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关古道
【香港商报网讯】记者李芳 通讯员沈明礼报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初秋的黄昏,走在通贯南北的南雄梅关古道上,芳草萋萋,梅树青青,让人不由自主地轻声哼起了这首曲子。黄昏游人渐少的古道,碧绿苔痕中总有一块块灰白的石块顽强地探出头来,映射出金黄的光,似乎正努力不让岁月的沧桑,淹没繁华的“大道通衢”荣光。
梅关,古称秦关,自秦汉以来,便是当时沟通中原与岭南、贯通珠江与长江两大水系的五条最主要通道道之一。传说素有“岭南第一名相”之称的张九龄,从粤北进京赶考。一路上,只见往返梅岭两向的伕力多如过江之鲫,有人扛着沉重的丝绸、茶叶、瓷器南下,也有人挑着珍贵的香料、象牙、犀角北上。可梅岭两侧山陡路窄,货物运输全靠肩挑身背,“人苦峻极”,难如登天。张九龄感慨不已,对着古道旁的百年古梅林许愿:他日若遂青云志,定将险阻变通途。果真功成名就之后的张九龄,不忘当年对着梅岭古梅的承诺,当即给唐玄宗上书开道并获恩准。
唐开元四年(公元716年),张九龄来到了梅岭,用了两年的时间大兴土木。古道从梅关向南北两侧伸延,北连江西大余,南达广东南雄,全长40公里,道宽二至四米,以青石及鹅卵石铺砌而成。自唐以来,历朝历代都有修补,并在路旁增植松、梅等树。著名中西交通史专家张星烺说:“广州者,海舶登岸处也。唐时广州之波斯、阿拉伯商人,北上扬州者,必取道大庾岭,再沿赣江而下,顺长江而扬州也。”取道大庾岭,梅关就是必经之路。古时从广州至北京,只有梅关两侧40公里的山路,其余皆是水路。
从此,马帮驮队、脚夫挑夫,络绎不绝。尤其是明、清时期,南来北往路过珠玑巷的商旅、挑夫“日有数千”。明朝万历年间的新会进士黄公辅经梅关到珠玑巷时作诗云:“长亭去路是珠玑,此日观风感黍离。编户村中人集处,摩肩道上马交驰。”而著名的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看到的景象是:“旅客骑马或乘轿,商货用驮兽或挑夫运货,路过于途不计其数……”
如今漫步于这条悠长的古道上,昔日不绝于耳的马帮铃铛、挑夫号子已然沉寂。关楼南门那一对曾经艳红的“梅止行人渴,关防暴客来”的对联,也然斑驳。唯有一条越发苍劲的古道犹如苍龙般,游走于茫茫梅林竹海间,横贯粤赣两地连绵群山。尽管梅关古道的繁华已成为了历史,但是不畏艰险、开拓四方的精神,却伴随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一起融进了岭南儿女的骨骼与血脉之中。
交通的便利不仅带来繁忙的商品流通,也带来了大量人口的迁移,依傍着梅岭古道的珠玑巷就这样兴旺了一千多年。实际上,自大庾岭贯通之后,为满足南北通商的需要,从梅岭南下的古道旁一共修建了包括中站丶里东街丶珠玑巷在内的七条商业街。如今人们所称的珠玑巷,事实上是指包括其在内的分布于古道周边的大约58个村庄。
清朝初年,著名学者屈大均在番禺隐居写作一部囊括了广东之天文地理丶经济物产丶人物风俗等详尽内容的笔记体着作——《广东新语》。他在写作期间,搜集研究了岭南地区众多名门望族的族谱。他发现大多数家族都记载他们来自南雄的“沙水珠玑巷”。
这条珠三角地区数以千万人号之为“吾家故乡”珠玑古巷,是一条由鹅卵石铺砌的狭长街巷,北起凤凰桥,南至驷马桥,四丶五米宽,一千五百多米长。古巷中,一座古朴的佛塔至今仍接受着无数人的敬仰。始建于公元1354年的这座“胡妃塔”,是南雄境内保存完好的唯一有确切年代可考的元代建筑。
相传,胡妃是南宋度宗皇帝的妃子,遭奸相贾似道诬陷,送入庵堂软禁。一天,胡妃出逃,慌乱中不慎落水。幸而,一只运粮船正好停泊在那里,船上的商人将胡妃救了上来。这个人就是来自南雄珠玑巷的商人黄贮万。黄贮万将无家可归的胡妃带回了珠玑巷,改名更姓隐居下来。 胡妃带来了皇宫中学来的医术,救了不少乡亲;她还将江南的纺织技术传授给了珠玑巷人。
不料,有人贪图悬赏向官府透露了胡妃的下落。于是,贾似道谎称南雄有人谋反,派兵进剿珠玑巷。大难临头。胡妃让黄贮万跟随街坊邻里,去找一个叫罗贵的人,由他带领珠玑巷各户人家南逃避难。 而胡妃自己则留在了珠玑巷。追兵到来,胡妃毅然投井自尽。
事实上,当时因“胡妃之乱”南逃避难的并不只是在罗贵带领下的珠玑巷人,同时还有周围58村的许多人家。公元1131年的正月十六,珠玑巷人在罗贵的带领下,从沙水河解缆,顺浈江南下。这是珠玑巷南迁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迁徙,共36姓、97户、1000余人。类似于这样的南迁,珠玑巷共有三次。他们给珠三角地区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经济丶文化和生产力,使得古代岭南的经济丶文化丶社会发展得以迅速发展。
在沙水湖北畔,珠玑后裔、原广州市有关领导所题字的“祖居纪念”区内,陈、黄、梁、罗、林、李、何、徐等几十姓宗祠鳞次栉比。 在一处恢宏的宗祠门前,镌刻着一副力透石背的门联:“小宗异,大宗同,钦钦世世;前人修,后人续,享之绵绵。”这不正是珠玑先民在南迁与垦拓珠三角乃至海外过程中“异姓一家,同舟共济”的共同心愿?
灵潭村:豆香浓郁的村庄迎来小康的春天
南雄市珠玑镇灵潭村是千年梅关驿道上的一颗明珠。据村民们说,这个名字来源于村中一口非常有灵气的水潭。作为古道的重要节点,它曾经商贾如云,货物如雨,盛极一时;它也是红色革命老区村,留下了南雄农民运动的策源地鸳鸯围、优秀抗日将士钟蛟蟠家乡旧址等红色遗迹。然而,随着现代化交通的日益发达,灵潭村逐渐褪尽了往昔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破败和贫穷。
在两三年前,灵潭村还是一个省定贫困村,全村有贫困户44户118人。2016年,省纪委扶贫工作队入驻灵潭,精准扶贫的曙光初次照进了这里。从此,积贫日久、穷根难拔的老区村迎来了脱贫奔康的春天。
现在,呈现在记者眼前的灵潭村完完全全是一个美丽富裕的新农村:200多栋新建和改建的房屋昂然矗立,孤寡老人专用的幸福楼里温馨弥漫,产业项目蓬勃发展,村集体收入超过50万元。
灵潭村是一个豆香浓郁的村庄,年长的村民们传承着祖祖辈辈留下的腐竹手艺,起早贪黑地制作一张张“豆浆皮”。在机械化的现代社会里,城市化建设和生活节奏日益加快,慢工细活的灵潭腐竹制作手艺,却悄悄地沉淀下来。在与时间的抗衡中,灵潭村的手工腐竹保持着“家乡的味道”,因它的味美、健康、绿色,成为家喻户晓的特色农产品,也在传统手工艺难以继承,寻求突破,传承着豆香般浓郁的乡土文化。
“这里就是原来做腐竹的地方。”在一间光线阴暗的泥砖老房子里,村民曾祥跃指着一排柴火灶告诉我们。“以前做腐竹比较辛苦。你看这个豆浆机,没有自来水,要一桶一桶把水倒到这里磨浆。磨了浆倒在这里烧开,烧柴火速度比较慢。”
在这间低矮的小作坊里,曾祥跃和腐竹打了36年的交道。随着年纪渐长,他已无法承受制作腐竹高强度的劳动,所以在一年多前,就忍痛关停了小作坊。“因为同样的原因,在我们村跟我年纪上下的,都不再制作腐竹了。”他不无感叹。
灵潭村素有“腐竹之乡”的美誉。鼎盛时期,村里曾有200多个生产腐竹的小作坊,而如今已经寥寥无几了。为了不让这门老手艺失传,也为了更好地发展腐竹产业,帮扶单位积极引进资金,在村里建起了腐竹厂,并于2017年10月正式投入运营。从此,像曾祥跃这样的老手艺人又有了用武之地。“这里全部都是新的设备,这就是新时代的腐竹厂。小作坊虽然一个月能赚两三千元,但很辛苦,现在做就没那么辛苦,也有两三千元收入。”正在忙活的曾祥跃告诉我们。
从小作坊到大工厂的转型升级,灵潭腐竹开启了崭新的一页,日渐式微的腐竹产业也重焕生机。相比小作坊,先进的生产设备将劳动生产率提高了5倍多。天润灵潭腐竹厂负责人曾春晖介绍说:“在工厂,一斤黄豆能产四两多一点腐竹,小作坊就达不到四两。你不要看这一斤黄豆相差这一点点,但是如果你黄豆用的量大了,这就相差很大了。”
灵潭腐竹转型后,还注册了商标,产品质量也通过了专业机构检验。在专业团队的运营下,灵潭腐竹已经走出南雄,走向了珠三角。“现在就是生产不过来,客户老是追着要腐竹。”曾春晖笑着说,“我们按照‘公司+基地+农户’的发展模式,不断将灵潭腐竹产业做大做强,预计2018年全年产值将突破200万元,可带动贫困户年种植黄豆800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