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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地鐵工人的反抗與妥協

2015-07-31
来源:共识网

  對于生活在倫敦的人來說,倫敦公交系統的罷工已經成為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

  盡管倫敦公共交通每年的費用都在按著3-4%的幅度增加,但是對于‘無產階級’的底層工作人員來說,‘熱鬧都是他們的,我什么都沒有’。萬惡的資本家們不但不給他們增加合理的工資收入,卻竟然還要大幅度裁員,用無需人工的全自動服務取而代之。走投無路的無產階級們終于在絕望和貧困中爆發了,決定采取罷工的形式團結起其他的難兄難弟來,向貪婪罪惡的資本主義討伐。

  但是奇怪的是,‘罷工’這么具有階級反抗意識的左派行為在英國這片資本主義誕生的沃土上,似乎沒有掀起一點革命的漣漪。相反,大部分‘罷工’的結局都是資本家同意坐下來與工人兄弟們談判,而工人在稍微妥協后也似乎得到了自己想爭取的權力,然后大家仍然按部就班地、心甘情愿地繼續被剝削。

  可要知道的是,當年馬克思寫《英國工人階級狀況》的時候就一直寓言英國的罷工雖然屢屢遭到挫敗,但這些運動一定會促進更激烈更偉大的斗爭。然而,一轉眼173年過去了,英國的‘無產階級’還在不辭辛苦地‘罷工’著,但是更偉大的斗爭呢?社會主義呢?雖然馬克思一直是個很不靠譜的預言家,但是將近兩個世紀后,英國這片他曾經寄予厚望的革命之地上保守黨全方位的勝利不得不引起我們關于資本與發展的更深入的思考。

  7月8號倫敦地鐵罷工事件

  在已經過去的上半年中,倫敦也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幾次幾乎使得城市全面癱瘓的交通罷工。而這個月初8號開始的24小時的倫敦地鐵大罷工所帶來的糟糕記憶還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然而,這次罷工的原因卻不同以往。

  以前的多次地鐵罷工都是因為倫敦交通局(Transport for London)打算采取全自動技術來取代人工服務,但是已經為被資本市場勞動分工細化到沒有任何其他技術能力的地鐵工作人員,卻則因此而面臨著后半生毫無著落的悲慘現實,于是他們才紛紛走上街頭向‘資本家’討伐。然而7月初的這一次罷工卻是因為倫敦交通局打算在五條地鐵線路開通夜班車的項目,因此需要地鐵司機多倒幾個晚班。

  這一切聽起來都特別符合資本家想要壓榨窮苦勞動人民的假設,但是有些事實看起來卻看起來又不像這回事兒。譬如,萬惡的‘資本家’實際上為自己的這次‘夜班車’計劃提出了補償的措施。倫敦交通局的管理層答應給倫敦地鐵司機以及其他所有職工人均漲2%的工資,并給予一次性的補償2000英鎊。當然很多人都會覺得2%實在是太少了,資本家還是萬惡。但是如果我們知道一個倫敦司機的工資是多少我們也許會有另一番感想。在介紹地鐵司機的工資之前,我們可以先看看其他的兩組數據以做對比。

  首先是,倫敦市民的平均工資是每年35到37千英鎊左右。而倫敦地區教師的平均收入是27千英鎊,包括從小學到高等學府。再讓我們回過頭來看地鐵司機的收入,根據BBC中文網的報道,大約是每年5萬英鎊左右。并且每位司機每周的平均工作時間是36小時,全年包括法定節假日一共有43天的假期(不算周末),并且其中有6天的帶薪假期。很多路線的火車地鐵已經是全自動駕駛的了,而司機的重要職責是查看站臺并決定何時開關車門并偶爾廣播一下最新的路況信息。一位名叫Brennan的司機在接受BBC采訪的時候說到:‘雖然查看站臺非常單調又重復,但是這一項責任特別特別重大并且非常關鍵的工作’。顯然這份工作的強大壓力已經讓地鐵司機們身心疲憊,甚至在一年43天的假期中也無法恢復神智。于是面對著‘夜班車’項目要帶來的額外的工時,地鐵司機和其他一干職員,據說共有大約2萬人選擇了為期24小時的罷工。

  烏龍的是,英國鐵路公司First Great Western的員工也在隔天的晚上舉行了以此與地鐵毫不相關的48小時的罷工,就仿佛罷工是一場全民狂歡。

  罷工背后的工會力量

  盡管參加7月9號這次罷工的地鐵工作人員都聲稱自己不是因為錢,但是古往今來的罷工最后從來都幾乎是以錢方面的妥協而收場的,這次的罷工也不會例外。更重要的是,這種動輒幾萬人參加的大型罷工背后如果沒有一個極為有實力的團體支持與操作也是根本就組織不起來的。而這個團體就是久負盛名的‘英國工會’。

  說起英國工會的發展歷史可謂是波瀾壯闊。萌芽于17世紀、在20世紀70年代達到鼎盛的英國工會曾經一度擁有超過1300萬的會員。終于在上世紀70年代這個時期,英國工會逐漸變成了一個舉足輕重的政治力量。任何一個政黨如果想要上臺,都必須要和工會達成某種默契。進入到了80年代,在保守黨首相撒切爾夫人倡導的新自由主義市場經濟下,工會受到了全方面的打壓。也就是在80十年代,在工會勢力的支持與鼓吹下,罷工作為一種極端的對抗方式成為了很多正在經歷私有化裁員的礦場礦工的平權手段。

  然而現如今,罷工儼然成為了一種英國工會的傳統節日。參加罷工的人員有的時候除了罷工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為夾在工會和資本家中間,渺小的個體又能有什么選擇呢。但最令人感到悲哀的是自1906年‘勞工代表委員會’正式成為了‘工黨’之后,工黨作為代表無產階級爭取真正的自由和反抗資本主義的精神就逐漸地死去了。盡管上半年大選的時候,還是工黨黨魁的米利班德在面對觀眾提問‘工黨是否已經喪失了社會主義的真諦’的時候表示,工黨一如既往地堅守著人人平等的政治信仰。但是名落孫山的事實無不在提醒著我們,那個曾經由經濟發達的英國資本主義社會編制的社會主義福利社會不過是個曇花一現的假象。

  因為一來這種高稅收養窮人的福利政策即沒有真正貫徹馬克思主義所謂‘每個人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的精髓,二來甚至在經濟上還拖垮了英國由工業化向高科技時代的變革。曾經在工業時代呼風喚雨的英國現在不得不目睹著后來者追上的德國在歐盟的內部指點江山。然而,當社會資本經濟一旦出現了問題,保守黨勢力又會迅速回潮。

  結論

  盡管我們不得不承認階級與剝削仍然是這個全球資本時代的主旋律話題,但是如果我們還懷著一百多年前的心態單純地鼓吹任何標榜著無產階級權益實則不過是利益集團之間爾虞我詐的社會運動,那么人類社會的發展就會像倫敦地鐵這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的罷工一樣,在一輪又一輪的自我欺騙與尷尬妥協中固步自封,那么社會主義永遠就真的只是個意識形態。

 

[责任编辑: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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