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悉的天鹅湖乐曲中，一群男舞者上身赤裸在台上起舞，他们腰线之下装饰着绒毛,从额头至鼻梁描绘着黑色印记,举手投足都展现出古希腊雕像般的坚实和张力。马修·伯恩（Matthew Bourne）在1995 年编排了这版惊世骇俗的《天鹅湖》，大胆起用了全男班舞者饰演天鹅，演绎王子与天鹅在梦幻与现实之间的纠葛虐恋，彻底颠覆了原作的童话氛围，十足惊艳。

近20 年来，马修·伯恩版的《天鹅湖》在全球享有盛誉，获得超过30 个奖项。上海文化广场今年将其引入中国，于9 月底一连演出13 场。日前，剧中头鹅的扮演者、英国芭蕾舞演员乔纳森·奥利弗（Jonathan Ollivier）先期来到上海,与媒体和观众分享自己挑战这个男舞者很少有机会尝试的角色的感想。

“这绝对是一个挑战。”乔纳森在接受《外滩画报》专访时说，“男舞者饰演的头鹅，其实更贴近天鹅的原型，要求更多的肢体动作，展现温柔优雅的一面，还有热情、带有攻击性的一面。在灯光下，要让观众清晰地看见舞者每一块肌肉的运动，感受到每一个动作的流畅和美感。”马修·伯恩正是看中了男性舞者的张力能如实展现出天鹅似男性肌肉的翅膀和强悍的性格，而作为经典芭蕾舞段落的天鹅舞由男舞者演绎，即不失原有的美感，又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力度、幅度与速度。

“但相比传统男女双人芭蕾舞，男舞者共舞对力量要求更高，我们需要彼此托举，互相借力。” 乔纳森说。为了更好地诠释角色，一班男天鹅需要比剧中的女性角色提早两周投入排练，每周六天练习，早上9 点半开始热身，10 点正式上课，下午彩排至6 点才结束，每周另有两天必须练习到晚上9 点，不少舞者还会主动再做转圈练习，提升身体柔软性。“当你看到二三十个男舞者一起在台上扮演天鹅，翩翩起舞会感觉很神奇！”

不同于传统的芭蕾舞剧，马修·伯恩版《天鹅湖》加入了音乐剧的元素，不少场景还融入现代舞、爵士舞动作。乔纳森说：“没有严格动作限定，对舞者来说就需要开动脑筋，每一场戏想用哪种舞步、哪个动作来表达角色的感情。”这对于古典芭蕾出身的乔纳森来说也是另一大挑战，“我在头鹅和酷似头鹅的陌生人两个角色中切换，头鹅需要不停地跳，陌生人则需要更多的人物表演，是对角色诠释、情感表达的考验。”

在马修·伯恩版《天鹅湖》中，原先人们耳熟能详的剧情被彻底颠覆，乔纳森表示：“这出剧虽然叫天鹅湖，但其实是王子的故事，王子的旅程。他从小备受冷落，渴望被爱，也不明白什么是爱，当他在湖边意图自杀时，看到一群天鹅，就觉得感受到了爱。于是有了第二幕戏，王子投入在天鹅的世界里，很开心。”

只是故事在第三幕急转直下，头鹅化身陌生人再次出现。究竟为什么头鹅在一开始与王子互生情愫，之后又形同陌路来参加舞会，一反常态地与所有女性包括王子的母亲调情？最后当王子濒临死亡时，头鹅为何又牺牲了自己与众天鹅同伴搏斗来拯救王子？“这个故事很复杂，不同的观众或许会有不同的感受，但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王子的幻觉。”乔纳森这样解读，“他从小缺乏爱，对爱渴望却也惶恐。当他看到陌生人与皇后在一起的这一刻，其实他思想已经混乱，精神已经崩溃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最后一幕，男天鹅们凶恶地攻击和撕咬着王子，头鹅再次出现，为保护王子而被同伴们攻击致死。乔纳森认为：“其实一切都是王子的一个梦，没有共舞，也没有群鹅相斗，但我相信王子最后确实死了剧中很多情感是直击人心的，观众会在其中得到一些共鸣。比如我，第一次演天鹅，儿子才8 个月，现在他已经8 岁了，这中间我经历了很多，现在投入情绪，融入在剧中，就觉得最后头鹅出现保护王子那段很让人感动。当你看懂了这出剧，王子就不是一个人了。这里面很多内容是跟着时代潮流，才会经久不衰，鼓舞很多人。”

乔纳森曾在开普敦城市芭蕾舞团、英国北方芭蕾舞团（NBT）和加拿大阿尔伯塔芭蕾舞团担任首席舞者，加入马修·伯恩团队是多年前的一次毛遂自荐。他的朋友曾经参演《天鹅湖》，“我当时看了很喜欢，因为和我学习的古典芭蕾有些不同。于是我就写信给马修·伯恩，说喜欢这出剧，想要参演，并发了自己表演的视频过去”。 如今乔纳森已经与伯恩合作多次，包括《无言的玩乐》和前后两次头鹅的演出。谈及对伯恩的印象，他直言：“他全身心投入舞蹈事业。马修的公司创立时仅有4 个员工，如今已经有数百个舞者，但他还是投入相同的精力，事无巨细。作为一个总监、导演，公司很多国外演出，他都会抽空过来观看。比如《天鹅湖》，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但他还是每次都来看彩排、做笔记。当然他也会给舞者发挥的空间，如果某些地方舞者换一种演绎方式，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外传他对舞者要求很高？乔纳森笑道，“其实公司的舞者有戏剧出身、古典芭蕾出身，大家都有很好的舞蹈技巧，有一定的经历，但还是有些地方需要磨合，才能让演出的角色更适合自己。”

乔纳森通过毛遂自荐加入了马修伯恩的团队，曾先后两次在《天鹅湖》中扮演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