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王慧
“穩定汽車等傳統大宗消費,鼓勵汽車限購地區適當增加汽車號牌配額。”
還在為搖號買車發愁的人,這次可能真的有盼頭了。
2月16日,《求是》雜志發表的重要文章中強調:“要積極穩定汽車等傳統大宗消費,鼓勵汽車限購地區適當增加汽車號牌配額,带動汽車及相關產品消費。”
2月20日,商務部市場運行司副司長王斌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為減輕疫情對汽車消費的影響,鼓勵各地因地制宜出台促進新能源汽車消費、增加傳統汽車限購指標和開展汽車以舊換新等舉措。
4天後,工信部印發《關于有序推動工業通信業企業復工復產的指導意見》,其中也明確,各地工信主管部門要推動落實這一重大決策部署。
對于搖號買車人以及汽車行業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利好消息。
中國汽車流通協會常務理事賈新光對《財經國家周刊》記者說,政策提出鼓勵汽車消費,且明確指出要增加購買指標,可以看出放寬限購對于促進汽車消費的重要性。
過去的一年里,國家多個部委也曾多次提出限購“松綁”,一些地方如貴陽、廣州、深圳、海南等,或取消限購,或增加指標。但其他一些地方,至今仍“無動于衷”,未出台相關舉措。
這一次,疫情突襲之下,決策層發出最強音,國家部委接連表態,構築多年的汽車限購壁壘,會被打破嗎?
八市一省搞限購
根據各地最初的安排,汽車限購令是為了解決城市交通擁堵問題,緩解交通壓力。
不同地區具體的限購辦法不同,但核心都是通過搖號或者拍賣車牌,分配購車指標,以此控制購車總量。
截至目前,我國實行汽車限購的有八市一省:北京、上海、天津、廣州、深圳、杭州、貴陽和海南省。
乘聯會秘書長崔東樹與《財經國家周刊》記者梳理了不同城市和地區實施汽車限購的發展脈絡。
上海私車牌照拍賣始于1986年,真正意義上的上海私車牌照拍賣制度建立于1992年。1994年開始,首度對新增的客車額度實行拍賣制度。
2010年12月23日,北京公布《北京市小客車數量調控暫行規定》實施細則,俗稱“限購令”。看點有二:一是實行總量年度控制;二是將研究制訂交通擁堵收費方案。
2012年6月30日,廣州宣布對中小型客車進行配額管理,7月1日實施。根據這項政策,在為期一年的試行期內,廣州市中小客車增量配額為12萬輛,按照每月1萬輛進行配置。
2013年12月15日,天津宣布從2013年12月16日起實行小客車增量配額指標管理,並自2014年3月1日起按車輛尾號實施機動車限行交通管理措施。
2014年3月25日,杭州宣布對本地新車實施限購,並發布了關于實行小客車總量調控管理的通告。每年機動車增量配額為8萬輛,其中80%通過搖號,20%通過競價;私家車牌照佔配額的88%,其余12%為單位指標。
深圳2014年12月29日開始實施限購,有效期暫定5年。每年暫定指標10萬個,按月分配。不過2019年底到期後,仍在執行。
2018年5月15日,海南宣布自5月16日起全省開始限購。海南的限購屬于非城市性限購,全省限購僅此一例。
用市場規律來調節?
汽車限購發揮了什麼作用?
“實行限購的重要原因在于城市交通壓力,不過‘一刀切’的方式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數字經濟研究院執行院長盤和林說。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副秘書長师建華也認為,限購使交通狀況改善有限,而讓很多市民失去使用現代交通工具的權利。
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顧問沈承鵬對《財經國家周刊》記者表示,北京的限購已經堅持了10年,每年配置的小客車指標從20萬輛下降到15萬輛,又下降到十萬輛。在用汽車每周還有一天限行,去年又開始大力限制外地牌照車,強度很高。
交通運輸部出台的《城市公共交通“十三五”發展綱要》曾明確提出,要“謹慎采取機動車限購、限行的‘兩限’政策,避免‘兩限’政策常態化;已經實行的城市,適時研究建立必要的配套政策或替代措施。”
盤和林認為,一種可參考的思路是通過有效的城市管理措施,比如探索市區和郊區分片管理、擁堵路段適當限制等綜合方案,緩解交通擁堵,從而給汽車消費留出更多空間。
另一種被行業內以及不少市民認可的替代思路是“放開購買,限制使用”。比如國際上很多大都市都采用過的“收擁堵費”方式。
在不少專家看來,“不讓買”是行政干預手段,而“用了就收費”則是市場手段,用市場規律來調節,更加合情合理,畢竟在城市核心地區開車的人,相比選擇公共交通的人,佔用了更多城市資源,理應付出更高的成本。
雖然這些附加費用最初肯定會遭遇部分公眾的抵觸,但如果能堅持下去,後續積極影響會很快顯現。
國際上也有成功先例,倫敦的區域擁堵收費方案啟動後,擁堵率降低了25%,平均行駛速度提高了30%。
汽車行業期望“松綁”
除了公眾呼聲,汽車行業更是迫切期望汽車限購能“松綁”。
2019年全年,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突破40萬億元,保持平穩較快發展勢頭。這其中,汽車消費貢獻較大,2019年,雖然汽車新車銷售增速回落,但乘用車新車消費總量2100萬輛,仍然位列全球第一。
崔東樹認為,和發達國家相比,我國汽車消費的需求空間非常大。從千人保有量來看,如果按可比口徑,我國汽車千人保有量2018年是170輛。發達國家如美國是800輛左右,歐洲、日本等則在500到600輛左右。
可以說,汽車產業是穩增長、擴消費的關鍵領域,進一步擴大汽車消費需求,鼓勵汽車消費,對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而在車市不振背景下,新冠肺炎疫情的到來讓購車需求和消費能力短期內明顯下降,使得汽車行業和市場雪上加霜。
中汽協的數據顯示,2020年1月,汽車產銷分別完成178.3萬輛和194.1萬輛,環比分別下降33.5%和27.0%,同比分別下降24.6%和18.0%。
中國汽車流通協會的數據則顯示,截至2月26日,全國82家經銷商集團,4950家經銷店的綜合復工率僅為23.53%,其中銷售效率和售後效率均低于20%。
為緩解現行壓力,促進汽車消費成了行業內的共同呼聲,其中對“放寬汽車限購”的討論尤為熱烈。
中汽協副秘書長姚杰提出,主要城市應加速基礎設施建設,且不應再推出汽車限購令等限制舉措;已經出台汽車限購令的大城市,應給限購令設置具體的有效期。
2月11日,中國汽車流通協會則向國家發改委遞交《關于新冠肺炎疫情對汽車流通行業影響及政策建議的報告》,針對“放開限購限行政策”提出了若干項政策建議,希望能夠及時緩解汽車經銷商經營困難,進一步拉動和擴大汽車消費。
以家庭為單位搖號?
不可否認,對于北京、天津、杭州等超大城市管理者來說,全面放開限購,也確實存在難處。
今年1月7日,公安部發布的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北京汽車保有量592萬輛、上海416萬輛、深圳350萬輛、天津309萬輛、廣州280萬輛、杭州268萬輛,分列全國第一、二、五、七、十一、十四、十八位。從排名看,這些城市都是全國交通“大堵城”。
但即便是當前的限購舉措,也存在諸多不完善之處。
《財經國家周刊》記者了解到,實行汽車限購的城市,一直以來都是按照個人或單位申請小汽車指標,這一標准可能導致的一個極端結果,就是已有汽車的家庭又申請到小汽車指標,無車家庭的成員,卻一直無法申請到小汽車指標,長期無法擁有一輛小汽車。
根據北京的數據,約有2700人搶一個普通小客車指標,新申請新能源小客車者,則平均要等9年才能拿到車。
很多搖號購車人告訴記者,其實他們並沒有奢望北京等超大城市完全解禁,而是希望“適當增加汽車號牌配額”,並改變當前不盡合理的搖號政策。
近期一個被多次提起的改善方法,是“以家庭為單位搖號,優先給一輛車都沒有的家庭解決剛需”。
如果要采用這一方案,賈新光認為,可以借鑒住房控購辦法,每個家庭保障第一輛車的用車需求,第二輛可使用搖號限購,第三輛基本不許。
今年年初北京的一場諮詢會上,針對市人大代表提出的類似建議,北京市交通委副主任、新聞發言人容軍表示,北京市一直在積極研究“以家庭為單位”的小客車搖號方案,將會在大數據上下功夫,更加精准地識別“無車家庭”,並采取信用公示的方式,保證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