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5日，英国首相卡梅伦与苏格兰首席部长萨蒙德签署了关于苏格兰进行独立公投的最终协议。卡梅伦本人恐怕不会想到，两年后的9月18日即将举行苏格兰独立公投，这个公投或许真的会将苏格兰带向独立--而他本人是坚定的“统派”。

　　无论是卡梅伦或者保守党，其实都不希望看见这一前景，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不得不背负巨大的耻辱和历史责任，甚至将在政治上一蹶不振。

　　根据《苏格兰法案》，本次公投是合理合法，挡也挡不住的。当年卡梅伦是想趁支持独立的比率还不足以让“独派获胜”之际，用选票击退“独派”的进攻。再以“劳民伤财”为由阻止苏格兰民族党在任内举行第二次公投，然后乘公投胜利的东风打赢2016苏格兰选战，以便设法修改《苏格兰法案》，从法理上断绝“苏独”的念想。同时，借此赢得声望，巩固保守党的执政地位。

　　然而民调的变化令人瞠目结舌：不久前“统派”还领先“独派”多达22个百分点，但9月5日最新的《星期日泰晤士报》民调显示，支持独立的比率已高达47%，而反对比率仅剩45%，前者首次反超两个百分点。和大多数类似公投不同，根据《苏格兰法案》，支持苏格兰独立的比例只要超过苏格兰适龄选民的40%，独立就可合法完成。

　　那么，苏格兰独立的概率到底有多大呢?

　　自9月5日起，原本以为高枕无忧故一直大打“高压牌”，用“独立后你们会失去很多”威胁苏格兰“独派”的英国内阁和各主要政党，在突如其来的危机感驱使下，手忙脚乱地推出一系列“投票红包”：9月7日，财政大臣奥斯本对BBC表示，将于几天内推出一个赋予苏格兰更多自治区的“行动计划”，包括“更多税收权、财政自治权、公共开支支配权”等一系列“苏格兰人想要的东西”。但正如许多评论家所言，在民调不利、公投在即之下匆忙推出的“红包”，不仅很难令苏格兰选民信服，而且很可能让同样追求更多自治权的威尔士和北爱尔兰感到不满。即便这次侥幸过关，苏格兰“独派”也会从中受到启迪和鼓舞：闹得越大，“红包”也越多。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在紧急“派红包”的同时，英国三大主要政党的政治家和英国官员们仍然继续施压、警告，希望苏格兰人“认清现实”：一旦苏格兰独立，不仅意味着其将脱离英镑体系和英国福利体系，也意味着其很可能会脱离欧盟和无法加入欧元区;开弓没有回头箭，公投“不是表达抗议的场合，而是关乎国家未来的抉择”。但这些提醒是近两年来三大主要政党的例行公事，该有的效果，“包括正面和负面的”，早已有之。

　　当然，苏格兰独立的概率，或许未必像看上去那样大。

　　首先，英伦三岛的传统土壤仍然强大。“统派”在“联合王国”面临“联合不起来”，连国旗上的颜色都可能损失掉一块的紧急关头，或许反倒会迸发出力量。如当年加拿大魁北克“统派”在公投决定性关头逆转民调那样险胜过关。要知道魁北克那次公投，“独派”在公投前18个月民调中一路领先，只是最后被逆转，而苏格兰民调中，9月5日是独派第一次领先。

　　其次，40%的门槛看似很低，其实暗藏玄机：独派需要获得的并非投票总人数的40%选票，而是合法选民总人数的40%。保守党政府将此次公投的合格选民年龄下调至16岁，正是希望扩大合法选民基数。因为英国历次选举统计显示：青少年投票意愿最低，而中老年则相反。要知道，苏格兰60岁以上老年人仍有2/3支持统一。当老年人踊跃投票、青年人只在Youtube或Twitter上表示自己政治立场，届时公投结果就可能是“统派”获胜，而“独派”因投票率太低，而拿不到那关键性的40%。

　　或许，英国各主要政党此时更应该考虑的，是“公投之后怎么办”。不论统一或独立，“联合王国”都势必要从根本上“换一种活法”——即便仍然可以“联合”，可能也很难和从前一样了。

　　(陶短房，旅加华人，海外网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