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大老虎”的官員親屬們

　　文/記者李天銳

　　近來，來自湖南省溆浦縣的一則消息引發了廣泛關注：該縣水利局原局長宋達勇已于今年8月落馬。宋達勇的另一個更為“顯赫”的身份是——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的河北省委原書記周本順的侄女婿。

　　在有關“大老虎”的反腐報道中，總會出現其親屬的身影。而“大老虎”的官員親屬，更是頗受“青睞”。妻兒、父親、兄弟姐妹……不少人都參與了“大老虎”的腐敗過程。或許因為同在官場，這群人的總體面目較為模糊。隨著“大老虎”走向末路，他們的命運或急轉直下，或歸于沉寂。

　　有的很低調，但能量不小

　　廉政瞭望記者梳理50余人資料發現，“大老虎”官員親屬的級別涵蓋從科級、處級到廳級、省部級等各層級。不過，在50多人中，處級以下官員占多數。

　　令計劃家族中從政者較多，職務較高。其兄令政策曾任山西省政協副主席，妻舅谷源旭曾任職于黑龍江省公安廳，妹夫王健康此前是山西省運城市原副市長，級別涵蓋廳級和省部級。3人中，前兩人已因涉貪腐問題落馬。

　　“大老虎”的親屬中，自然有做大官的。除郭伯雄之子郭正鋼一度成為“70后少將”外，原浙江省委常委、組織部長斯鑫良之子斯力，亦是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杭州上城區區委常委、副區長。云南省委原書記白恩培，則將其妻張慧清安排為云南電網公司黨組書記。

　　周永康家族則不同。周濱從商、賈曉燁此前系央視導演，周永康的三弟周元青，就成了周直系親屬中唯一從政的人。退休前，他在老家江蘇無錫擔任惠山區國土局副局長，副科級。

　　留守老家、職務不顯、表現低調，正是大多數“大老虎”官員親屬的寫照。如山西“老虎”陳川平的姐姐陳省平，曾在老家運城市科技局任職；河北“首虎”梁濱的三弟梁濤，曾在太原市民政局工作；被查的宋達勇，在周本順老家的溆浦縣科級崗位上一干就是8年。

　　今年初被查的海南定安縣委常委、縣公安局局長陳錦昌亦是如此。他是從海南走出的廣東“大老虎”朱明國的大舅哥。

　　據報道，年輕時陳錦昌當過文昌公安局汽車站派出所科員，后表現受到認可，不斷升遷，歷任臨高縣、定安縣縣委常委、公安局長。

　　在熟人眼中，陳錦昌“江湖氣比較重”，當上了領導還會回汽車站找老同事聚會。同時，他更有低調的一面。有消息稱，在任臨高縣委常委后，陳錦昌也沒搬進單獨的辦公室，而是和公安局政委在一個房間里辦公。

　　曾有電視臺記者想采訪陳錦昌，亦被其婉拒，理由是：“我長得不好看，像土匪。”

　　陳錦昌

　　不過，表現低調的官員親屬們，實際能量卻非同一般。衣俊卿曾經的情婦常艷曾透露，一次她想從山西師范大學調檔案，衣就讓她“找山西省的令政策”，讓人浮想聯翩。

　　這些人之所以能量巨大，主要原因就是“背景硬”。2009年時，無錫當地準備修路直通周家附近，村民提出質疑。周元青之妻怒斥街道辦：“這點小事你們都辦不到，是不是要我叫小楊（時任江蘇省委常委、無錫市委書記楊衛澤）來？”

　　有報道稱：在無錫任職期間，楊衛澤（圖）利用職務之便為周家修繕老屋，得到周永康的賞識，甚至曝出他主動拜望周永康在無錫的兄弟等。

　　還有不少大老虎的官員親屬在老家干起了培植鄉黨、彼此串聯等勾當。如令計劃搞西山會，令政策就是核心成員之一。

　　部分人助推大老虎犯法

　　一些“大老虎”的官員親屬不光狐假虎威，還深涉“大老虎”有關案件，或者成為“大老虎”違紀違法的助推者和參與者，變身“家族式腐敗”的關鍵人物。

　　如在周永康獲判無期的官方通報中，人們就看到周“要求蔣潔敏、李春城為其弟周元青等5人開展經營活動提供幫助，使上述人員非法獲利21.36億余元”的表述。周元青親手為大哥添上了一筆重罪。

　　有的親屬干脆親自上陣。山西省審計廳副廳長的郝素珍，系山西省原副省長杜善學之妻。她不光打著杜善學的旗號受賄，還利用她本人的職務便利，為做生意的親友謀取利益，收受禮金等。

　　在觀察人士看來，有時不需“大老虎”出馬，官員的親屬們利用其影響力和自身職務之便，即可貪腐。

　　如朱明國的大舅哥、海南定安縣委常委陳錦昌被“雙開”的通報顯示其罪行為，利用自己的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利并多次受賄。據報道，朱明國落馬后，陳更加低調，很少出現在辦公室，也聯系不上他本人。

　　做官的“大老虎”親屬還面臨“升官的誘惑”，這亦可能將“大老虎”引向深淵。

　　今年6月底，體育界“首虎”肖天涉腐落馬，其第二任妻子田樺同時被帶走協助調查。3個月后的“雙開”通報顯示，肖天涉及違規安排其妻工作并提任職務。

　　據報道，2012年，田樺從外地來到國家體育總局自行車擊劍運動管理中心，并沒有編制。但此后，不懂業務的她卻當上馬術部副主任，成為副處級官員，享受公車接送。今年8月，據傳曾經操辦田樺升職事宜的自行車擊劍中心原主任潘志琛落馬。

　　上述觀察人士還稱，一些“大老虎”的官員親屬多半不能直接掀起如趙晉、吳芳芳等商人那樣的“大風大浪”，其違紀違法行為往往相對隱蔽，犯罪手法和罪名都較為單一，多犯受賄罪。

　　該人士分析，這與他們身在官場，受到相對嚴格的約束有關，也與官場自身的特點有關。但論危害，二者同樣嚴重。

　　被免職恐非最后結局

　　“大老虎”的官員親屬中，不乏“廉潔父親貪兒子”之例。

　　據報道，剛被判刑16年的國資委原主任蔣潔敏，小時候家教很嚴，這與其父親、山東陽信縣物資局原局長蔣迎暢的自律有關。村民回憶，蔣迎暢崇尚節儉，從來不坐單位配的車，天天騎自行車上班。身為干部，卻“常騎著破自行車，戴著破草帽回村種田”。村里的路不好走，碰見有人迎面過來，蔣父還會退到一旁讓別人先走。2011年，蔣迎暢因癌癥去世。

　　一些“大老虎”的官員親屬，則消失在人們視線中。

　　2014年3月，江西省原副省長姚木根落馬。次年2月，姚木根親弟弟、時任江西分宜縣委書記的姚靈目被免職，有消息稱其將任新余市委副秘書長，不過一直未獲官方證實，網上亦未見有關姚靈目的最新報道。

　　近來，兩只“大老虎”的官員親屬——郭伯雄之弟郭伯權，令計劃姐夫王健康分別卸任陜西省民政廳長、山西運城市副市長。此前，二人均有不利新聞出現，如郭伯權所在的民政廳被巡視出嚴重問題，王健康曾多次失聯。此番官方透露，郭伯權還將另有任用，亦引發熱議。

　　“這說明，反腐敗不會搞封建‘株連九族’那一套，在尚無板上釘釘的違紀違法證據前，沒有剝奪腐敗分子家庭成員應有的權利。反腐敗是以事實為依據，以黨紀國法為準繩進行。”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教授、反腐專家喬新生告訴記者。

　　多名專家認為，這也與如今紀律處分與法律條文都更加健全，懲處手段更加規范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