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书展到今年已经是第26届了,从昨天到本月21日,主题为“从香港阅读世界·一读钟情 ”的书展於香港會議展覽中心舉行。本届书展不仅有“香港粵語流行歌詞半世紀”、“金庸武俠小說創作60周年”等极具特色的主题外,港台、大陆及外国名作家讲座系列活动也是非常吸引人。除了本届年度作家李歐梵,还有龙应台、侯孝贤、迟子建、王跃文、周国平、余秀华、简媜、夏曼·蓝波安、查建英等人的专场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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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展名作家:龙应台的历久常新
我的四部书,贯穿的脉络就是从个人的人生,从天真的出生,到成长的探索,到生命走向结束的一种理解,再进入大江大海进入一种国族的目送。它根本就是一种人生的目送,人生的四书,写的时候不知道,整理的时候才发现。
我从2012年开始进入台湾的政府当兵,所以在这三年之中很多本书都已经断版了。从一月卸任之后,就是把那些已经断版的书赶快整理出来,重新出版。
香港笔记这本书,它是唯一的一本只有香港版,没有大陆版耶没有台湾版,这本书已经出版十年了,我倒是觉得香港读者,可以去拿其中有特别的几篇,去比照香港现在是怎么样?然后自己会有结论说,香港是进步了还是怎么样。
野火集是本很特别的书,我写的是后是1984、85年的台湾,是针对当时台湾的现象,包括它的人民的行为。 这本书到后来大陆正式出版之后,大陆还出二十周年纪念版、二十五周年纪念版、三十周年纪念版。三十年之后,别的地区的读者读起来觉得,它好像是为我们的今天所写的。
你生活在什么样的情景里头,你心有所感, 然后就自然出来的作品。当我在整理这四部书的时候,才发现说它贯穿的脉络就是从个人的人生,从天真的出生,到成长的探索,到生命走向结束的一种理解,再进入大江大海进入一种国族的目送。它根本就是一种人生的目送,人生的四书,写的时候不知道,整理的时候才发现。
我现在有三本书在心里,我需要三个书桌,三个书桌上面是三本书,然后换着写。不知道它还要再进一步更成熟了才知道,是哪一本书会泡在前面。
龙应台:为何历史只能单一面向
真诚的面对历史,在台湾谈何容易,我们连历史课纲问题都很难取得共识,究竟是为什么我们不能从很多面向来谈历史,一定得决定单一面向?对此,在德国养育两个孩子的龙应台相当有感触,也从德国历史教育,学到宝贵一课。她直言,历史学习没有必要「把所有的复杂角度,变成一个角度,定于一尊」。
德国中学相当于台湾小五,长子安德烈12、13岁的时候,龙应台一次好奇问孩子:「你们历史课本长什么样子?给我看一下。」安德烈回答:「哪里有课本?没有课本。」
龙应台当时觉得,没有课本老师怎么教?但瞪着眼睛看妈妈的安德烈觉得问题很奇怪,历史为什么要有课本?那时候龙应台才发现,德国老师教12、13岁孩子历史的时候,是要孩子去找原始文献。
他们不用课本,而是大家都去看当时的资料,不同学生可能找到诠释相互抵触的资料,所以要互相讨论、辩论,考试则以申论题方式,写出他们对特定主题的理解,这样的教学过程,让龙应台感觉震撼。
安德烈16岁的时候,龙应台也好奇跟他要德文课的书单,看到当中包括德国流亡剧作家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的剧本《伽利略》(Leben des Galilei),学生读了剧本之後一起讨论。
伽利略是发现地球绕着太阳转的科学家,他发现的真理,跟当时权威、亦即教会系统见解相反,让他面临死刑的压迫。龙应台说,在课堂上,16岁孩子对于文本的讨论,让人印象深刻:
「作为个人,明明知道自己所相信的是真的,可是如果说出来就会死,那该做怎样的选择?也就是你面对绝对权力,那个绝对权力与你个人相信的相反的时候,你该如何自处?」
她认为,这样的教育方式充分说明,不管世界怎么变,真诚的社会、成熟的文化,要抓得最紧的核心价值,应该还是人道精神与人文信仰,如果没办法抓得准,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威胁利诱可以改变的。
她认为70周年的意义,在于真诚的反思。
龙应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写的不全然只是失败者的故事,而是历史抢救工程,也许当时没能叙述得像现在这么清楚,但是她已经清楚知道自己在做的是抢救工作。龙应台说,目前手边的资料很多,前次寻访时,很多见证人都遍寻不得,但是书一出版,当事人就纷纷冒出来了。
譬如长春围城的国军幸存者。譬如在1949年大离乱过程,逃难军民分成6股,到台湾的150万到200万人,去香港的170万人,一股到滇缅,还有一股走新疆帕米尔高原到印度、巴基斯坦,这条路线之前也找不到当年撤退国军,但书出版後,人也冒出来了。还有更多老人家的日记、书信也都出现了。
龙应台说:「所以,我心里一直有个负担,欠着一件东西,有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