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亚太战略渐趋「离岸平衡」维稳为先 鹰派哈里斯料披鸽毛起舞

　　去年9月，美国国防部提名日裔四星上将小哈里.哈里斯为新任太平洋司令部司令，掌管美军在亚太地区的军事行动。有分析指出，这一任命正值美国同盟国对华盛顿是否信守「重返亚太」承诺的质疑声迭起的时期，此时推选哈里斯接管太平洋司令部，无疑将使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获得积极推进。

　　哈里斯以强硬果敢、雷厉风行的指挥风格着称，被普遍认为是一个典型的鹰派军人，同时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东亚通」。去年12月在美国国会军事委员会的人事听证会上，哈里斯明确表示，美国需要持续强化亚太驻军。不过，悉尼大学国际安全研究中心副教授袁劲东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鉴於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离岸平衡」特徵日渐明显，即在加强亚洲同盟体系的同时，鼓励亚洲盟友自己构建并扩大服务於「亚太再平衡」的战略目标，因此，哈里斯的主要责任将是避免冲突，以保证地区稳定。　　香港商报记者 魏炜婷 毛焱

　　1 家庭及教育背景成就「东亚通」

　　哈里斯是美国第一位出生於日本的日裔高级将领。1956年，哈里斯在神奈川县横须贺市降生，他的父亲是一名美国海军军士长，母亲则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不过，尽管哈里斯生於日本且具有一半的日本血统，美国社会普遍认为他生来就是美国人，而非日本人，因为他降生於美军基地。

　　因母亲教育 种族自豪感倍增

　　横须贺是东京湾的着名军港，在历史上就与美国有紧密联系。19世纪中期，美国海军提督佩里率领舰队抵达这里，迫使日本幕府打开国门，走向开放并迅速崛起。直到今天，横须贺人仍然用雕塑和每年的「黑船祭」表达对这位侵略者的感激。二战之後，数万名驻守的美国大兵更是将电影、爵士乐等流行文化融入这个城市。在横须贺街头，随处可以看见英文标牌和美式酒吧。横须贺人也普遍抱有一种强烈的亲美情绪，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就是典型代表。

　　两岁的时候，哈里斯跟家人回到美国，搬到了田纳西州的一个小农场。童年时期的哈里斯曾敏感地意识到自己与同龄孩子有所不同。他的五官有明显的亚洲特徵，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他带来的日式便当也显得格格不入。有一次他忍不住向母亲抱怨起来，而她的回应令他大为惊诧──她换上了全套从日本带来的和服，以传统日本女性的形象盛装出席了下一次家长会。日後向媒体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哈里斯的语气中带敬畏：「她用实际行动教育我，我应当为自己的种族感到自豪。」

　　1978年，哈里斯从美国海军学院毕业，获得工程学学位。之後又陆续在哈佛肯尼迪政治学院、乔治敦大学外交学院、牛津大学学习，进修东亚安全研究。家庭和教育背景让哈里斯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东亚通」。

　　在部队享「猎户座专家」美誉

　　从海军学院毕业之後，哈里斯作为一名飞行员加入了美国海军，被分配到太平洋舰队服役。他的累计飞行时间超过了4400小时，其中逾400小时是战斗飞行。由於长年驾驶P-3C「猎户座」巡逻机及其变型机种，哈里斯在部队中享有「猎户座专家」的美誉。

　　从80年代开始，哈里斯作为海航战术指挥官参与了多项重大行动，包括营救被劫持的意大利邮轮「阿稀.劳罗」号、针对利比亚的「黄金峡谷」空袭行动、海湾战争期间的「沙漠盾牌」和「沙漠风暴」行动、2001年阿富汗的「持久自由」行动、2006年打击卡达菲政权的「奥德赛黎明」行动等。在阿富汗期间，哈里斯被提升为准将，次年出任第五舰队助理参谋长。之後，哈里斯被调至五角大楼，升任海军作战部副主任及海军信息部第一副部长，负责海军军事通讯项目。2009年，哈里斯被任命为第六舰队司令兼任美国海军驻欧洲和非洲司令，两年後又升任参联会主席助理，并被指定作为参联会主席的代表，负责与国务卿沟通。

　　2013年，已经获得上将军衔的哈里斯接管太平洋舰队，成为首位入主珍珠港的日裔将领。

　　2 美亚太再平衡料获有力推动

　　2014年，美国国防部宣布，提名哈里斯为太平洋司令部新任司令。太平洋司令部是目前美国9个联合司令部中规模最大、责任最广的一个，负责美国在整个亚太地区的军事行动，下辖30万人，占美军规模20%。这一任命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国际关注，国外媒体纷纷揣测这一任命将对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产生怎样的影响。

　　创亚裔军官最快升职纪录

　　哈里斯以强硬果敢、雷厉风行的指挥风格着称，被普遍认为是一个典型的鹰派军人。2006年，美国在古巴设立的关塔那摩监狱有3名囚犯自杀，美军酷刑虐囚的丑闻被曝光，当时担任指挥官的正是哈里斯。不过，此事并未影响到他的升迁。由於具备丰富的一线指挥经验和出色的工作能力，哈里斯备受高层青睐，曾在5年之内连获3次晋升，从少将被提拔到四星准将，创下亚裔美军军官的升职纪录。

　　现任司令亚太战略执行不力

　　美国「华盛顿主考者」网站分析称，对哈里斯的最新任命，或许与现任太平洋司令部司令洛克利尔对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执行不力有关。尽管奥巴马早在2011年就提出了将战略重心从欧洲、中东、阿富汗转移、加强对东南亚盟友的防务的策略，但接下来的几年中，中东极端势力涌起、北约与俄罗斯的冲突等问题让美国应接不暇。日韩等美国的东亚盟友也日渐怀疑，华盛顿是否仍然坚持对亚太地区的承诺。在洛克利尔任期内，这种质疑之声达到了顶点。

　　《日本经济新闻》还曾引述知情人士的话称，洛克利尔就任之初，「围绕对华认识，曾有一段时间与日本方面存在分歧」。在这种情形下选择提名一位日裔上将接替他成为太平洋司令部司令，背後显然别有深意。

　　力挺加强美在亚太海军军力

　　尽管哈里斯多年身处其他战区，但他研究生学习的方向就是东亚安全，再加上特殊的血缘关系和文化渊源，有分析人士认为，他的上任将有力推动并落实美国的「重返亚太」战略。

　　按照美国的「重返亚太」战略，到2019年会将286艘海军战舰中的60%部署到亚太地区，如今已有56%的舰艇和60%的潜艇部署到位。但哈里斯对此并不满足。他去年12月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人事听证会上就表示：「2019年美海军还将向日本增派两艘具有反导能力的宙斯盾驱逐舰，并在关岛基地部署第四艘核潜艇。」美国原计划在新加坡部署4艘濒海战斗舰，但现在正考虑扩大规模。哈里斯还表示：「为保持海军军力，即使五角大楼启动自动削减预算机制，也不会缩小亚太地区的航母舰队规模。」

　　3 冀与华军事合作 仍难掩强硬

　　此前，哈里斯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在亚太策略上他将会继承前任洛克利尔的既定方针，但仍强调，「对亚洲安全保障的最大威胁就是朝鲜」，来自朝鲜的威胁令「大家晚上难以安心入睡，而且自己也必须保持警惕」。而在谈及中国时，哈里斯的语气则变得颇为微妙，一方面批评了中国设立防空识别区，另一方面又称将继续寻求与中国军方展开合作。《日经新闻》认为，这是因为作为对这一地区的稳定具有责任的美军高官，哈里斯希望避免与中国不必要的军事紧张。

　　不满中国设防空识别区

　　去年12月，哈里斯曾在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人事听证会上以激烈言辞指责中国设立防空识别区一事，称这一举动违法。他说：「中军此举是强硬态度的体现，这将是一个长期问题。我担心中国将开始在东海和南海进行挑衅，因此我认为中国设立防空识别区的问题不合法。」哈里斯表示，将密切关注中国在东海、南海海域的活动，并强调：「我们在太平洋地区与日本等5国有安全保障条约，若中国对这些国家发动攻击，我们就会履行相应义务。」

　　哈里斯还曾在接受《华尔街日报》的采访时表示，近年来，中国的行为一直在令南海紧张局势升级，迫使该地区各国「抱团」，与美国结成安全夥伴关系。哈里斯称，对美国来说，争议水域的稳定性和可预见性是优先考虑的问题，近年来南中国海地区缺乏的正是稳定性和可预见性。但他同时强调，美国希望同中国的军事关系是一种合作关系。他说这不是美国对抗中国，这是美中两国和其他国家一道合作，以维护和促进整个亚太地区的稳定和繁荣。

　　对日处理钓岛态度表赞许

　　此外，哈里斯曾因为媒体过分关注中国而当众「发飙」。去年6月，中国首次派出军舰参加由美国主导的环太平洋军演。在记者会上，此事自然成为各国媒体的焦点。然而时任太平洋舰队司令的哈里斯对此大感不悦，出言打断正在提问的记者，要求对方「不要总是问中国」。

　　而在钓鱼岛纠纷中，哈里斯的态度也非常明确。2013年，他曾对日本处理钓岛纠纷的态度表示赞许，称日本海上保安厅和自卫队面对中国公务船进入有关海域，表现得较为「克制」。去年，他又曾代表美政府与日方共同表态，称钓鱼岛适用於《美日安保条约》。

　　不过仍有分析师认为，不管哈里斯个人如何看待中国，他毕竟代表的是美国，他的政策、他的言行必然与整个美国的、美军的政治相符合，而不是他个人主观的意志。随中美两军交流不断深化以及中国军队的不断强大，美国必须正视中国海上力量的发展。

　　4 日裔血统 无碍忠诚国家利益

　　那麽，哈里斯的走马上任是否意味美国有意藉此强化美日同盟关系呢?

　　美日同盟加强无关哈里斯血统

　　美联社的解读认为，具有一半日裔血统的哈里斯不仅对东亚地区事务有更多了解，还对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利益权衡非常清楚。「无疑，哈里斯作为一名美国将军，他将始终忠诚於美国的国家利益。」

　　还有分析认为，其实就算哈里斯不具有日裔血统，美日关系也会不断加强。就在哈里斯上任太平洋舰队司令当天，美日联合军演正在日本滋贺县高岛市的陆上自卫队基地举行，两架驻紮在冲绳普天间美军基地的「鱼鹰」运输机，也首次飞赴日本本土参演。

　　但也有专家认为，哈里斯日裔血统的身份可能是把「双刃剑」。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曲星指出，在美日之间谈合作的时候，哈里斯的日裔身份会有利於促进双方沟通;但他一旦处理一些棘手问题，这种血统和文化背景又容易成为其心理负担——他会担心别人说他过於亲近日本，也许就要表现得比没有这个背景的人更加强硬。

　　美军高层日裔将领渐增

　　据了解，美军早年一直对有色人种抱有歧视态度，加上二战期间曾发生过日军偷袭珍珠港的事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日裔将领在军队中很难得到升迁。但随和平时期的到来，为维持美军竞争力，任人唯贤和兼容并包显得格外重要，军队中的气氛也变得更为宽容开放，越来越多有能力的外裔将才开始被重用。

　　上世纪90年代，西点军校毕业生埃里克.新关冲破了日裔军人的军阶瓶颈，成为美军第一位日裔将军，也是首位晋升四星上将的亚裔美国人。近年来，美国政府大力倡导重返亚太的战略，再加上美日军事同盟关系不断密切化，美军高层中的日裔将领也渐增，掌握越来越多的指挥权。目前除了哈里斯，还有数位日裔将领身居高位。

　　肯尼斯?森次海军少将是一名第三代日裔美国人，曾作为医师长期在海军服役，1998年被提升为海军副卫生总监并晋升为准将，之後又升至少将，目前已经退役。陆军少将伯特?水泽是一名日欧混血儿，2011年升任参联会战略规划局副局长。布莱恩?洛西海军少将是日美混血，2011年被任命为美国非洲司令部司令。苏珊?益子少将则冲破了族裔和性别的双重「玻璃天花板」，成为美军中第一位被提拔到将官级军衔的女性日裔将领，目前任国家侦察局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