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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男孩成首位打击IS的华人

2015-11-24
来源:南都周刊
  黃磊六月份的微博自拍:“和我的國際團一起前往最前線打擊IS 。”
 
  黃磊的對手很多是發達國家的第二代少數族裔移民,他稱他們為“渣滓,很多是雇傭兵、仗著相對良好的武器和后勤,純粹想玩殺人游戲”。
 
  2015年3月,黃磊(@LeiG7 )第一次在戰場上見到死人,非常害怕,人不是他殺的,死者生前是伊斯蘭國的戰士,他的敵人。
 
  第二次時,他會走神,“這是在做什么”,但沒有時間憂郁,同一個戰壕里、身旁的戰友就已經倒下,“他們不死的話,死的會是我們,甚至更多無辜的人會被他們殺死。”
 
  幾個星期后,他學會用比AK47精密許多的狙擊槍,“更加有感覺,因為你是瞄準了之后才射擊”,他在瞄準鏡里看到了敵人也瞄準了他,子彈飛了過來,沒有打中,土墻嗡嗡地響,土渣飛揚,救了他的命,他很慌,扣動了扳機,對面的人趔趔趄趄地爬開了,沒死。
 
  在來敘利亞之前,22歲的黃磊只和別人打過一次架,他爸爸是醫生,媽媽是護士,15年前,一家人生活在成都,然后移民來了英國。敘利亞本來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是曼徹斯特大學國際政治系的學生,今年2月,跟老師說了一聲,要來中東學習政治,就翹課離開了舒適的英國。
 
  他在BBC上看到伊斯蘭國的報道,在網絡上了解到敘利亞人民保衛軍(YPG)招募國際志愿軍的信息,保衛軍屬于敘利亞庫爾德人武裝力量,是伊斯蘭國的死敵。他通過網絡向YPG遞交了申請,對方給了他“offer”,約他在伊拉克面試,并通過那里去到前線。
 
  甚至不需要體檢,黃磊單方面向庫爾德人軍官宣布自己沒有犯罪記錄,就正式入伍了。當然,對方也在觀察這位陌生面孔,他是第一個華人。之前YPG有過許多來自美加英澳的志愿者,有些還是老兵,這些滾燙的血液不顧風險來到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許多人也死在了這里,訃告發在YPG的Facebook 主頁上。
 
  黃磊被當地人熱情地邀請到家里做客喝茶,濃郁的中東茶葉和古老東方的現實關系更出乎意料地掛在墻上:毛澤東像。當地人喜歡毛、喜歡中國,幻想那里是革命、強大、美麗的地方,中國出口的銅鎖、汽油桶,也經常在街頭巷尾出現,黃磊看到會有鄉愁。
 
  他和戰友的疏離在出生入死中瞬間化解,當地沒有什么軍事秘密,幾乎不用懷疑會有間諜,情況就像一鍋食材明晰卻煮得稀爛的粥。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軍閥混戰,伊拉克政府軍、敘利亞政府軍、庫爾德地方武裝、IS、名目各異的反抗力量(敘利亞自由軍、敘利亞勝利戰線等等)。最不專業的是自由軍,領導人死了之后,內部對打、和政府軍打、和IS打。
 
  黃磊本來很有把握,他18歲的時候曾在英國陸軍服役,但在去往YPG營地的路上還是有點震驚,廢棄的汽車、撂荒了的小院,都是彈孔,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更為要命的,是“很差很差”的武器裝備。他曾在微博上發過一段視頻,一臺自制的坦克從巷口駛出,無法辨識垂直、巨大、不符合空氣動力學的鐵皮組合里面究竟是哪個年代的履帶車了,總之就是吱吱呀呀響,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黃磊經歷過幾個工種:普通士兵、狙擊手、機動部隊、醫療兵。請他回憶死亡,他給了兩個故事,一個是開頭提到的狙擊戰,就是“殺戮”,他在電話里支吾了:“雖然IS他們不算是人,可我對殺人這個事情,對別人開槍,多少還是有種……”
 
  他比較幸運,沒有受過大的傷,但被流彈擦中過幾次,這些深入其中、第一人稱、切膚的傷痛仍比不上最基本的憐憫心、那一點點升起的上帝視角。
 
  特別是當他做了醫療兵之后,“這里也沒有很好的醫療條件或醫療器件,只有醫院沒有戰地醫院,而且醫院也是很普通的。戰線和醫院隔了30多公里,每次送傷人過去我都非常非常傷心。雖然已經包扎過了,但是要等他撐住送他到醫院,但是每次我在救護車上陪他們去醫院的時候,有很多人沒有撐過去,看著自己的戰友在你面前慢慢死去的時候心里是真的很不好過。”
 
  事實上,六月份的前線,黃磊愿意花20多分鐘用土耳其的號碼接受訪問,他是想做一個呼吁:YPG屬于民兵,大多是當地志愿者,當地的訓練很不充足,裝備也不足,大都很年輕,如果沒有美國或者其他國家的空襲,他們堅守得很困難,第一個出現在敘利亞的美國人就曾在電視上呼吁過美國要多給他們幫助。
 
  那里沒有燈、沒有電,在前線迎著8、9點鐘的太陽起床,去擦槍、站崗,中午飯時有時無,作息也挺混亂,晚上經常要在陣地里守著。退回后方的時候,要5點半黎明起床,晚上睡覺時間不限,沒有其他軍隊里的熄燈時間或號聲,想睡就睡。
 
  黃磊的對手,有很多和他挺像,發達國家的第二代少數族裔移民,他稱他們為“渣滓,很多是雇傭兵、仗著相對良好的武器和后勤,純粹想玩殺人游戲”。
 
  這顯然不是游戲,即便第一次全須而退。黃磊在6、7月間回了趟英國,剛下飛機就被警察帶走盤問,在警局過了一夜,他在英國應該很難再從事政治、軍事有關的工作,政府已經將他列入監視或限制的名單。
 
  18歲后,他就離開家庭、搬出去住了,這是放養式的英國教育,他清楚很多事情要付出代價,在學校的學位也不一定保得住。
 
  7月的一天,他還在打工,為回敘利亞攢錢,然后他又翻出了一張和戰友的合影,寫道:“回來才兩個星期就失去8位戰友、兩位受傷……”
 
  8月,他回到了敘利亞。
 
  對話
 
  南都周刊:你家里人反對你這么做嗎?畢竟這么危險。
 
  黃磊:多少有些反對。跟他們說清楚之后還是支持的。
 
  南都周刊:怎么說服他們的?
 
  黃磊:就是說來這里做什么事情,給他們看一些ISIS和YPG的資料之類的,慢慢就接受了。
 
  南都周刊:怎么看待政治上的分歧,你的立場是什么?
 
  黃磊:非常討厭他們(指IS),用盡所有的手段來對抗。
 
  南都周刊:你第一次在戰場上見到死人是什么時候?
 
  黃磊:差不多來敘利亞三個星期之后吧。
 
  南都周刊:當時你害怕嗎?
 
  黃磊:當時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時候非常害怕,第二次心里面就覺得我到底是不是做錯了,但是自己又會想他們不死的話,死的話是我們,甚至還有更多無辜的人會被他們殺死。
 
  南都周刊:你覺得自己是個暴力的人嗎?之前是喜歡暴力還是和平?
 
  黃磊:應該是喜歡和平吧。我長這么大才打過一次架。
 
  南都周刊:戰場上你有打死過人嗎?
 
  黃磊:嗯,這個還是有吧,只是我不太清楚。雖然說IS他們不算是人,可是我對殺人這個事情,對朝別人開槍這個事情多少還是有種……
 
  南都周刊:你在戰場上有受過傷嗎?
 
  黃磊:大的傷倒是沒有,小的傷有一次,是被對方的流彈擦中。
 
  南都周刊:那時候有過退出的想法嗎?
 
  黃磊:那時候沒有,開始還在笑,就覺得哇差一點就……到現在我也沒有想退出,我覺得雖然不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吧,但至少我做的是一件正義的事情。
 
  南都周刊:什么時候開始覺得這是一件關于正義和生死的事情?
 
  黃磊:因為我以前在英國陸軍待過,所以剛來的時候就知道戰爭不是兒戲。一下飛機到這里看到那么多彈孔的時候也真的意識到這個不是游戲,人的命只有一條,被打中的話就over了。
 
  南都周刊:你還計劃在那里呆多久?
 
  黃磊:現在也沒有計劃,看情況吧。部隊近期參加了很多戰役,需要休整一下。而且中北部和南部都被解放了,當地人也要開始過齋月,所以我在想近期回一趟英國去休息一下,再回來參戰。
 
  南都周刊:你對這里的局勢樂觀嗎?
 
  黃磊:我認為肯定會贏的。但是局勢的話可能還要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平復。因為IS也有很多雇傭兵,只是純粹想殺人,他們也有良好的武器和后勤,像我們就只能靠自己。所以對未來還是有一些擔憂,希望堅持就是勝利把,就像中國8年抗戰勝利一樣。
 
  南都周刊:有人說過你這樣是吃飽了閑的才這么做嗎?
 

  黃磊:真的很多人是這么罵我的。我只想說我長這么大肯定吃得苦很多,不僅是在英國陸軍,我家人對我的教育也是英國式的,放養式的,到了18歲之后父母也會讓你自己找工作搬出去住。家里也不算非常OK,我是丟棄我很多未來,很多前途來到這里,因為我以后的工作,我在學校里學的學位其實沒有用了,我付出了很多代價才來到這里。很多人這么說我我覺得還是有些… 

[责任编辑:邓煜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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