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陸海通衢的新坐標

　　──重慶第四次轉身的史序與謀斷之一

　　【編者按】日前，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孫政才會見港澳媒體高層參訪團時表示，在絲綢之路經濟帶、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與長江經濟帶等戰略共同推動的中國整體發展格局中，重慶將大有可為。其不僅為重慶之機遇，亦應為重慶之擔當。「一路一帶」與長江經濟帶銜接貫通，更加凸顯了重慶特殊的區位優勢和發展潛力，依托五大功能區的創新發展戰略，重慶必將呈現全新的發展軌籎和勃發氣象。本報副總編曲直集訪渝之所見所感所思，追溯重慶百年興變，發現其世紀轉身新軌籎，遂成此五論，今日刊出第一篇。曲直

　　有些久遠甚或被人淡忘的歷史，往往會得到現實不可思議的回應。

　　3月29日，一列從重慶出發的「渝新歐」貨運列車抵達德國杜伊斯堡港，成為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德當天一場重要外交活動的焦點。這趟列車從途經站西安開始，西出嘉峪關，經新疆的沙漠綠洲，穿過哈薩克斯坦、俄羅斯、白俄羅斯、波蘭，到達德國杜伊斯堡港的一萬多公里，正是古絲綢之路的線路之一。曾經的商隊駝鈴，已經停擺數百年之久，如今換作了重載火車的笛聲。半年前，習近平將這「新世紀駝鈴」響過的亞歐大通道，稱為「絲綢之路經濟帶」。

　　4月28日，李克強總理在重慶召開11省市座談會時指出，建設長江經濟帶，就是要構建沿海與中西部相互支撐、良性互動的新棋局，「在向東向西開放中，重慶居於戰略節點位置，要發揮戰略支點作用。」123年前，英商約翰．立德以木船闖通長江黃金水道，重慶開埠，成為西方列強進軍中國西部市場的國際貿易中心，幾乎一步跨入現代化的門檻。而順江以下，進南洋，過馬六甲海峽，入印度洋，即海上古絲路。在去年APEC，習近平稱之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

　　「一路一帶」、長江經濟帶兩大國家戰略，在重慶構建了一個時空交界點，亦將其推進到了一種與往昔大不相同的巨變節奏。1891年的通商開埠、1937年的國民政府戰時陪都、1964年開始的新中國「三線建設」，被稱為影響重慶命運的三次轉身。如今，其第四次轉身的前奏正陡然響起。

　　與以往相同的是，重慶的第四次轉身不僅關乎其自身發展，亦不僅關乎中國的持續繁榮。在世界傳統戰略格局令人唏噓的演變大潮中，東西方勢力此消彼長，包含着無數偶然，就像立德強闖三峽到重慶淘金推動其第一次轉身。但以歷史的眼光看，變幻雖巨卻非無常。而重慶前後兩次站在這巨變的潮頭，成為中國與世界聯繫、打開未來的那扇窗戶，當然亦非幸運偶然的光臨。

　　開行方三年的「渝新歐」，無疑是世界興衰秩序變動的一種隱喻。自西歐大航海時代開始，海運就開始替代陸運成為世界貿易的主要形式，陸權時代也因此宣告結束，世界經濟乃至政治進入海權時代。然而時空轉換，僅僅兩三百年，「渝新歐」便讓世界看到了陸權時代的回歸。改變並不僅僅如此，因為「渝新歐」窄窄鐵軌走過的不只是一條路，還串聯起六個東西方古老文明，這條新絲路連接的不只是長江與萊茵河的兩個港口，還是中歐兩大經濟體。中國向西、歐洲向東，西方大洋體制開始出現意想不到的鬆動，亞歐陸地體制開始回歸。

　　這一回歸並不帶有海陸非此即彼的選擇，「一路一帶」通過長江經濟帶所形成的戰略銜接，將把世界重新帶進陸海統籌的偉大時代，且不可阻擋。因為面對陸地戰略縱深極大、海岸線漫長的中國，無論是上世紀冷戰產物的「第一島鏈」，還是新冷戰思維下的TPP，都不免顯露尷尬。誠如杜伊斯堡港口集團首席執行官史達克暢想「渝新歐」未來時所說﹕「無論多遠，只要可以創造造福各方的連接方式，沒有什麼距離是不能克服的。」其所克服，豈止距離？在歷史上，一陸一海兩條絲路曾經無遠弗屆，它是一條中華「和而不同」信仰和禮儀文化影響下的共生共存之路，其所到之處就是整個世界，一個今人嚮往的和平友好、互惠互利、光明進步，沒有地緣戰略謀劃和控制世界企圖的世界。

　　這個世界不容易回歸，但它回歸的車輪應該被開始轉動，就像立德對黨年重慶開放的貢獻一樣，它需要諸多關鍵角色振臂一呼、魄力十足的努力。重慶已不止一次扮演這樣的角色，如今，它還要繼續。在今年全國兩會，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孫政才表示，重慶將更好地對接國家區域發展戰略，積極融入絲綢之路經濟帶、長江經濟帶、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

　　在空間維度上，正如李克強所言，自沿海起步、溯內河向縱深腹地梯度發展，是世界經濟史上一個重要規律。站在國家區域發展角度，重慶是長江經濟帶的西部龍頭，是長三角、長江中游城市群，乃至珠三角向西輻射的橋頭堡；站在世界區域經濟角度，重慶可從東、東南、南三個方向對接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並與絲綢之路經濟帶連為一體，這是中國融入世界的新姿態。在時間維度上，包括中國沿海，依靠海運時代的崛起地帶已經趨於發展飽和乃至減速，而廣闊內陸的後發之機已然突現。僅中國而言，其地帶居國土五分之一、聚人口近一半。那些做空中國的新言論，也許忽視了這一戰略縱深的價值和能量。

　　作為中國西部唯一直轄市、五個特大中心城市之一、四個國際大都市之一的重慶，無疑是這一能量爆發的時空交界點。面對再一次轉身的歷史契機，重慶是有充分準備的——孫政才於去年提出的五大功能區戰略，將讓其第四次轉身以一個秩序繁榮的理想之城的姿態呈現，去迎接它大致可以預測的榮譽。

　　如今的世界仍然在未知的海域裏航行。當那些試圖用一種體制推進世界大同的努力，正在遭遇未曾預想的破產危機，彷彿龍再躍於淵的「一路一帶」、長江經濟帶等，已經讓一個更加可持續的新國際結構開始隱現。就像「渝新歐」穿越絲路晨曦的蜿蜒行籎，就像重慶第四次轉身的不可阻擋，乃勢所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