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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比特幣“礦場”藏四川深山 這裏電便宜

2017-02-22
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每經記者 陳耀霖 每經編輯 賈運可

  在神秘的比特幣世界,存在著一個特殊的環節——“挖礦”。顧名思義,就是像挖礦一樣去“挖”比特幣,“礦機”聚集地也因此被稱為“礦場”。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出於節省成本以及用電便利性等方面的考慮,比特幣這種世界前沿金融事物,目前已經和一些中國偏遠山區的小縣城產生了交集,並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當地人的生活。

  在四川省馬邊彝族自治縣,上萬台比特幣礦機“深藏”在山區裏的數家水電站中,晝夜不停地進行著“挖礦”計算。一些當地居民,因為“礦場”的到來,“近水樓台先得月”地從對數字貨幣一無所知的門外漢,變成了比特幣的粉絲。

  不過,縱然藏身大山深處,這裏的人們對外界的市場變化仍然十分關注。畢竟,要想玩轉比特幣,一味閉門造車肯定是不行的。近期,由於央行收緊監管政策對比特幣行情產生顯著影響,記者在走訪過程中發現,一些馬邊彝族自治縣的當地居民,對央行最新的監管政策竟然也十分熟悉。

  現場:機房中刮起“暴風”

  從樂山市出發,驅車三個半小時,一路經過曲折蜿蜒的盤山公路,記者終於來到了天嘉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嘉網絡)位於馬邊彝族自治縣的比特幣“礦場”。一路行來,不少地段滿是泥濘險阻,只有高底盤的越野車才能順利通過。

  坐落在大渡河支流旁的天原集團芭蕉溪水電站,是天嘉網絡最大比特幣“礦場”的所在地。記者了解到,出於節省鋪設線路成本以及用電便利性方面的考慮,比特幣“礦場”大多直接建在水電站內部。

  打開“礦場”機房的一刻,巨大的聲浪撲面而來。上千台礦機同時運轉,散熱扇的噪音讓人感覺如同掉入了憤怒的蜂群——機房中音量達到了95分貝,數千個ASIC芯片正在拼命工作,運算破解“哈希謎題”並獲得比特幣獎勵。

  作為一種虛擬數字貨幣,比特幣通過特定程序的大量運算產生,這一過程被“礦工”們稱為“挖礦”。“挖礦”,實際上是利用計算機破解一道與記賬相關的數學題——“哈希謎題”。礦機24小時不停地進行哈希碰撞,爭奪區塊鏈的記賬權。誰記賬,生成的比特幣就歸誰。

  嗡嗡作響的礦機旁邊,數十台工業風扇晝夜運轉——上千台礦機的擺放位置經過精心設計,形成了一個大型“風道”,以便讓巨大風力拂過所有礦機,更好散熱。

  “這個機房有將近1500台礦機,是目前我們這裏最大的一個機房,每天能挖出將近10個比特幣。”在機房中,天嘉網絡的“礦場”運營班長雷科扯著嗓子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說道。不過,由於噪音太大,他所說的話很多時候難以辨清。

  機房外,幾位“礦工”正蹲在地上,用電動吹風機給礦機清灰。按照規定,“礦工”們每隔1個小時就要對機房進行一次巡邏,晝夜不斷,以便及時發現掉線、過熱的礦機並進行修複。言談間,幾位“礦工”正在交流最近的比特幣行情以及新進一批礦機的性能。

  距離該“礦場”不到200米,就是靜靜流淌的馬邊河。半山腰上的彝族小學,不少學生歡快地跑在路上。大山深處的森林鬱鬱蔥蔥,行走其間,一股魔幻現實的感覺撲面而來——這四川南部偏遠地區的貧困縣,如今卻為最前沿的虛擬貨幣提供了堅固的實體支撐。

  除芭蕉溪“礦場”,天嘉網絡在馬邊彝族自治縣還擁有三個規模稍小的“礦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實地走訪時發現,每個“礦場”都坐落在水電站內,相距車程在一個半小時以上,其間不少是崎嶇狹窄的山路,有些地方僅能容納一輛越野車通行。很多時候,雷科就是在幾個“礦場”之間不斷巡視。

  心聲“哪裏電價便宜就去哪裏”

  天嘉網絡在馬邊彝族自治縣的“礦場”,只是眾多比特幣“礦場”紮堆西南深山的一個縮影。除馬邊彝族自治縣外,更多的比特幣“礦場”設在大渡河旁的另一座小城——康定。

  “好比特幣”COO吳廣庚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目前在康定,擁有比特幣“礦場”的公司超過20家,幾乎在當地形成了一個產業鏈。在那裏,即使是送快遞的小哥,對比特幣行業的發展也十分了解。

  隨著落地康定、馬邊彝族自治縣的比特幣“礦場”日漸增多,自2015年起,四川比特幣礦機銷量便沖到了全國第一,占全國總量的近三成之多。據悉,全球最大的比特幣礦機銷售商,只在全球兩個城市設有維修點,康定就是其中之一。

  “礦場”聚集,不少比特幣行業的“線下交流沙龍”“礦工交流大會”也來到了四川省會城市——成都。與會人士,既有來自政府招商部門的,也有來自一些中小水電站的,業內圈子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形成。

  那么,比特幣“礦場”為何會對四川山區“情有獨鍾”?

  雷科指出,顯著的原因是用電成本低。礦機運轉需要大量耗電,電費成為“礦場”運營的最重要開支。若將比特幣“礦場”建在北京等大城市,電價可能是偏遠山區的兩倍。此外,在城市中,機器晝夜不停運轉產生的巨大噪音也難以處理。

  雷科說,“行業裏很有名的‘寶二爺’最早提出概念——四川等地的水電資源非常豐富,在豐水期時電力用不完,白花花的銀子變成水流走。那么,為什么我們不利用這一點,把白白流走的‘銀子’變成比特幣?”

  “寶二爺”理論提出後,業內反響熱烈,許多“礦場”主當即行動,去到相應地區和中小水電站談判。還有人將全國中小水電站一一標出,繪成地圖。在此背景下,2013年底,原以水電站經營為主的天嘉網絡開始經營比特幣“礦場”。到了2014年,康定的各個中小水電站也陸續與比特幣“礦場”公司合作,大大小小的比特幣“礦場”雨後春筍般出現在四川山區之中。

  談到國內“礦場”的發展史,BTC123市場總監崔德民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比特幣剛興起的時候,還沒有大規模集中的“礦場”,最早從業者用的都是計算機顯卡挖礦。由於單個顯卡運算速度慢,又是居民用電,“有時一年挖不到一個比特幣,還抵不上電費,顯卡也很快就報廢了。”

  如今,隨著行業發展,集中運營礦機成本更低,算力也更高,比特幣的“挖礦”環節也逐漸往中心化、規模化發展。據悉,目前比特幣全球算力的70%都集中在中國。除西南地區的水電站外,新疆、寧夏和內蒙的火電站、甚至風電場,都成為了中國比特幣“礦場”主們尋求合作的對象。在西北地區,一座座火電比特幣“礦場”也悄然而生。

  “哪裏電價便宜,我們就去哪裏。山裏面電價低,噪音好處理,同時氣候也比較適宜。所以綜合考慮下來,“礦場”一般以承包水電站的形式來建設。”雷科這樣闡釋“深山藏礦場”的邏輯。

  無奈:如養蜂人般遷徙

  由於枯水期的存在,經營這些依附水電站的比特幣“礦場”,還要經曆一個重要環節——遷徙。

  在多雨夏季時,許多比特幣“礦場”的用電量尚不足水電站發電量的十分之一。但冬季進入枯水期後,電力又變得不夠用了。一些“礦場”主便需要把礦機運到新疆、內蒙等地,像養蜂人般無奈地遷徙。

  危險往往發生在返程途中。大渡河的豐水期是5月到10月,夏季將至,“礦場”經營者們需要將礦機從內蒙古等地遷回四川。路途中往往會遭遇暴雨,再加上山勢陡峭、路面泥濘,負責押送的司機和“礦工”時常會遇到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災害。

  一位在康定擁有比特幣“礦場”的經營者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道出了這種遷徙背後的緣由,枯水期電費有時候是豐水期的一倍。

  記者了解到,業內規模較大的“好比特幣”公司在康定擁有近5萬台礦機,前幾年冬天都會將礦機搬到內蒙古、新疆。與之相比,礦機擺設相對分散的天嘉網絡,由於水電站的發電量可以滿足其需求,常常不需要當“養蜂人”。

  在水電站呆久了,雷科這樣的“礦工”漸漸也和周邊居民打成一片。久而久之,一些附近居民也開始關注起比特幣來。在馬邊彝族自治縣,《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碰到的一位當地人就表示,接觸到比特幣後,他自己也在家裏設置了一個礦機,“每天能有將近2塊錢的收益。”

  要玩轉比特幣,需要隨時了解最前沿的金融資訊,包括央行監管政策、區塊鏈技術、計算機知識、甚至編程技術……在探訪過程中,記者碰到的幾位馬邊彝族自治縣當地居民,對央行最新的監管政策竟然十分熟悉。由於央行的監管態度對幣價有直接影響,這也是最近每一個比特幣從業者都在關注的熱點。

  到了夜間,大部分人沉沉睡去。夜幕籠罩下的馬邊河依舊奔騰,芭蕉溪“礦場”裏,不同型號的礦機仍在奮力運轉,在另一個虛擬的世界裏不停地進行“哈希”計算。像雷科一樣的“礦工”仍要定時起床巡邏,機房裏綠瑩瑩的光,在黑暗中閃爍跳躍。

[责任编辑:朱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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