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6月28日即將舉行的「藝苑長春」圈樓藝術品拍賣會,其「吉林書畫名家經典」版塊,無疑將是一場對吉林書畫藝術的深情禮讚與回顧。
黑土地上的書畫名家們,猶如一群在藝術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飛鳥,各自展現出獨特的風姿。他們曾以筆為翼,墨為雲,在宣紙的天空中勾勒出一幅幅動人心弦的畫卷。每一幅作品,都仿若靈魂的傾訴,是對這片土地深深的熱愛與眷戀的表達。
李又罘:雪意皴法里的長白魂

李又罘墨寶
當文化圈的雕花窗櫺映出第一縷晨光時,總會讓人想起李又罘筆下那幅《長白山雪霽圖》。
這位生於吉林的畫家,將畢生筆墨都獻給了關東的山嶽河川——他獨創的「雪意皴」,用淡墨層層罩染,再以白粉破墨點染,讓宣紙纖維間凝結着長白山千年不化的雪粒。畫中主峰的輪廓線,取法於遼代古墓壁畫的雄渾,卻在皴擦間融入了烏拉草編織的紋理,細觀可見松針落雪的痕跡,仿佛能聽見山風穿過岳樺林的嗚咽。
1956年,李又罘曾攜畫板深入長白山區,在海拔2600米的苔原帶支起畫架。日記里記載着他的頓悟:「見黑石縫中鑽出的岳樺,枝幹皆作鐵青色,其形若狂草飛白,此乃關東筆墨之魂也。」此後他的山水,筆觸如鋼針劃冰,在濃淡相間的墨色中暗藏金石之聲——尤其那幅《松江放筏圖》裡,筏工的號子聲仿佛就藏在水波的勾線里,每一道弧線都帶着松花江九曲迴腸的韻律。
金意庵:鐵線篆里的邊地風骨

金意庵墨寶
在吉林文廟的碑林里,金意庵手書的《夫余國碑考》拓片至今仍在訴說邊疆文明的交融。
這位兼擅詩書畫印的大家,將吳昌碩的金石氣與東北青銅文化熔鑄一爐,其鐵線篆 「龍」 字,筆畫細如髮絲卻韌勁十足,起筆處似見渤海國銅鐸的紋樣,收鋒時隱現遼金馬具的釘紋,宛如用毛筆在宣紙上鍛造青銅器。
晚年的金意庵常居長春偽滿皇宮舊址旁,窗台上總擺着幾塊從松花江撈起的磨盤石。他曾對弟子說:「關東書法當如這磐石,看似粗糲,實則內藏萬鈞之力。」看他80歲所書的《關東賦》,行楷中融入北碑的方折,「山」字豎畫如斧劈岩壁,「水」字捺筆似浪卷白沙,整幅作品仿佛將長白山的花崗岩肌理與松花江的泥沙俱下都凝於毫端。最妙的是落款處的「意庵」二字,印泥里摻了長白山的硃砂,歷經半個世紀仍透着血色般的熾烈。
周昔非:市井墨韻里的關東煙火

周昔非墨寶
翻開周昔非的《寬城子市井圖》長卷,仿佛能聽見百年前長春老城內的吆喝聲。
這位生於長春胡同的畫家,擅長用兼工帶寫的筆觸記錄關東民俗——畫中推車賣糖葫蘆的小販,棉帽上的積雪用白粉點厾,糖衣的晶瑩則以沒骨法留白,陽光照射處竟有透明感;酒肆前的幌子,用枯筆掃出布料的經緯,風中飄動的弧度恰似關東漢子的豪宕笑聲。
20世紀80年代,周昔非常蹲在圈樓古玩城的石階上寫生,看古玩商販用草繩綑紮瓷器,看老藝人在街邊刻制核雕。這些市井細節都化作了他畫中的點睛之筆:《豆腐坊》裡蒸騰的熱氣,用淡墨加花青烘染,灶台上的木紋則以皴擦表現歲月磨損;《冬獵圖》中獵手的皮帽,毛邊用破筆散鋒,竟比真實的獸毛更顯蓬鬆。他曾說:「關東的筆墨不該只在山水間,更要長在胡同里、炕頭上。」
這種將煙火氣融入筆墨的創作理念,讓他的作品成為了丈量吉林文化肌理的活標尺。
當這些文人畫作在圈樓的射燈下展開時,宣紙纖維間的「墨色」仍在生長——李又罘的雪意還在凝結,金意庵的鐵線仍在震顫,周昔非的市井煙火仍在飄散——它們不是被封存的文物,而是活着的關東文化基因:長白山的雪落進了皴法,松花江的浪湧進了筆鋒,黑土地的煙火氣滲進了紙背。
這場「吉韻留痕」的筆墨巡禮,終將讓世人看見:吉林的書畫從來不是江南水墨的復刻,而是在邊疆風雪中生長出的獨特美學,其筋骨里藏着「守正創新」的文化密碼,其魂魄中住着永不褪色的關東精魂——它們是吉林文化傳承與發展的見證,讓人得以更深入地了解吉林的歷史、文化和精神內涵,領略到這片土地的獨特魅力,也讓這片土地的文化名片,能夠在藝術的舞台上更加耀眼奪目。(記者 冀文嫻)
頂圖:周昔非墨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