵 晶 孙雪峰 蔡广研 张 利 吴明歌 向 晶

  许秋娜 毛永平 娄晓宁 刘丹丹 张乐乐 田 帅 吴宏玉 刘 欣

  陈 淼)

  (院本部都江堰野战医院67人:

  米卫东 王志军 贾宝庆 王志强 潘隆盛 赵敬茹 李丽霞 高 静

  刘 阳 磨国鑫 孙 刚 王 琳 陈光富 姚 毅 王春喜 任崇雷

  冯 晨 刘长福 宋秀棉 朱守荣 徐阿祥 田晓东 周 宁 解立新

  巴建明 邓牡红 杜 娟 高军军 李 华 赵丽萍 赵铁梅 雷 琦

  孔雪岩 姜玉慧 王红霞 王永坤 王丽娟 郑晓缺 梁 辉 李 媛

  谷 峰 赵恩锋 于秀荣 于德江 唐 杰 王海鑫 刘光荣 赵廷强

  张梅奎 田万管 吴 欣 龙 卉 卢锦山 王玉琦 布静秋 尹 太

  刘铁成 刘 博 王明军 孙 立 朱儒远 姜金利 李众利 王海宝

  周晓兵 冯 杰 冯 峥)

  (驻都江堰304野战医院医疗队70人:

  栾复新 李 军 向刚尔 郭睿智 郑晓勇 李 琳 罗金涛 罗 旋

  边国样 唐 亮 但 涛 张占磊 崔 义 刘 建 范增辉 黄 臻

  张 健 蔡 伟 王 杰 李慧峰 王庆岩 张恩君 唐家广 李 涛

  何忠杰 查炜光 闫润民 夏 晖 张宜明 孙 婧 郝岱峰 葛 静

  周成勇 杨 渝 魏晓阳 沈 东 吴福丽 李慧敏 叶 明 万 凌

  朱国宁 严清红 刘亭茹 赫明伟 李菊红 吴闻文 李文锋 任东风

  吴晓松 李萌萌 孙雪峰 张志文 俞建琦 冯国仿 冯 光 曹卫红

  沈文洁 马 晗 司予倩 唐志雄 张 玲 王 葳 康 洁 张小爽

  吴 敏 朱文君 陈巧玲 杨 帆 白 洁 马小江)

  (驻都江堰309医院野战医院80人:

  李贵堂 徐燕杰 余 华 蒲晓毅 王 冬 刘 震 刘 哲 张 华  易 滨 刘 睿 刘海波 张大勇 黄永杰 郄 军 施大为 齐绍海

  马新琦 谈荣威 魏阿宝 张淑亮 詹庆丰 梁成刚 杨 波 曹颖俐

  孙继桐 胡 明 黄 辉 郑 方 宋继勇 董桂祥 赵亚群 金文波

  陈 翔 乔丽雅 盛 豫 张智敏 吕宝胜 徐浩民 安 涛 王金河

  于 梅 范泽芸 王芳英 陈 瑜 曾 嵘 王晓如 闫 静 郭 立

  杨晓红 关 娟 杜国盛 何建苗 王丽芹 余方圆 白一冰 郭立新

  王显望 刘浩润 常京元 刘 策 郑梦利 许亦权 张巧玉 赵学伟

  王恒林 池 春 郭青云 张宗霖 梁晓博 蒲秀红 张 娟 丁 红

  董迎华 樊志杰 靳 青 裘晓霞 王晓燕 李 昂 韩 旭 王 斌)

  此外,还有院本部政工、后勤保障组(28人。但作为幕后,几乎找不到他们的照片,向你们致敬。)

  李春喜 张聿山 孔令占 李 骏 刘 泉 赵雅军 刘建光 俞宏杰

  白玉兵 薛社民 王 俊 姚海滨 葛志胜 李永禄 刘高利 张海涛

  贾选民 李春龙 李海涛 葛 诚 刘文兵 张福全 李国友 彭志明

  罗 进 黄清银 果江帆 冯汉同

  巡回保健医疗分队(6人)

  刘国树 王 冬 邓心新 崔 红 牛 晟 高 静

  (火线入党)

  (后期组织活动)

  (那时,他或她们都很年轻。转眼十年过去,有些人永远离开了这支队伍,或是退休或是转业,还有些专家,甚至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祝福每一位参加这次行动的战友们,希望你们好好活着并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衷心地祝福你们。)

  本文作者唐佩福: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解放军总医院骨科主任。担任中华医学会创伤分会侯任主任委员、国家卫生计生委能力建设和继续教育中心骨外科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骨科学分会外固定与肢体重建学组组长、全军骨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北京市医学会骨科分会侯任主任委员、国际矫形与创伤外科协会(SICOT)中国部创伤学会主席等职务。总后科技银星,入选国家百千万人才培养工程国家级人选和军队高层次科技创新人才工程科技领军人才。主持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际合作项目等课题20余项,累计经费4000余万。获国家专利52项(发明20项),获产品注册证4项,国际发明金奖1项,以第一作者或通讯作者发表SCI论文 140余篇,主编译专著17部,以第一完成人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华夏医学科技进步一等奖、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各1项。获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总后优秀共产党员、全军干部保健先进个人。

  附:《生死大营救》一书后记

  后记——《当地震成为往事》(向阳)

  新华网北京(2008年)9月11日电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根据国务院抗震救灾总指挥部授权发布:据民政部报告,截至9月11日12时,四川汶川地震已确认69226人遇难,374643人受伤,失踪17923人;据总参谋部报告,截至9月11日12时,抢险救灾人员已累计解救和转移1486407人;据卫生部报告,截至9月11日12时,因地震受伤住院治疗累计96544人(不包括灾区病员人数),已出院93361人,仍有509人住院,其中四川转外省市伤员仍住院254人,共救治伤病员4181505人次。

  无情的数字背后,是死者废墟下那已冰冷的手臂和凝固的鲜血,是生者人世间已流干的眼泪和永生的心痛。

  我知道,有一天,这一切终会成为过去。地震,无论当初对于中国人是多么大的事情,时间越长,越往后面,除了那些体味过切肤之痛的人们,在很多人的大脑里,记忆仅仅只会成为记忆。

  当地震成为往事,纯粹便会成为奢侈。在一个学英语要集体下跪、看选秀的同时要挖掘绯闻、房价上涨要与中介公司倒闭同时发生、基民与股民集体狂欢之后又集体同哭的时代,伴随着光棍节与愚人节流行、CPI和油价同时上涨、房价与金价浮动莫测、股市先扬后抑被套,以及易中天、于丹、超女与芙蓉姐姐的一夜走红,形势逼迫每个人都在时间的高速公路上寻找成功。而关于英雄、崇高、责任、高尚、奉献、伟大等一类曾非常熟悉的辞藻却如高天星月,在世俗的生活中渐渐如流水般退去。

  我想起了著名作家王树增在写《远东朝鲜战争》时曾对我讲过的一段话。他说有一年的国庆节,他与妻子王瑛——也是一位著名的编辑家——一起走过长安街时的一个黄昏。他看到热热闹闹的人们从身边幸福地走过,老人、妇女、儿童,还有一些年轻的相拥的情侣,在长安街上徜徉,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其乐融融,怡然自得。在那一瞬,他突然停下脚步——作为一个社会责任感极强的作家,他突然想起了朝鲜的那场战争,想起了那些牺牲在异国他乡土地上的亡灵与生命,有一丝悲伤滑过了他的灵感。一刹那,他觉得今天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已有许许多多的人忘记了源头。“如果不是那些曾为共和国新生与强大而牺牲的千千万万英雄,谁会感受到今天这种幸福的生活?而事实上,那些人,特别是那些年轻或者年老的无名英雄,他们的付出与牺牲就像是无声无息潜流一样,在时代经济大潮中已被人渐渐淡漠和忘记。”

  与先行去抗震救灾的那些英雄相比,我是较晚达到震区的。地震那天我在新疆的阿勒泰采访,那天下午军分区的副政委台一龙告诉我,地震了。我当时便知道我们的单位,会有这样的一场行动。但是,打电话给领导请示,问自己是否需要回去。领导鉴于我执行的是总政与总后联合组织共同交付的任务——走全国的边海防,便让我继续自己的边海防之行。过后几天,我还不知道单位已经组建了这样庞大的医疗队。等我从走完了北疆采访回到乌鲁木齐时,处长的电话来了,说家里没人,速归。归来后,我看到同事们有的已去了震区,心中为没有赶上这样一件大事而失落。而领导让我回来的原因,也就是写材料,将前方传回的消息,归类上报。我一再向丁殿春处长请示,觉得像这样一场大的活动,如果没有参加去尽自己的一份心意与努力,只是待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流泪,将会是人生的遗憾。但处长说,在家一样是干工作。而第二天,是一个星期六,我带着儿子去学前班踩点,突然接到部办公室赵文亮秘书的电话,说政治部刘治宇将军找我。我当时便知道,终于派上我了。非常落寞的是我的同事宣传处副处长王继荣,他再三申请想去未果,在办公室一边加班一边叹息。

  而此时,离我们的医疗队出发,已整整过了八天时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前线能为灾区做些什么,当时医院上下都笼罩着灾区那种悲伤的气息,我们的同事们都在为自己没上一线似乎觉得愧疚——事实上,这种感觉到后来越来越强烈,即使后方同样是繁重的工作,但大家都觉得,上了前线才是奉献。

  我当时也大抵是这样的一种心情。

  而刘治宇将军让我到前线的任务,是重点采访那些先进典型,为日后的事迹报告会做准备。虽然我对机关大量的文字材料已感到相当的疲倦,但当天晚上我便穿上迷彩服,一个人上了飞机。走前,我5岁多的儿子说,“爸爸,你去抗震救灾啊。”我说,“是啊,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呗”。我想电视的威力真大,已波及到了孩子们心中。出门前,我对儿子说,“你不和爸爸说什么吗?”儿子想了想,说了一句令我非常吃惊的话:“爸爸,翻山的时候要努力啊。”一直到机场,我还在为儿子的话感慨和感动。

  在一种急迫的心情中,我飞向同样不可测的震中。飞机很大,但去成都的人很少,据说不时的余震,已让曾经去旅游的人望而却步。那天可以坐300余人的大飞机,上去后发现还不到30人。在飞机上我还想,如果仅是采访个别人或某些人,肯定非常遗憾。毕竟,作为国家一个特别时刻的特别行动,许许多多的人在那一刻选择了高尚。特别是在灾区采访过程中,我不时被大家的眼泪和我的泪水所淹没,看到整个地震后城市与乡村的惨象,看到每个人在地震来临时表现出的那种崇高、善良与团结,我的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在采访第一天,我便在心里决定,无论单位有没有写书任务的打算,我都要从自己的视角,为这些在地震来临时,勇敢冲向一线的英雄,写一本属于他们的书。

  这便是这本书的缘起。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是书中的那些事情,没有拔高,也没有回避。因为我知道,对于今天这样一个充满娱乐的世界,能够体味这种心情的人,永远只会是一小部分。而当大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们却看到地震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震出了人们的良知与良心。那一刻,我觉得每个人是那样高尚。这种高尚,才会是我们内心渴望与追求之所在。

  感谢那些在地震过程中为灾区做了一切的善良的人们;

  感谢那些在地震来临时勇敢地冲在了一线的勇士;

  感谢我们医疗队的队员们,我爱你们,曾与你们一样同在。我看到了你们的美丽,在成都、在都江堰、在汶川绽放,也开在了一个作家的心灵之上。我拥抱你们,感受到了你们身上传来的温暖,感受到了一个大家庭的亲情,感受到了一个中国人的良心。由于我在灾区的时间有限,对因采访时间太短、工作任务太多而没有写到的勇士,我请你们原谅我的疏忽与无知,但我内心深深知道,你们把真正的人生,镌刻在了2008年夏天的历史深处。虽然你们中间有些人我未曾写到,但你们在灾区同样尽了自己的最大力量,作出了同样的奉献与牺牲。这本书记录的是一个集体,你们同样分享着集体的荣光。正是你们的英雄壮举,才有了这样一部作品存在的可能。

  我写下你们,是因为我们大家都曾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相信,地震过后,撒在你们头上的光环逝去,你们散落在城市,开始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与日子,重复着在城市里的本来与当初。但无论日后你们过着怎样的生活,我相信你们会因有过这样的一段人生经历,多了一些对生活的顿悟与体味,也一定不会轻而易举就被潮水般的记忆淹没,不会被爱着你们和你们爱着的亲人所忘记。因为当地震来临此时有可能带来死亡的那一刻,你们选择了一线,选择了勇敢与坚强!而死亡面前的选择,最能看出一个人本质与灵魂。

  其实关于抗震过程,如果把它放在一场战争中来衡量,其实还有许多东西都值得反省。比如平时的预案问题,战时的协同问题,等等等等。

  记得我在去了四川之后,当电话终于能够接通北京,每次给儿子打电话时,他都要问:“爸爸,你救了几个人呀?”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一个刚满5岁孩子的话。

  的确没法回答,因为我不能骗他说我救过。我不是医生,也不是仅凭一把铁锹和一个小挎包最早赶到灾区、仅凭手扒肩顶救人的可爱战士,事实上我和许多人一样,仅仅是捐了一点钱,流了多次泪,感动多少回,却一个人也没有救出。充其量,不过是自己的灵魂曾经被短暂的救赎。因为回到城市,我还会有时高兴、有时愤怒、有时消沉,还会像许许多多人那样,一边劝告别人要善待自己、珍惜生命和好好活着的同时,还会回到相当复杂的俗世,关心着个人是否落伍和家庭衣食住行的细微末节,关心着国家发展与军队强大的变迁,关心着股市的变动与周围细小生活的丝丝缕缕。

  而当时,既然不能骗他,回答便只有支支吾吾。

  我只是在不停地采访。不停地撰写着各种材料。

  现在,当我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想这样对儿子说,“亲爱的儿子,我没有救过人,我只是在不停地采访,最后在没有命令也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在繁忙的机关公文之外,在不能陪你玩耍的无数个寂寞之夜中,写完这本也许有人看也许没有人看的书”。

  我只想告诉有幸有人看的那些人,公元2008年的夏天,在我们身边,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些人,发生过这样的一些事。

  在此,我还要感谢单位党委特别是总后副部长兼解放军总医院院长秦银河、政委文德功的大力支持,感谢在采访中提供了种种帮助的陈晓红副院长、江朝光主任、孔繁鑫副主任、李春喜副部长和赵炜、栾复新、张恩君、李贵堂、徐燕杰等医疗队领导,感谢政治部刘治宇主任、王一山副主任、丁殿春处长等领导的帮助,感谢王继荣、张聿山、刘泉、李华、向刚尔、孙进军和弓艳等同事和战友,正是你们的理解、信任、帮助与支持,总医院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历史救援行为才有可能被定格为珍贵的记忆。

  当地震成为往事,或许我能够做到的,仅仅如此而已。

  2008年8月于北京五棵松

[责任编辑:朱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