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日本央行宣布實行負利率政策以刺激經濟，令日圓急貶而日股以至全球股市急升。股市雖當作好消息炒作，但實質上此乃大兇兆，令世界經濟前景更不容樂觀。

 

 

日央行把銀行存放的超額準備金存息由0.1厘下調至負0.1厘，意圖迫使銀行多放貸而少存錢。然而此舉的意義十分負面，等於間接承認自2012年推行的安倍經濟學及安倍三箭已告失敗，不得不動用最后一招。三箭雖成功把日圓大貶三成多和把日股推高，但對推動實體經濟卻未見顯效；2%通脹目標無法實現，去年增長還曾連續兩季環比收縮而陷入技術性衰退。展望前景更不容樂觀：

 

一、擴張政策已用到盡。日圓已大貶，財赤已很高，債負很重，國債對GDP比例超兩倍乃發達國中最高，財政收入中發債所得已過半。貨幣大量寬已持續多時，相對GDP其規模比美國還大，在重藥無靈下再加點新藥也將難見效。

 

二、負利率這一招從理論到實踐均已證明是無用者。歐洲早於2014年開始采用，并令部分優質國債（如德債）及企債曾跌入負利率境地，但歐洲經濟仍一籌莫展，失業高企難下，要求進一步加大量寬的呼聲日高，對重陷衰退及跌入通縮的恐懼日甚。從理論上看，發達國經濟早已墜入「流動性陷阱」中，令減息（包括負息）及量寬等貨幣擴張政策失效，加大擴張力度也只徒然。銀行不放貸原因一是在經濟低迷下社會對資金需求大減；二是銀行怕高風險嚴控放貸，這些問題都不是央行的負利率可解決。

 

三、負利率將引發新的問題而令形勢更趨惡化。例如因日央行行動而扯升的股市，把壞消息當好消息炒只是為下輪暴跌增添能量。值得注意的是當美股大升之際，美債同樣上升，未如常態時出現股升債跌的狀況，30年國債價格指數更突破105高位，反映市場對前景日益悲觀，避險情緒日高。從較長遠看，負息對金融市場的扭曲更不容忽視。

 

日央行實行負利率，不單表示日本經濟惡劣難救，更將沖擊全球經濟及誘發國際資金流動，故市場震蕩難免。對日本來說，這可能會引發更多資金外流，對國債及企業融資不利；另方面卻有助資產泡沫（尤其股市）發大，利用日圓作套利交易也可能增多，令實體及虛擬經濟間差異更大。

 

對發達經濟來說，負息將加深當前的問題。在貨幣政策層面上，這將加大歐洲要進一步加強量寬的壓力，從而引發競爭性貶值的貨幣戰，并由此再推高美元。美元因「一枝獨秀」早已深感高處不勝寒，如此下去美國經濟（尤其制造業）及出口將承受不了。歐洲早已下調今年增長預測，美國本來較佳的復蘇亦漸呈轉弱跡象：末季GDP增長只有0.7%，家庭開支、企業投資及補充庫存等活動全面放緩。美國正面臨宏調進退維谷的境地，若繼續加息則難以承受推高美元之痛，但若轉浹同樣易引發信心問題及震蕩，故只能采「拖」字訣。

 

 

對新興經濟尤其東亞地區來說，負息的影響一樣大，臺韓等競爭對手將面臨更大的貶值壓力。中國內地及香港將受雙重影響：一是日本作為出口市場及旅客來源的效益要降低；二是貨幣壓力加大。人民幣本已有貶值壓力，今后將因新興及東亞貨幣下跌而增大。港元則因隨美元升值令經濟受壓更甚，而狙擊聯匯的誘因也更強。

 

最后，還須關注日本政局受經濟惡化的影響。日本民生已受壓，工資增幅不足致家庭開支轉弱，不滿及悲觀情緒自然上升。與此同時，政府的地緣政治戰略承擔卻不斷上升，特別是為了聯美抗華，軍費及援外開支持續增加，相關負擔在經濟下行時更難支持。展望前景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經濟壓力迫使政府調整策略，放緩建軍及抗華等方面的行動及投入。另一是如上世紀歷史經驗所示，在經濟惡化難救下走向軍國主義，且最終發動大戰。日本經濟及相對國力已無可避免要走向下坡，其政治路向如何因應轉變更值得關注。無論怎樣，源自日本的國際財經動蕩將更多更強，對此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