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經濟學家劉佩瓊指出:「國家40年前開啟的改革開放,令在曲折中前進的香港迎來了意外的再發展機遇。」
【香港商报网讯】記者鄭珊珊报道:「1978年12月,國家開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1984年,中英雙方簽署中英聯合聲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這兩件大事,為香港經濟帶來了空前影響,使內地和香港的經貿關係得到迅速發展。」最近,香港經濟學家劉佩瓊接受本報採訪時說,「國家40年前開啟的改革開放,令在曲折中前進的香港迎來了意外的再發展機遇。」
製造業北移緩解香港高成本
「香港人好聰明的。」劉佩瓊接受記者採訪時,一開頭就說道,「當內地剛剛提出改革開放,香港人就勇敢地入了內地」。
1970年代末、1980年代初,香港工業發展經濟起飛,亦帶來了通脹、勞動力不足與成本急速上升等問題。隨着國家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飽受高成本困擾的香港製造業順勢把生產線遷往內地,使香港經濟發展的強勁態勢維持到了1990年代。而當時,內地的人工成本僅有香港的十分之一。
另一方面,隨着香港製造業生產線不斷北移,作為市場經濟先行者,香港為內地建設市場經濟和發展金融提供了幫助和參考。在內地跟台灣的交往中,香港也發揮了橋樑作用,支持兩岸三地的同步發展。具體而言,國家改革開放使香港商人把許多當時先進的管理經驗、治理理念帶到了珠三角,為廣東地區實現經濟高速增長奠定了基礎,也為其他地區的改革開放提供了經驗。
劉佩瓊回憶說,1994年,她編寫了《廣州投資總覽》,書中指出當時廣州交通基建方面的欠缺,及其對於廣州經濟發展造成的障礙。後來,廣州市政府從善如流、聽取意見,很快加大了基建投入,特別是公路運輸,後來帶動了廣東全省的基建高潮。
內地成港最大貿易夥伴逾30載
資料顯示,1978年,內地和香港的商品貿易額為108.45億元,2000年已升至12579.68億元,增長115倍,年均增速24.1%。2017年,兩地貿易總額更達41359.7億元,較1978增長了381倍。兩地貿易額佔香港貿易總額的比重亦由1978年的9.3%增加到2000年的38.9%,2017年更是高達50.2%。從貿易總額來看,內地自1985年以來就是香港最大的貿易夥伴。
劉佩瓊指,隨着兩地貿易額直線上升,貿易規模迅速擴張,貿易構成和商品結構日益優化,香港重新成為亞洲最重要的轉口港。1952年以來,兩地貿易以內地向香港出口為主;但1978年後,逐漸轉變為進口、出口和轉口貿易全面發展。
她說,內地與世界各國貿易大多經香港轉口,不僅提升了香港的轉口港地位,也使香港進出口商得到不少利益。資料顯示,2017年,以中國內地為目的地的轉口貨值達到20885.6億元,佔香港轉口總額的54.5%;以17%的轉口毛利率計算,香港進出口商由此獲得的毛利就將近3550億元。
劉佩瓊還稱,由於內地經濟發展周期有別於世界經濟,所以,「當世界經濟不景氣造成國際貿易總額增長緩慢時,急速發展的內地經濟可為香港貿易和經濟帶來增長動力」。例如,1991年,全世界GDP平均增長率只有1.3%,國際貿易總額增長率只有2.9%,但同期香港外貿增長率卻高達20.5%,主要原因就是當年香港與內地貿易增長率達到27.2%。「兩地貿易快速增長,彌補了世界經濟不景氣給香港帶來的損失。」她說。
2016年3月6日,港區全國人大代表劉佩瓊出席十二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
香港成內地主要商貿服務中心
劉佩瓊指,隨着兩地經濟結構轉型,香港經濟核心由製造業轉為服務業,兩地商貿服務貿易亦顯著增加。1980年代以後,香港逐步成為內地特別是華南地區的主要商貿服務中心,提供多種專業和商用支持服務,如金融、保險、會計、運輸、廣告、推銷、資訊科技和鐵路科技等。
「香港製造業興盛時期,有100萬人從事相關行業;而當香港由以製造業為支撐轉為由服務業為主導,許多人擔心製造業萎縮會帶來不可逆轉的頹勢,並造成結構性失業。」劉佩瓊說,最終的事實證明,第三產業的興起為香港創造了200萬的就業。
時至21世紀,內地與香港合作更加緊密。資料顯示,內地與香港簽署了《內地與香港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CEPA),通過減少市場壁壘及政府管制等措施,加強香港與內地的經濟貿易聯繫,在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及經濟技術合作四大範疇,加強了兩地貨物和服務貿易關係,並有效地促進了兩地貿易及投資,並加快兩地經貿融合。「這些,都是內地和香港在過去幾十年的經濟發展密不可分、互惠雙贏的真實寫照。」她說。
兩地相互扶持共同進步
「內地對香港在政策上的扶持至關重要。」劉佩瓊說。她回憶道,回歸後,香港經濟先後受亞洲金融危機和「沙士」疫情的影響,「特別是沙士爆發時,香港經濟面對的是罕有的長時期調整及通貨緊縮」。
中央扶持政策予港很多紅利
2003年,內地與港簽署《內地與香港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CEPA),對加快兩地經貿融合和促進兩地經貿長遠發展發揮了積極推進作用。同年,中央出台「自由行」政策,鼓勵內地個人前來香港旅遊,促進了香港旅遊業和零售業急速復蘇。劉佩瓊強調,「CEPA不僅在當年起到很大作用,至今還在給我們帶來很多紅利。」
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爆發,中央推出14項挺港措施。2011年,中央又推出「惠港36條」。
2001年,國家出台「第十個五年規劃」,首次提出「鞏固和加強香港的國際貿易、金融、航運中心地位」。此後,只要國家推出新的「五年規劃」,中央都會從國家戰略層面將香港納入規劃範圍,甚至還推出了「港澳專章」,這些發展藍圖大大推升了香港的增長潛力和競爭優勢。
此外,還有如《珠江三角洲地區改革發展規劃綱要(2008-2020年)》、《粵港合作框架協議》(2010)、《關於支持香港參與和助力「一帶一路」建設的安排》等的推出,以及粵港澳大灣區有關發展規劃等的出台,都對香港經濟發展起到了很大的幫助作用。
國家改革開放後,劉佩瓊意識到內地發展需要國外先進知識,便主動去暨南大學給師生做培訓。
國家大力支持香港發展科創
如今,香港科創發展也得到了國家的鼎力支持。今年5月,國家主席習近平對在港兩院院士的來信作出指示,強調促進香港與內地加強科技合作,支持香港成為國際創新科技中心。習近平強調,促進香港同內地加強科技合作,支持香港成為國際創新科技中心,發揮內地和香港各自的科技優勢,為香港和內地經濟發展、民生改善作出貢獻,是在香港實行「一國兩制」的題中應有之義。
此後,科技部、財政部多次召開專門會議,將香港科技創新力量,作為國家創新體系和創新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國家整體科研布局和支撐香港自身發展兩個層面,研究加強內地與香港科技合作的相關舉措,並會同中聯辦充分聽取香港特區政府和科技界的意見建議,先行試點,特事特辦,迅速貫徹落實,最終達成了中央資金的「過河」,給香港科創事業插上了翅膀。
港商於有關政策先行先試
國家改革開放以來,中央無論制訂香港的相關政策,還是制訂有關外商政策時,常常使用的是「港澳台」標籤。
劉佩瓊解釋,這是因為,港商在許多方面具有「先鋒作用」,因此國家推出有關政策時首先想到的就是「香港」、就是「港商」。一旦試驗成功,這些試點就會很快推廣,「一些外資企業、台資企業等方面的政策,試點都是從港資企業開始的」。比如,香港工廠在廣東的用地制度,中央因應這種訴求推出了土地使用權租賃制度。對於中央政府而言,土地資源成了「活的資源」,合理規劃后可以創造出新的價值,「這項制度因非常有效,一直延用至今」。
奔走兩地的教育工作者
1970年代,從美國留學返港後不久,劉佩瓊便開始積極投身於祖國內地的教育建設。國家改革開放之後,意識到內地發展需要國外先進知識,她更主動提出去暨南大學給師生們做培訓工作。
1981年暑假,她自費去暨南大學,自此便開始了與內地教育事業不可分割的人生之旅。不經意間,她成了暨南大學經濟學院在改革開放後到訪的第一位境外專家。劉佩瓊透露說,當時暨南大學甚至沒有通自來水,「要自己從樓下用水桶提上樓」。
1983年,暨大計劃開設金融系,師資包括不少1950年代以前的留美學者,但劉佩瓊認為他們教授的知識太過於陳舊。於是,她把自己在美國麻省理工大學進修投資學的新資料翻譯成中文,這後來成為暨南大學的經濟學教材。
此外,劉佩瓊還為內地基層幹部做培訓,這一做就是幾十年。她表示,自己非常欽佩的反而是那些基層幹部,「正是這些人的不懈努力,珠三角才得以建設起來」。
1996年,劉佩瓊在香港理工大學開始了中國商貿及管理碩士學位/深造文憑課程的教學工作。她在香港教授的第一個中國商貿碩士課程,為香港企業家提供了了解內地的窗口。
目前,劉佩瓊依然擔任特區政府公務員培訓處國家事務研討會的主講,為香港新入職公務員進行必要的培訓。除此之外,她亦經常為香港本地的各類團體,內地的高校、社團講課,輸送知識。30多年來,劉佩瓊不遺餘力地踐行着教育者的使命,將自己所學、所看、所聞,全都奉獻給了內地和香港的學生。
劉佩瓊簡介:
●第九、十、十一、十二屆全國人大代表
●原香港理工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副教授
●香港專業進修學校校監
●香港經濟學會顧問
●香港中華總商會選任會董、培訓委員會副主席
●香港貿易發展局中國貿易資訊委員會前委員
●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二、三、四屆行政長官推選委員會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