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浩亮
西藏艱苦的高海拔工作環境,以及在維護社會穩定、增進民族團結方面的重要任務,造就了其在幹部配備方面許多獨樹一幟的做法。
從領導幹部職數來看,西藏自治區黨委常委現由15人組成,而絕大多數省級黨委都是13人。自治區政府由主席和多達14位副主席組成,副職人數遠遠超過其他地方,通常而言,大多數地方都為七八名副職,西藏是其兩倍。
職數全國最多
而在具體人員任職方面,西藏更有許多特色做法。經曆過前些年的“減副”,目前全國絕大多數省(自治區、直轄市,下同)委都有“一正二副”3位書記,包括京、滬、粵這些由政治局委員主政的地方。唯有新疆和西藏例外。實際上,新疆目前的3位副書記中,除了1個名額系分配給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之外,也是2位副書記。而西藏並沒有類似兵團的組織,卻配備了多達4名副書記。
僅僅這4名副書記,就盡顯西藏的特殊性。首先,全國其他地方在省委書記之後,一定是省長(市長、主席,下同),然而西藏卻不同。排名第一的副書記不是政府行政首長,而是人大常委會主任。從幾屆西藏領導班子結構來看,這已經成為定式。列確、向巴平措、白瑪赤林都在擔任政府主席之後,改任人大常委會主任,同時仍然擔任自治區黨委副書記,且排名第一。目前,全國各省人大主任任職方式有二:普通省份悉數由省委書記兼任人大主任,政治局委員兼任書記的北京、上海、重慶、廣東、新疆等地,則有專職的人大主任。但無論怎樣,都無人大主任排名高於行政首長的形象,西藏是唯一特例。且其他非由省委書記兼任的人大主任,都不是黨委常委班子成員,西藏同樣是唯一特例。
在黨委副書記、人大主任白瑪赤林之後,另外3位依次是黨委副書記、政府主席洛桑江村,黨委常務副書記吳英傑,黨委副書記、政府常務副主席、政法委書記鄧小剛。吳英傑是省委層面唯一明確“常務副書記”職務的官員。其他省份的專職副書記,雖然職責與吳英傑類似,但並無“常務副書記”名義。
鄧小剛則是唯一同時擔任“黨委副書記、常務副主席”者。在各省黨委“一正二副”的格局下,除了個別短期過渡之外,政府常務副職都只是擔任常委,而不擔任副書記。同時,鄧小剛還兼任政法委書記。目前其他省份也有由省委副書記兼任政法委書記的現象,如浙江王輝忠、貴州諶貽琴等。但同時還兼任政府職務者,則只有鄧小剛。
在西藏自治區黨委的其他10名常委中,有些任職方式與其他省份相同,如西藏軍區政委刁國新、宣傳部部長董雲虎、紀委書記王擁軍、組織部部長曾萬明,其他省份這些職務通常也是常委的當然人選。刁國新現為副大軍區級、中將軍銜,與北京市委常委、北京衛戍區政委潘良時及新疆黨委常委、新疆軍區政委李偉,是全國僅有的3位副大軍區級“戎裝常委”。
西藏常委班子中還有2位轄市領導人,即拉薩市委書記齊紮拉、昌都市委書記羅布頓珠。選擇省會(首府)及重要城市市委書記“入常”,也不算稀奇,如廣東的廣州、深圳、珠海,浙江的杭州、寧波,湖北的武漢、襄陽、宜昌的市委書記,現在也都是省委常委。但需要注意的是,西藏僅有7個地市,卻有2位市委書記“入常”,比例是全國最高的。
另外的4委常委,則各需另表。自治區黨委常委、統戰部部長公保紮西,同時還擔任自治區政協黨組書記、副主席。從1993年迄今的20多年以來,西藏政協主席一直由全國政協副主席帕巴拉·格列朗傑兼任,因此,政協日常工作就由黨組書記主持。全國其他省份政協主席都是專任,主席同時擔任黨組書記,都是正部級。西藏是唯一政協主席、黨組書記分設的。公保紮西也是省級政協黨組書記中唯一的副部級官員。同時,隨著中央對統戰工作的重視,大多數省份統戰部長都像組織部長、宣傳部長一樣“入常”,而不入常的通常就擔任政協副主席。但長期同時擔任黨委常委、政協副主席的統戰部長,也只有公保紮西一人。
超級政法委
自治區黨委常委、秘書長王瑞連“入常”按說也不奇怪,因為秘書長與組、宣、紀等部門負責人一樣,幾乎也是常委班子的當然人選。即使有些地方秘書長暫不是常委,經曆過一兩年曆練後,通常也都會順位“入常”。王瑞連的奇特之處,在於他還兼任自治區黨委政法委常務副書記、信訪局局長。這是全國唯一由常委兼任信訪局長的案例,堪稱是級別最高的省級信訪局長,因為國家信訪局局長舒曉琴也只是副部級,與王瑞連平級。
西藏政法委架構堪稱是全國獨一無二的超級陣容,除了由黨委副書記、政府常務副主席鄧小剛兼任政法委書記,黨委常委、秘書長王瑞連兼任政法委常務副書記之外,在政府系統還有3位副主席兼任政法委副書記,即格桑次仁、何文浩、王雙全。這也就是說,在西藏黨委、政府系統由多達5位副部級官員雲集政法委。這與西藏維護穩定的繁重任務有關。不過,對比之下,同樣處於反恐維穩第一線的新疆,政法委書記由黨委常委熊選國擔任,副書記由副主席兼公安廳長朱昌傑擔任。規格要比西藏“遜色”不少。
更特殊的是,格桑次仁、何文浩與王瑞連一樣,既有本職,即擔任黨委秘書長或政府副主席,又都兼任政法委副書記,同時之外還另外兼任其他部門職務。王瑞連兼任信訪局局長。格桑次仁還兼任黨委統戰部常務副部長、自治區民族宗教委員會黨組書記,身任四職,既是自治區政府主席洛桑江村的副手,也是政法委書記鄧小剛的副手,還是統戰部部長公保紮西的副手,同時自己又是民宗委的一把手,環顧全國省部級官員裏,橫跨這幾大部門的,絕無僅有。
而何文浩則兼任司法廳黨委書記,這是全國各省唯一由省部級領導兼任司法廳職務的案例。其餘省份,公安廳長高配是常態,絕大多數就由副省長兼任,少數目前由省長助理兼任,但無一例外都是政府黨組成員、政法委副書記。唯有西藏公安廳廳長、黨委書記劉江沒有任何高配。反而是其他省份從未有司法廳領導高配的局面,西藏卻出現由政府副主席兼任司法廳黨委書記的新現象。王雙全此前長期在政法、公安系統工作,曾與劉江搭檔同事擔任自治區公安廳黨委副書記。然而雖然曾在公安系統工作,如今又兼任政法委副書記,但在副主席分工之中,王雙全卻分管安全生產監督等工作,公安廳由何文浩分管。
自治區黨委常委、區直機關工委書記多托的任職方式,同樣是全國唯一。直屬機關工委負責省級機關的黨建工作,絕大多數省份都是由省委秘書長兼任省直機關工委書記,如海南省委常委胡光輝、陝西省委常委劉曉燕都同時擔任這兩個職務,這與中央層面由中辦主任兼任中直機關工委書記的做法對應。也有個別省份單設,不過那就成普通正廳級官員,如貴州省委直屬機關工委書記王文陽。像多托這樣專任直屬機關工委書記,卻又“入常”,實不多見。
政府領導兼職多
自治區黨委常委丁業現,擔任政府常務副主席。政府設兩位常務副主席,極為少見,此前也有省份出現兩位常務副省長的現象,但多屬換屆前後的暫時現象。西藏這樣固定雙常務,且同時都“入常”的現象,是目前全國僅見。但雖都是常務副主席,還是有不小差別。鄧小剛的職責是協助主席主持政府日常工作,丁業現則是負責政府常務工作,很明顯鄧小剛的權責更重。且鄧小剛還是政府黨組副書記,丁業現只是黨組成員。但是自治區政府還有另外一位黨組副書記,那就是剛剛年滿60歲卸任副主席、轉任政府顧問的孟德利。
西藏政府的常務副職的特殊性還不止這些。其他地方,常務副省長通常都分管政府辦公廳,如北京市常務副市長李士祥、四川省常務副省長王寧、內蒙古自治區政府常務副主席符太增,都是如此。而西藏盡管有2名常務副主席,又有2名政府黨組副書記,卻都不分管辦公廳,而是由副主席邊巴紮西分管。
除了政府辦公廳,邊巴紮西還分管環境保護廳、林業廳、政府研究室、法制辦。無論是國務院,還是其他省份,“農林水”向來是不分家的,一般都由同一位領導分管,屬於大“農口”范疇。而西藏的林業廳由邊巴紮西分管,水利廳、農牧廳則由副主席堅參分管。
西藏自治區政府的結構特色還有很多。“一正十四副”之中,主席洛桑江村和副主席甲熱·洛桑丹增、德吉、格桑次仁、邊巴紮西、多吉次珠、堅參、其美仁增等8人是藏族,這也是所有省級政府中唯一少數民族幹部占多數的例子。甲熱·洛桑丹增3歲時被認定為昌都強巴林寺活佛,他是全國各省政府領導層中唯一的活佛。
而兼任下級部門職務似乎已經成為西藏領導層的常態。7名漢族副主席,除了分管工信、商務的董明俊,其餘全有兼職。鄧小剛、何文浩、王雙全前面已有介紹。自治區黨委常委、政府常務副主席丁業現兼任自治區旅遊發展委員會主任,副主席薑傑兼任交通廳廳長,副主席房靈敏兼任教育工委書記。這三個例子也都是全國唯一的。通過高配幹部來凸顯對某項工作的重視,是中國官場的常規做法,如今西藏安排兩位副主席擔任旅遊委、交通廳的“一把手”,乃是釋放了加快發展旅遊事業、加強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的明顯信號。
至於教育工委書記,全國其他省份主要有三種模式。一是省委常委兼任,如北京市委常委、教育工委書記苟仲文,天津市委常委、教育工委書記朱麗萍,這些地方的特點是重點高校多。二是教育廳長同時擔任省委教育工委書記,一肩挑,如安徽省委教育工委書記、安徽省教育廳廳長程藝。三是擔任專職教育工委書記,形成“雙頭制”,如江西由黃小華擔任省委教育工委書記,葉仁蓀任省委教育工委副書記、省教育廳廳長。但無論哪種,由政府分管領導兼任教育工委書記者,也只有西藏房靈敏一人。
除了西藏自治區層面,其下屬地市的黨政任職方式同樣特色多多。如首府拉薩,在市委書記齊紮拉之下,共有5位副書記,且全部是正廳級,排名依次是市委副書記、市長、市委政法委書記張延清,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陳勇,市委常務副書記龍志剛,市委副書記馬新明,市委副書記、市人大常委會黨組書記、統戰部部長達娃,排名都在市人大常委會主任洛桑旦巴之前。市長兼任政法委書記,市委副書記同時兼任人大黨組書記、統戰部部長,都是西藏之外其他地方所未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