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紀委8月18日宣布,國家安監總局局長、黨組書記楊棟梁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而此前一天晚上,楊還參加了天津搶險救援指揮部聯席會議。
和肇事企業瑞海國際、天津化工發展多有交集的楊棟梁突然落馬,耐人尋味。楊曾在1994年7月至1996年9月期間任天津市聯合化學有限公司(下稱“天津聯合”)副總經理,有報道稱,天津聯合與瑞海有業務往來。“由于在石化領域有豐富經驗,濱海新區乃至天津的很多大型石化項目,都與楊棟梁息息相關。”天津市工信委的一位官員向《華夏時報》記者證實。
截至記者發稿時,有關部門并未公布楊棟梁接受組織調查的原因。但據接近安監總局的人士透露,在一周前召開的安全生產通報會上,“安監總局趙惠令的口徑與楊棟梁不太一樣。”而趙任職安監總局紀檢組長。
落馬前夜
現在回過頭來看,楊棟梁落馬的跡象還不止于此。
記者梳理發現,在此次事故發生前,楊多次擔任安全事故調查組組長,如2015年6月“東方之星”號客輪翻沉事件,2014年江蘇省蘇州市昆山“8·2”特別重大爆炸事故,2013年山東省青島“11·22”中石化東黃輸油管道泄漏爆炸等。
8·12濱海爆炸事故發生后,楊棟梁率工作組立即連夜趕赴事故現場,指導協助地方做好搶險救援和事故處理等工作,但這一次,調查組組長已不是楊棟梁。
8月18日上午,中央政府網公告稱,國務院決定成立由公安部牽頭,有關部門和天津市政府參加的國務院天津港8·12瑞海公司危險品倉庫特別重大火災爆炸事故調查組,目前已全面開展調查工作。同一天,楊棟梁則被宣布接受組織調查。
據悉,查處一位官員,尤其是像楊棟梁這樣身兼十八屆中央委員職務的正部級官員,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準備和調查,只有在掌握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才會對其采取相關措施。
有媒體援引天津紀檢系統人士的話稱,楊這個人私心很重,在當天津市副市長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舉報他,不乏天津的一些老領導老同志,“典型的帶病提拔”。對楊的秘密調查已有半年之久,爆炸這個事只是“契機”。
“楊的落馬可能跟中央巡視有關,至今,中央巡視組還沒有進駐安監總局,但天津去年已經巡視過了,楊違法違紀可能事出天津。”一位接近中央巡視組的人士向《華夏時報》記者透露。
天津往事
“他這個人工作還是非常不錯的,人際關系也可以。”8月18日,工信部運行局一位不愿具名的處長對《華夏時報》記者如是評價楊棟梁。
2006年8月7日,楊任天津市副市長,津南區咸水沽鎮鑫達工業園內的天津市宜坤精細化工科技開發有限公司硝化車間曾發生化工廠爆炸事故,導致10人死亡、3人重傷。
事故發生后,天津市安監局曾組織全體人員到事故現場接受教育,進行反思。兩周后的8月21日,天津市召開了市安委會擴大會議,楊棟梁要求全市緊急行動起來,在全市范圍內開展危險化學品企業專項整治“百日攻堅戰”,確保實現四個100%。
“必須采取以下斷然措施……開展為期100天的危險化學品專項大檢查,要逐個企業檢查,必須做到100%,99.9%也不行!”楊棟梁在會上說。
化工是楊棟梁的專業,也是他最擅長的領域,在天津的化工發展上,楊棟梁發揮了很大作用。
濱海新區開發開放從地方戰略上升為國家戰略之后,天津從國家相關部門爭取到了很多大項目,如大乙烯、大石化、大火箭等,而這些項目能夠拿下來,尤其是國家級的石化項目能落地天津,跟楊棟梁的努力有很大關系,很多都是他“親自跑下來的”。
在楊棟梁任天津市副市長期間,天津正式規劃建設80平方公里的濱海化工區,中石化、中石油、中海油、中化工四大集團在津投入巨資。由于楊本人早年在石化行業浸淫日久,所以,當他以地方官員身份再與中石化、中石油這樣的央企巨頭洽談合作時,顯得駕輕就熟。
在天津歷練近20年后,楊棟梁于2012年5月調任國家安監總局任局長、黨組書記,并在十八大上入列中央委員會。接近安監總局的一位人士告訴本報記者,楊棟梁非常重視宣傳,安監總局有個宣教辦,正是他調任后主持成立的。因有大量一線的工作經驗,楊棟梁上任安監總局局長后,被外界認為對安全生產有更深刻的理解和認識,中國安全生產事故或有明顯減少。
今年3月10日舉行的全國兩會記者會上,楊棟梁曾指出,公眾對安全生產關注度不高,“我走部長通道都沒有人喊我。希望有事故、沒事故,大家都要關注、都要監督”。
涉爆炸事故?
“石油系統是腐敗多發地,楊的落馬會不會與之相關,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一位國資專家稱。除此之外,由于時間點上的吻合,對于楊的落馬,坊間懷疑與濱海爆炸事故有關。
公開資料顯示,8·12濱海爆炸事故的肇事公司瑞海國際曾經將生意觸角伸向了天津聯合。據報道,瑞海國際作為LLDPE惟一一個報稅交割庫,庫容涉及3萬噸線性低密度聚乙烯。天津有兩個PE生產廠家,分別為天津聯合(線性低密度聚乙烯生產能力12萬噸)和中沙石化(線性30萬噸、低壓30萬噸),其中天津聯合距離瑞海國際危險品倉庫僅有6公里。
另外,瑞海國際危險品倉庫能夠運行也受益于楊擔任國家安監局局長簽署施行的《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管理辦法》。有關專家表示,該辦法相關規定為一些想要介入危險化學品倉儲經營的企業打開了方便之門。
“瑞海國際實際控制人于學偉等10名負責人事故后就已被警方控制,進入司法調查程序需要一個過程,即使調查出一些與楊棟梁有關的事情也不會那么快,另外,瑞海公司與楊有牽連,按程序也應該是檢方介入。”一位紀檢系統人士對記者說。
最新消息是,最高檢瀆職侵權檢察廳派人趕赴事故現場,與天津市檢察機關組成檢察調查專案組,一起分析研究檢察機關介入8·12濱海爆炸事故調查的方案和措施。
而在中紀委宣布楊接受調查后半小時左右,記者登錄國家安監總局網站,卻顯示無法打開,隔日恢復運行后,楊的名字仍在領導序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