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空軍學員在美國接受進階訓練
8月9日,「國家記憶越眾歷史影像館藏海外收集抗戰影像展」在深圳開展。此展展品大部分為海外收集而來的抗戰時期影像資料:來自美國國家檔案館的二戰太平洋戰區影像,來自美軍164照相連的作品,來自海外華人回國參戰的家族影像以及記錄日軍侵華、在上海及廣州等地的暴行的動態影像。現場并有飛機模型等實物、大幅沙盤與地圖,時光回溯中,血火相連的抗戰記憶,徐徐展現。香港商報記者林濤
本次展覽數十條的動態影像尤其珍貴,為1945年之前外媒拍攝的新聞影片、紀錄片和宣傳片,記錄下一段段鮮為人知的影像:有戰前美麗的中國,在田間、草原勞作放牧的農民牧民,駝隊沿著商道進城,三峽中縴夫拉著貨船緩緩前行;今日已蕩然無存的老城風貌、歷史遺蹟、民國社會生活等;在繁華的上海灘,現代城市生活,工業生產、醫院文教,人們穿行於商場、酒吧、游泳池、書店、美術館的摩登生活;有日媒在1928年濟南慘案前后拍攝的影像,日軍在濟南城內作戰、攻破濟南城牆、沿膠濟鐵路前往青島祭拜,是日軍侵華歷史的重要「旁證」;日本全面入侵后中國狼煙四起、城市化為廢墟、難民四處逃難的殘酷景象,在后方,中國人民加緊生產軍需用品、器械,組織醫療和救濟;領導人積極動員群眾;美國陸軍航空隊在中國拍攝的紀錄片,則展現了戰前和戰時中國的景象,陳納德和飛虎隊、駝峰航線、空軍基地建設等。越眾歷史影像館執行館長黃麗萍說,這批收集來的原始膠片,經過工作人員細緻的數字化處理和編輯,才得以與大家見面。
在視頻展區,放映胡民先生制作的十集系列紀錄片《無名的野花》,講述十位浙江黃埔老兵的人生故事。胡民是杭州有線廣播電視網絡中心的紀錄片制作人,他2011年起歷時3年時間、獨自制作完成《無名的野花》,震撼人心。中緬印戰場研究者戈叔亞尋訪歷史足跡、「駝峰航線與飛虎隊專題展區」設置飛虎隊飛機模型,配以飛虎隊與飛行員影像,引領觀眾重走歷史航線,也是展區的亮點。
黃麗萍館長介紹,越眾歷史影像館官方網站(www.yzmohi.org)正式上線。觀眾可通過網站瀏覽越眾歷史影像館圖片、影像等資料。由越眾歷史影像館編輯整理的電子書《國家記憶》亦在亞馬遜網上商城發售,收錄300餘張來自美國國家檔案館的珍貴高清圖片。上海音像資料館為這次展覽提供了一批珍藏的展品。這家致力於「上海百年音像史誌」建構的機構,藏有從1898年至今與上海有關的新聞紀錄片、專題片、素材及各類影像檔案10萬部。黑白光影閃動,日軍轟炸閘北、十九路軍抗戰、四行倉庫保衛戰、蘇聯空軍援助中國抗戰的影像真切再現。開幕日當天,上海音像資料館首次向媒體公開發布抗戰時期廣東地區的影像,主要內容包括:侵華日軍大亞灣登陸,珠海淇澳島劫后慘象,珠海唐家灣我軍增防海岸,日軍轟炸廣州城內海珠橋、黃沙車站、中山大學和中山紀念堂等區域,廣州學生抗敵會舉辦化裝游行、為傷兵及難民募捐,廣東婦女抗敵會慰勞傷兵、救濟難民,救亡演劇隊在戰地演出等等。
一張毛澤東的罕見照片,攝於1944年、來自美國國家檔案館,照片背后寫著:中國北部游擊力量領導人毛澤東正站在臺上向邊區群眾發表演講:臺上有一面印著中文的旗幟。八路軍抵御日軍進攻,阻止其跨過黃河入侵中國北部。八路軍領導下的民兵組織也協助襲擾敵軍的據點,并在日軍的掃盪過程和總保衛整個部隊。
鮮血汗水眼淚沖洗的照片 美軍164連的傳奇
美國國家檔案館館藏的有關中緬印戰區(CBI)萬張照片照片,幾乎全部來自美軍通信兵第164照相連(164th Signal Photo Company)。相機快門的每一次「嚓卡嚓」,攝影者都經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危險和艱難。一張照片勝過千字,它們用鮮血、汗水、眼淚沖洗出來。
164連的第一批前線人員1943年12月到達中緬印戰區,從那時起,他們伴隨著其他部隊一起前進,歷經了無數艱難險阻,踏出了一條非凡的攝影采訪「路」。維克多索勞(Victor D. Solow)是164攝影連動態影像部高手之一,他是少數幾位跟隨中國軍隊從滇西怒江一路進攻到滇緬公路與緬甸盟軍會合的美軍士兵。一次在龍陵,我方電臺播出龍陵已被攻克,索勞擺脫了兩名負責他安全的中國士兵,沖上街道抓拍圖片。當晚,他獨自一人露宿街頭。第二天一早,卻傳來日軍仍然在龍陵某些街區出沒的緊張消息,他趕緊將攝影器材裝上馬背跑回美軍營地。逃得正是時候,他剛一離開,身后就是一片密集的機關鎗掃射。
164照相連的資深攝影師威廉姆布朗(William Brown)在叢林中度過了多年,在1944年沙杜祖(Shaduzup)的坦克大戰中,布朗拍攝到了第一張戰地照片,但他乘坐的坦克在日軍炮火中翻傾,全體成員鎮定自若從逃生孔鑽出來,毫發無損地返回到自己陣營。戰區官兵、軍用地形、滑翔機隊降落密支那、空投食品等都在這群小夥子的拍攝之列;中國軍隊在藍姆枷訓練中心的訓練過程也被他們記錄下來,還拍下了食品空投員們在機艙內的影片。
桂林淪陷時,隸屬駐華空軍第14航空大隊的戰地攝影師哈羅德吉爾(Harold E. Geer)上士和弗蘭克圖特威勒(Frank W. Tutwiler)中士已在桂林空軍基地拍攝「飛虎隊」對日攻擊幾個月。日軍先頭部隊逼近,中美軍隊被迫轉移。他倆帶著C-3型照相機和16毫米、35毫米的電影攝影機留在桂林城中。約定的時間到了,炸彈被引爆,機場、營房、理發店、食堂、康樂中心被徹底摧毀,美軍傷心地目睹火燄吞沒這些嘔心瀝血建設而成的舒適的基地,他們臨時的家。吉爾和圖特威勒冷靜地拍攝下了全過程,記錄下所有細節,這是桂林——中國最新、也是最美的城市落入日軍之手的前一天。難民們攀上一切可以搭乘的交通工具離開,包括牛車和三輪車,鐵路人滿為患,兩位照相兵冒著危險留下來,拍攝了許多火車站難民潮的照片。直到機場徹底被摧毀后,他們才把器材打包裝箱,帶上所有詳細記錄撤離,給后人留下了一個完整的圖片講述的故事。
另一個要說的故事是,第一張美軍拍攝日本本土的空中偵察照片,是24歲的溫佛萊德索德賴特(Winfred A. Sordelett)1943年10月31日拍到的,他當時駕駛一架P-38輕型偵察機從中國基地出發,往返2200英里。途中他成功躲過日方雷達掃描,唯一的維生營養是一片4昂司的巧克力和一罐放在腳下的水,每次想吃喝就得拔掉氧氣罩;他輕裝出行毫無武裝,照相機和膠片取代了機關鎗和炸彈;如果飛機燃油耗盡(實際上他是靠副油箱飛回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飛機和攝影器材全部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