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版東京審判判決書。 張畢榮 攝

　　戰場上有為保衛祖國和人民浴血奮戰的英雄，法庭上亦有用法律武器捍衛人類正義與民族尊嚴的斗士。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但戰爭並沒有完全結束，在東京審判的法庭上，那些曾經發動戰爭的日本戰犯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作為東京審判國際檢察組成員、中國檢察組首席顧問的蘇州人倪征噢參加了這場歷史的審判，並立下不朽功勞。7月14日上午，“正義的使者—倪征噢史料展”在蘇州市名人館舉辦，作為蘇州市名人館成立三年以來舉辦的首個特展，展覽展出包括由倪征噢親手裝訂成冊的東京審判判決書原件在內54張歷史照片、32件實物，以展示著名法學家倪征噢充滿法律精神的一生。

　　一生沒有離開一個“法”字

　　昨天上午，近百名中小學生與市民觀眾一起參觀“正義的使者—倪征噢史料展”。倪征噢的女兒倪乃先在蘇州市名人館一樓展廳中，向記者講述了父親倪征噢的人生往事。1906年7月28日，倪征噢出生在蘇州小鎮黎里。倪家是當地的大戶人家，子女9人，倪征噢排行最幼。在倪征噢童年時期，這個大家庭因變故而生活緊張，一家人輾轉于黎里及鄰近的平望鎮之間。但身為秀才的倪父對這個最小的兒子學習抓得很緊，除了讓他接受正式的學堂教育，每晚為他講授《史記》、《漢書》。1923年秋他在滬江附中畢業考試中成績優異名列榜首，直升滬江大學，兩年後選擇轉入當時全國著名的有“中國比較法學院”之稱的東吳大學法學院。東吳大學學法三年間，課業極其繁重。這一屆學生至1928年畢業時，原先的40多人已減至13人，而倪征噢正是這13人中優秀的一位。多年以後，他的同學回憶班上用功的、總是坐在前面的那幾個為數不多的學生中，倪征噢就是其中之一。1928年9月，倪征噢來到斯坦福大學法學院。意氣風發的他很快融入環境，半工半讀，不到一年時間即讀完了法學課程，通過論文，順利拿到了斯坦福大學法學博士學位。倪征噢一生向學，不管外部環境如何，總是能積極調整自身，將學習作為一種生活方式。抗戰時期，倪征噢遠走後方，工作之余，不忘視察學習。一年的出國考察，他深入了解英美司法制度，走訪當地各個法院、觀摩司法實踐。這次考察學習的心得很快被倪征噢融化應用于接下來東京審判的實際“戰斗中”。

　　兩本英文版東京審判判決書公開亮相

　　在蘇州市名人館的展館內，擺放着兩本厚厚的英文版東京審判判決書。倪乃先告訴記者，這是她父親1946年至1948年參加東京審判的見證物。當時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開始審判發動侵華等戰爭的日本戰犯，中國方面因不熟悉法庭采用的英美法審判程序，又未能預先收集有效證據，陷入被動局面。此時，倪征噢剛從英美考察司法回來，臨危受命，以東京審判國際檢察組成員、中國檢察組首席顧問的身份參加了審判。他和其他3位增派的顧問一起，多方取證，尤其是通過已被封閉的日本前陸軍省檔案庫找出了有力證據，並用豐富的學識和高超的辯論技巧提出控訴，最終讓策划“九·一八”事變、制造滿洲國等傀儡組織的板垣征四郎以及到處進行特務活動的土肥原賢二受到應有的懲罰。

　　1998年，92歲高齡的倪征噢回憶起那場半個世紀前的東京審判時，淚水盈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在自傳中寫道：這場戰斗，對我來說，是一場殊死戰，因為我受命于危難之際，當時已把自身的生死榮辱，決定于這場戰斗的成敗。事後追憶，歷歷在目，既有酸辛苦楚，亦堪稍自告慰。倪乃先介紹說，東京審判判決書一開始是散件，父親回國後請人裝訂成冊，其中正文6本，法官意見5本。這些判決書一直珍藏在家中，是國內唯一的一份，這次是首次公開展出。在名人館的展館內，還擺放着一台打字機。倪乃先告訴記者，這是她父親1946年從美國買回來的。此後，父親靠這台打字機打過許多文章。東京審判時，這台打字機也被带去，用于起草發言稿。此次舉辦的史料展現場還展出了倪征噢出席東京審判法庭的照片，並滾動播放他回憶東京審判的影像，將倪征噢在這場偉大的歷史審判中的凜然正氣展露無遺。

　　本報記者 張畢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