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圖：張芳曼
買、買、買，2015年1—11月，僅通過跨境電子商務B2C模式，中國消費者就從全球狂掃145億元的“洋貨”。同時，亞馬遜發布公告稱，中國消費者的跨境購物消費在2015年實現了井噴式增長，僅1—10月，中國消費者在亞馬遜海外站點的購物花費總額相當于過去20年的總和。
中國從“賣全球”走向“買全球”，消費者從境外自購，到親友代購、專業代購、海淘，再到跨境電商，海外消費途徑越來越多。那么，跨境電商將給中國消費帶來什么？又會給產業鏈帶來哪些改變？
跨境電商買海外商品就像國內購物一樣方便
旅美歸國的外企職員余小姐是一名資深網上跨境購物達人：“最開始，想買國外的商品只能找在國外留學、工作的親戚朋友幫忙帶。后來，我想買的東西越來越多，在外留學的朋友也發現了其中的商機，就在淘寶上開起了專業代購的店鋪，甚至出現了專業代購的網站。再后來，出現了轉運公司，可以直接上國外購物網站下單，先發貨至轉運公司地址，再由公司寄回國內，從而免去了上網站找商品再找代購的過程。”
余小姐的3句話內含3種網上跨境購物方式：親友代購、專業代購、海淘，幾乎囊括了跨境電商誕生前，中國消費者從境內購買海外商品的所有渠道。然而，這些模式都存在不小爭議。
“代購，通常通過國際郵寄或是隨身攜帶商品回國。而無論是郵寄或是隨身攜帶均存在一定的監管空白，不應成為貿易的主要方式。” 杭州出入境檢驗檢疫局電商科科長陳仿說，據不完全估計，這是一個將近1200億元的市場。
比如，代購涉嫌偷漏稅問題。境外商品入境時，海外代購者們通常將其偽報為個人物品、少報或者不申報海關，從而給國家稅收造成損失。2013年，“空姐代購被判三年”的新聞就轟動一時。
“代購的產品由于沒有正規的發票，是不是正品完全依賴代購者的信譽。”同為海淘愛好者的媒體人趙小姐說，“海淘則很麻煩，需要進行注冊、選擇轉運公司、報關、繳納關稅等一系列操作。除此之外，還要承擔商品損壞、遺失等各種風險。”
2014年以來，天貓國際、聚美優品極速免稅店、蜜芽等跨境電商的出現，實現了網上跨境購物如國內購物一樣，既合法合規，又便捷。聚美優品寧波運營中心經理國涌芙介紹說，“跨境購如國內購的背后是保稅備貨模式，我們提前采購商品存放在保稅區倉庫內，消費者下單后，可實現24小時內從保稅區倉庫閃電發貨。”
順豐選擇的則是海外直郵模式。“我們配合海外電商平臺提前申報備案產品信息，消費者下單后直接空運入境，若申報正確、貨單一致，在口岸可做到隨到隨放。”順豐速運寧波區副主任孔芳芳說，“一般情況下，我國港澳臺地區的跨境商品從消費者下單到收件3天內能完成，歐美地區可在6—7天內完成。”
“無論哪種模式，所有的跨境商品全都進行備案，納入政府監管，產品可追溯、稅收依法繳納。可以說，跨境電商的出現將網絡跨境購物陽光化。”陳仿說。
跨境電商免交17%的增值稅，其存在有利于提高供應鏈效率
跨境購物消費增長迅猛，與價格優勢密不可分。“海淘便宜！以愛他美奶粉為例，超市的售價一般要300元以上，淘寶代購、跨境電商一般只需200元左右。”余小姐說。
相比代購，依法納稅的跨境電商為何在價格上不落下風呢？“一方面，跨境電商運輸成本更低。” 陳仿說，采用保稅備貨模式，一桶奶粉從澳大利亞發貨至杭州，運費只需20元左右。而許多代購網站選擇集裝箱進口至香港，再經水客背入深圳。據悉，水客背貨每千克要價36元，1桶奶粉900克，在運費基礎上還需32元左右的水客背貨過關成本。
“另一方面，跨境電商目前享有免征關稅、增值稅、消費稅，只需繳納行郵稅的優惠。”寧波保稅區正正電子商務有限公司董事長姚正正解釋道，行郵稅分為10%、20%、30%和50%四檔，且應征稅額在50元(含50元)以內的予以免征。
然而，跨境電商的關稅優惠也引起了一些傳統貿易商的不滿。“一般貿易進口和跨境電商目前分別按兩套游戲規則運作，線下相比線上面臨更重的稅負、更嚴的監管，這損害了傳統進口商的利益。”一名傳統貿易商說。
他舉例說，傳統貿易商購買價格為100元的進口奶粉，按規定2016年奶粉暫定進口關稅為5%，增值稅為17%；行郵稅則為10%。按一般貿易進口的話，價格為貨物100元+關稅5元+增值稅17.85元=122.85元。而在跨境電商平臺購買100元的奶粉，按行郵稅率計算是10元，行郵稅價格低于50元予以免征，則總的奶粉價格還是100元。兩者價格相差了20%。
為引導消費回流國內及平衡稅負不公平現象，今年1月初，國務院進一步擴大進口商品降稅范圍，再次降低包括箱包、服裝、圍巾等16項日用消費品的暫定稅率。降稅后，箱包、毛制西服套裝的暫定進口稅率為10%，毛制上衣、圍巾、毯子的暫定進口稅率為8%……與此同時，有關行郵稅將調高的傳言也一直都有。面對如此挑戰，跨境電商怎么辦？
“跨境電商本質其實是優化國際貿易供應鏈、提升供應鏈效率。跨境電商對原有國際貿易的變革性影響，并不在于行郵稅對關稅的替代，更大程度上是提高了國際貿易的效率，使原有一般貿易體系下的諸多供應鏈不完善和效率低下的環節大幅減少，降低了國際貿易的成本。國際貿易供應鏈效率的提升才是跨境電商真正的意義所在。”蜜芽首席財務官孫偉說。
不會對國內消費造成大的沖擊，許多增加值留在中國國內
除了低價，追求高品質也是消費者選擇跨境商品的原因之一。“我家寶寶吃的所有奶粉及輔食都是托人從海外帶回來的，跨境電商的東西萬一在內銷中摻假，能追溯嗎？”年輕媽媽戴女士如是說。
“我們對進境電子商務實施提前申報備案、入區集中檢疫、出區分批核銷、質量安全追溯的監管模式，做到有問題的商品不得出庫。”陳仿說。
寧波保稅區則為所有的跨境商品都加貼了防偽溯源二維碼。“消費者掃描商品上的二維碼，不僅可以查詢到商品名稱、原產國(地)、進口商或代理商、進口口岸等信息，還能清楚地知曉該商品的海外采購地、產品條碼、海外倉、運輸工具等詳細信息。”寧波出入境檢驗檢疫局保稅區辦事處主任陳偉說。
“通過二維碼，我們可做到目標源頭可溯源、過程可控制、流向可跟蹤。目前已檢測發現不合格跨境商品9批，全部要求電商企業禁止銷售，并啟動召回程序，實施退運或銷毀處理。”陳偉說。
對于直郵模式，孔芳芳表示，“通過在備案過的電商網站購買商品，消費者在下單后能夠隨時查詢商品在境內外配送情況、通關記錄，當郵件出現不正常時還可向相關責任方追責。”
然而，即便如此，許多消費者仍抱怨與親友代購相比，跨境電商上產品的質量還是差一些。對此，有電商專業人士表示，問題出在供應商上。以某海外品牌紙尿褲為例，該品牌設有A、B、C三條生產線，當廠商得知產品是發往中國市場時，常常會交付C生產線的產品，而A、B生產線僅供本土市場。
同樣的品質保證，更低的價格，跨境電商的迅猛發展是否會使國內消費受到沖擊？對此，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教授王健表示，“從目前的跨境電商消費結構看，產品主要集中在國內消費品供給空缺的領域，不會對國內消費造成大的沖擊。此外，跨境電商引進國外品牌商，許多增加值是留在中國國內的。例如，外國品牌在中國跨境電商平臺上開店，往往會將一些服務項目委托給中國公司，在中國市場投入更多的營銷費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