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知山

　　老吳是ROCK STAR出品的GTA系列(一般翻譯成俠盜獵車手)的鐵粉，這個遊戲系列自打誕生起就沒少惹麻煩，畢竟看着孩子當街搶車、隨意毆打殺害路人、襲警甚至故意釣魚殺警、亂扔燃燒瓶，搶劫軍火店然後用自動武器掃射路人……哪怕是在電腦游戲裏操縱一個虛擬角色這麼干，都會有很多人無法接受甚至引起心理不適。連美國總統特朗普都把槍擊案頻發歸咎於這款遊戲。不過對於他的「炮轟」，我當時還覺得挺可笑：小孩子玩玩遊戲就會上街燒殺搶掠啦?誰都分得清遊戲和現實好吧!

　　真的嗎?

　　我現在特別後悔說過這個話。因為香港發生的事情快把我的臉打腫了。

　　一、打着遊戲旗號的暴徒培訓手冊

　　一開始聽說連登(LIHKG)上有個名叫「香城Online」的遊戲時，我還以為是哪個好事者製作的廉價頁游，或者是誰做了個GTA的MOD包。後來才發現，這款號稱「最大真人RPG」的「遊戲」壓根沒有本體，連登上的只是一個「攻略本」，它也根本就不是什麼「遊戲」，而是個貨真價值的暴徒培訓手冊，是一些居心險惡的人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

　　一開始在油管上發現這條視頻的時候我還以為真的有這個遊戲一開始在油管上發現這條視頻的時候我還以為真的有這個遊戲

　　點進去才發現只是科幻風大逃殺遊戲《APEX英雄》的實況點進去才發現只是科幻風大逃殺遊戲《APEX英雄》的實況

　　「香城Online」，顧名思義，就是一款以影射香港的虛構城市「香城」為地圖的「網遊」，玩法是「跟隨隊伍在不反對時間內遊行，再自由活動去爬山，沿途有不同怪獸需要打，守衛我城」，其實就是手把手教暴徒如何喬扮偽裝、暴力襲警、打砸搶燒、然後逃之夭夭。儘管是虛構遊戲，「香城Online」的攻略可一點都不含糊，地圖(交通路線)、職業(暴徒分工)、怪物(警察)、裝備(防具、工具及藥品)等介紹一應具全，而且「可操作性」極強，「包教包會」，能在最短時間內「批量生產」黑衣人。

　　就像我們熟悉的RPG遊戲一樣，點入「香城Online」的頁面，就會看到各種各樣暴徒所需要的物品，遊戲作者還幫你分門別類地整理好：頭盔、眼罩、口罩、四肢防護、手套、盾、輸出篇、工具篇、裝備概覽圖。每個類別里都有十幾項詳細的產品介紹，還根據之前上街與警方對峙的經驗，用1～5顆星來標明其實用程度，並詳列穿戴方法、注意事項、使用心得、可以去哪裡購買以及大概價位。最後一頁的裝備概覽圖，則用圖像化的方式，把一名黑衣人應該如何穿着、要準備什麼東西一目了然地全部列出，甚至還分成了新手篇、滅火整蠱裝備、建築補給裝備、物資兵和近戰遠攻。

　　「香城Online」把「玩家」，也就是暴徒依照能力分成5個等級，從等級1「行完就走」、等級2「後排和和理非/發夢新手」、等級3「發夢經驗者」、等級4「中上玩家」到最高等的「戰士玩家」。每個等級下有不同的「主線任務」，還有相應的職業，包括戰士、長槍手、遠程攻擊手、建築工人、道具師、哨兵、通訊兵、醫療兵、高速運輸兵、普通運輸兵和補給兵等等，以此分配每個黑衣人負責採取的行動。1級「行完就走」旁特意標出「歡迎所有新玩家」「危險性極低」，生怕你不來玩。

　　為了確保黑衣人能順利完成大小任務，每個等級還有不同的「玩家要求」和「建議裝備」。例如等級2以上的「玩家」必須詳讀地圖熟悉地理環境、學會「物資手語」幫忙傳遞用品、準備三套衣物替換(進場、爬山、退場各用一套)等等。另一方面，等級越高裝備就越多，等級4基本上就得全副武裝，穿戴頭盔、手套、護目鏡、全罩式口罩，並攜帶盾、烏龍茶、水、雨傘、索帶、內六角扳手、剪刀、手電筒、急救藥品、手持擴音器等配備。

　　一些推薦物品真的讓人「佩服」這幫黑衣人的「奇技淫巧」。塗在身上讓對手抓不到的「凡士林」、龍蛋(催淚彈)收集器「烤肉夾」、給人加buff的MP藥水「寶礦力」，還有魔法火把「手電筒」：既能用來發信號求救，又能防攝錄搜證，甚至能使「敵人」僵直暈眩，拖延對方行動。「盾牌」也特別能體現黑衣人的「創意」：從游泳浮板、紙箱瓦楞板、披薩烤盤、行李箱到宜家的組合櫃木板，都被他們用來作為對抗警方的工具。

　　二、港警被醜化為「黑狗怪」

　　除了任務與裝備，「遊戲」中自然也會有「怪物」等種種障礙，阻止「玩家」完成目標。「香城Online」里列出的敵方怪物自然有影射港警之意，包括哥布林驚犬(警察)、快龍(速龍小隊)、水箭龜(鎮暴水車)和閃光超音鼠(應指對示威者攝錄影取證的員警)，泛稱為「黑狗怪」。

　　遊戲主頁警告，「黑狗怪」有瘋狗症，並根據「前幾次公測」分析出黑狗怪的行動模式，發現他們到一定時間便會展開清場，這時千萬不可立刻轉身逃跑，必須與「黑狗怪」面對面，採用「一、二、一、二」離場步法大家一同向後退。同時「黑狗怪」善於包抄，因此「玩家」千萬不能落單，以免變成「狗食」。「利用人數優勢，才是我們人類擊敗黑狗怪的勝算所在。」

　　黑衣人的一次次暴行，則成了「香城Online」里的「副本」。7·21、7·28，兩次大鬧都被遊戲作者引為案例、做了「主要戰役分析」，用不同顏色的箭頭在香港地圖上標註了「戰役」的形勢，包括「犬類怪物」的集結點和行進路線、「玩家」的路線和「大戰」地點、警方釋放煙霧彈的區域，以及「玩家」的補給路線。「香城Online」用詳細的分階段示意圖總結了兩次「戰敗」的前因後果，還「痛心疾首」地寫道：「香城玩家是會成長、進步的!要反擊，要有戰術!」

　　三、鼓吹「打爆」警察，殺警煽動毫不掩飾

　　「香城Online」的內容可不是哪個不知輕重的網友出於愛好瞎編亂造的，而是真正的暴徒根據親身經驗實打實地寫出來的。只要關注一下電視直播，就能發現這些黑衣人是真的在按照「攻略本」里的裝備和戰術行事，組織性、紀律性頗強，行動模式和策略也在不斷演化，稱得上十分狡猾且棘手的對手。「香城Online」的攻略本掛在谷歌的服務器上，任何人只須簡單地一個右鍵複製，就可以迅速將其傳給另一名想要加入「遊戲」的新手。更有甚者，「香城Online」最近還推出了手機APP。

　　有人也許會問了：真的會有人在看了這些東西之後「深受啟發」，立刻奉令承教、上街打砸嗎?這個問題好回答，因為具體的案例可謂是一抓一大把。比如10月1日在荃灣挨了一槍的那個高中生暴徒曾志健，就是全副武裝、手持鐵棍沖在最前線，一個典型的5級「戰士玩家」。看看他用來襲警的那根鐵棍，「香城Online」里寫的明白，這是「擲彈兵」職業的標配，4星推薦，「有怪獸落單都可以用」。

　　對於「戰士玩家」，「香城Online」的「期許」是：「你有真正面對面打大驚犬怪的實戰經驗……我知道戰士級玩家已經豁出去想打爆機，準備好面對真正的危險……祝你地早日打爆驚犬怪。」這幫暴徒也真是這麼做的：僅在10月13日這一天，這些人就用數十枚燃燒瓶襲擊了警車和警署，還用鎅刀刺傷了一名警員的頸部，險些將其割喉，分明是要置警員於死地。這就是「香城Online」所鼓吹的「打爆」!

　　再看看「香城Online」給其他「職業」推薦的裝備：登山杖，有着高攻擊力的金屬矛頭，能充當長槍或者標槍;雨傘，可以用來勾住「怪」的雙腳，還可以「遮太陽，遮月亮」;以及「雞尾酒」，5星好評的裝備，「打中人有魔攻，打落地下當起牆」——點進去一看，原來是燃燒瓶的成分和製作方法!

　　所謂「高攻擊力」的「鎢金矛頭」要用來做什麼，不言而喻

　　在世界大部分地區，製造及持有燃燒瓶都是違法的。使用燃燒瓶更可能會被控傷人、縱火、誤殺、謀殺等罪名。比如那個曾志健，便被控參與暴動、襲警等罪名，10月3日在法院提了堂。暴動罪可被判處最多長達10年的徒刑。

　　四、用「發夢」做擋箭牌，其心可誅

　　儘管「香城Online」通篇都是遊戲詞彙、行文風格更是輕佻、甚至不乏幽默，但這些都絲毫掩飾不了文字背後血淋淋的事實。諷刺的是，遊戲的主頁上居然明晃晃地掛着一個「愛(mian)國(ze)聲明」，寫道「請各位網民保持理智，分清虛擬與現實，切勿沉迷。網頁只供遊戲用途，並不誘使或鼓吹任何行動，更不建議任何人士於現實中使用暴力或犯罪。 」在連登上，還有一些假惺惺的聲明：「近日好多反送中暴徒破壞香港……，此Online Game與黃屍的暴力行為沒有任何關係!犯法的事我們不做!我們有怒氣就一起打遊戲發泄啦!」「支持香港政府!擁護一國兩制!支持香港警察!反對暴力!有怒氣要玩電子遊戲發泄!!」這種「反串聲明」，作用有點像海峽對岸「陰間論壇」PTT的「做夢文」，一方面迴避遭到煽動罪起訴的風險，一方面又用諷刺的手法明確表達了這些人的真實立場。

　　與這些聲明所說的恰恰相反，這個「遊戲」作者的目的，就是企圖使「玩家」喪失理智、混淆虛擬與現實，「於現實中使用暴力或犯罪」。他們用遊戲的話語和場景來包裝暴力活動，無非就是為了利用那些正處於愛玩年齡的懞懂孩子，讓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干出駭人的勾當，反正這一切都只是一場「遊戲」而已!

　　看上去很可愛很天真，實際上……看上去很可愛很天真，實際上……

　　可現實不是遊戲!在GTA里，觸犯法律、濫施暴力之舉尚且會受到遊戲機制的懲罰，在真正的香港街頭投擲燃燒彈、傷害警員、毆打無辜路人，後果會是什麼?在「香城Online」里集齊一身「豪華裝備」、達到最高級別，等待你的不是排名上升或者「通關」，而是實實在在的法律制裁。遊戲世界裏有SAVE/LOAD大法，現實里卻沒有後悔葯：連攻略作者都承認，遊戲難度是「一命通關，一不小心就會即刻Game Over」。孩子也許還小、還不懂這些，但那些製作「香城Online」、刻意利用遊戲做陷阱坑害孩子的大人不可能不懂。

　　根據香港特區政府的數據，自6月以來，已有750名18歲以下的青少年因參與反政府示威或相關非法活動而被捕。在2000多名被捕者中，青少年佔了近三分之一。他們有的在讀高中、有的還在讀初中甚至小學，這個年紀的孩子懂得什麼是政治、什麼是「自由民主」嗎?他們連是非善惡都還分不太清，就被人所煽動利用，而那些躲在背後煽動他們的魑魅魍魎，竟然還大搖大擺，自詡「正義」。

　　正常人不會玩個遊戲就去犯罪。要是一個孩子犯了罪，那是教育出了問題，而不是玩遊戲造成的。「香城Online」也是一樣：影響孩子思想的不是什麼「遊戲」，而是香港社會的種種病態，是那些打着遊戲的旗號毒害孩子的人。這不啻於在孩子的玩具里藏針裹毒，只有販毒集團才能幹出這等勾當。

　　躲在背後的這些人，你們敢捫心自問嗎?

　　你們的醜行和毒販子，到底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