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

　　現在是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最尷尬的時候。春節期間，國際油價跌破26美元/桶，但是在節日狂歡和新的成品油定價機制面前，中國人對油價暫時脫敏。

　　“二時代”的油價，對所有產油國都是煎熬。OPEC的成員有些撐不住了，據2月12日《華爾街日報》稱，阿聯酋能源部長表示OPEC已準備好合作減產，但他同時聲稱，非OPEC也得合作減產。話音剛落，已經跌破26美元/桶的原油價格迅速回漲，截至周五收盤，WTI3月原油期貨創下2009年以來最大單日漲幅，收盤上漲12.32%，報每桶29.44美元。布倫特4月原油期貨收漲10.98%，報每桶33.36美元。

　　這不是OPEC國家首次宣稱減產，但很有可能是烏龍。一方面，OPEC老大沙特還在為了OPEC的尊嚴苦撐，若是減產，這場石油戰將以美國頁巖油和非OPEC國家的勝利而告終，OPEC未來或失去原油市場的主導權。

　　另一方面，非OPEC國家的忍耐力也到了極限，現在是誰能夠撐到最后的關鍵時刻。要減產大家一起減產，否則就將這場讓所有產油國都精疲力盡的石油戰進行到底。

　　從現實看，OPEC國家可能失算了。首先，堅持石油戰漸漸變成了吃老本。具體來看，“二時代”的油價嚴重影響了沙特財政，2015年該國出現千億美元的財政赤字預算。委內瑞拉則幾近破產。阿聯酋能源部長發出減產信號，也是該國財政危機所致。其次，OPEC另一大國伊朗出現“內訌”——確切講這并非伊朗本意，而是在解決核問題之后，伊朗有了更多出口原油的沖動。即便是低垂的價格，這種出口沖動對伊朗也是暫時的利好。

　　更讓OPEC始料未及的是，陷入盧布貶值危機和烏克蘭、敘利亞兩場地緣政治危機的俄羅斯呈現出極強的抗壓能力。美國頁巖油雖然存在關井現象，但無關大局，更具諷刺意味的是，美國打破40年的禁令，首次成為石油出口國。

　　顯然，這場石油戰是一場吃老本和新技術的對抗，也是單一資源出口國和產業大國的對撞。對沙特等國而言，和美國打石油戰是自不量力；和其他非OPEC國家硬碰硬則會多敗俱傷。

　　更要者，沙特堅持不減產，可能會使其他成員國忍無可忍。阿聯酋能源部長的言論凸顯這個組織內部的矛盾。搞不好，OPEC組織將土崩瓦解。

　　即使這場石油戰現在畫上句號，全球原油價格反彈也是曇花一現。原油價格不可能回到高價時代。

　　一是油頁巖新技術的開發不僅增加了全球原油的市場供應，而且新技術的運用提升了這一市場的競爭強度。這足以打破OPEC的市場壟斷地位，OEPC難以掌控全球油價的主導權。

　　二是吃石油老本的時代也許已經過去了，但這對海灣產油國未必是壞事。產業轉型、結構優化乃至國家體制的轉型，將考驗產油國的政治智慧。值得一提的是，也許這將深刻改變中東地區的戰略生態，和美歐俄大國在此地區的博弈。

　　三是這場石油戰的后果是導致全球原油庫存量提升，市場過剩嚴重。根據美國能源信息署的數據，美國1月份的原油庫存量為5億桶，中國也趁原油價格低迷增加石油儲量。據彭博社消息，未來6個月全球將有超過3.6億桶的原油及成品油進入庫存。即使所有產油國減產，消化市場庫存也需要時間，短期內原油價格難以達到產油國預期。

　　四是全球市場的基本面依然不景氣。全球市場需求萎靡，大宗商品價格不見起色，原油價格也難以逆勢而起。

　　當然，伴隨著生態文明理念成為共識，節能減排也有了全球性的法定約束，原油資源消費也不可持續。伴隨著新技術開發，清潔能源將成為未來市場主流。多重因素之下，原油價格或有反復，但靠石油生存已然不合時代潮流。

　　（作者為察哈爾學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