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習記者 張益維
3月10日，晨報報道了《“網紅”推薦令數名女孩深陷整容噩夢》一文：數名被網絡紅人“魚條條專業微整形”（以下簡稱“魚條條”）推薦到上海港華醫院整形的女孩發現，因為對網紅“魚條條”的信任，竟讓她們陷入了恐怖的整容噩夢。
近日，晨報又接到了讀者美琪（化名）的投訴，稱其于去年9月在魯南門診做的雙眼皮手術也陷入類似的噩夢：不僅雙眼皮形狀和當初醫院承諾的不一樣，還在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疤痕，而將魯南門診推薦給她的人也是“魚條條”。
美琪說，在她尋找整形醫院的過程中，曾有3名網絡紅人先后與她聯系，正是這些人的百般推薦，才讓她選擇了魯南門診。
一名業內人士透露，利用網絡紅人招攬整形客源的民營醫院遠非港華醫院一家，而涉嫌做“醫托”的網紅也絕非只有“魚條條”一人。該業內人士透露，這些所謂的“網絡紅人”多為團隊作業，與整形醫院的診金分成一般為五五分成，堪稱暴利。
■消費者再曝
“魚條條”等介紹去門診
去年9月，福建女孩美琪下定決心，要做一個雙眼皮手術，讓自己的眼睛變得更漂亮一點。于是，她開始在網上搜索雙眼皮手術的資料。
“我已經不記得是哪個網頁了，反正有一個網頁突然彈出了兩個人的微博，微博上全部都是各種整形成功的案例，里面有好多雙眼皮手術的樣板，那些人的雙眼皮做得都很漂亮。”美琪說。
美琪被照片吸引住了，很快就和這兩個微博的博主取得了聯系，她們一個人的微博叫做“pro微整形”，另一個人則是“魚條條”。
美琪說，這兩個人都是魯南門診的美容顧問，在與她們聊天后，對方都給她留下了同一家門診的地址“瑞金南路341號”。
去年9月12日，美琪從外地趕到了魯南門診。美琪到時，“魚條條”和經營“pro微整形”賬號的麗麗都不在，另一名王姓美容顧問很熱情地接待了她。
在看到魯南門診的真容后，美琪曾一度萌生退意，“她們的要價太高了，1.5萬元割一個雙眼皮。”
美琪還曾專門到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院進行過咨詢，得知在九院做雙眼皮手術僅需3000多元。
但是，王姓美容顧問的再三承諾，讓美琪最終還是決定“花大價錢在魯南門診手術。”
“她給我看了許許多多案例，再三告訴我，我花這么多錢是用來請院長做的，院長做的一定沒問題，會和照片的效果一樣。”美琪說。
“未見醫生就進手術室”
然而，等美琪付款后，發現一切情況都和她預想的不同。
“從我付完款到進手術室前，我都沒有見過醫生，進入手術室后才第一次見到醫生，前面商定手術方案等全部事項都是和那名王姓美容顧問確定的。”美琪說。
美琪事后一直認為，術前沒有見過醫生，是她手術效果不理想的主要原因。
“因為很流行，我選擇了歐式的雙眼皮割法。這種雙眼皮比一般雙眼皮要寬一些。但是在手術室里醫生看到我后，就告訴我，我的眼睛很突，并不適合做很寬的雙眼皮。不過因為手術前方案已經定了下來，醫生最終還是給我做得很寬。”美琪說。
手術后，除了雙眼皮很寬、很不自然外，這次手術還給美琪的眼睛上方留下了一個清晰可見的疤痕。最令美琪崩潰的是，至今她都不知道給自己手術的主刀醫生究竟是誰。“她們先告訴我是陳主任，后來又告訴我是梁院長，這次又告訴我是張院長。每次我提出要見醫生又都見不到。我現在覺得給我做手術的醫生很有問題，否則為什么人會變來變去，還見不到本人！”美琪說。
“術前無簽字，術中圍滿人”
除了在手術前沒見過醫生之外，這次手術讓美琪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還有很多。
“我交過錢后，最終得到的只有一張發票，還是跑了兩次蓋章才拿到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我的病例，手術前也沒有簽字。”美琪說，“只是在術后我拿冰袋敷眼睛的時候，王姓美容師才拿了一張單面有字的紙給我簽，我當時眼睛非常不舒服，看不清是什么，讓我簽就簽了。”
另外，手術過程中一直站在她旁邊拍照的王姓美容顧問也讓美琪覺得很奇怪。“我在手術的時候，手術室里除了穿手術服裝的我和醫生之外，還站著許多沒有穿任何手術服裝的美容顧問，她們就站在旁邊拍照，進進出出。”美琪說。
■記者暗訪
網紅成員駐扎魯南門診
據美琪介紹，去年將她介紹到魯南門診的“pro微整形”等網紅，同“魚條條”一樣依然活躍在微博、微信平臺上，定時在網絡平臺上發布患者術前、術中、術后照片。
為證實美琪所介紹情況，晨報記者以整容客戶身份與另一名為魯南門診工作的網紅“伊小格”取得了聯系。
當得知記者有朋友曾在“pro微整形”團隊推薦下在魯南門診做過整形，但對效果不喜歡后，她說：“我們同一家醫院，醫生不同，風格不同，所以沒太大關系的哦。”
在魯南門診，“伊小格”的助手也告訴記者，“pro微整形”和他們分屬兩個不同的團隊，不在一起工作，“她們在另一邊。”
“伊小格”說：“以做鼻子為例，雖然我們屬于同一家醫院，但是醫院里做鼻子的醫生很多啊。我們每個人喜歡的風格不同，主推的醫生也不一樣。”
在魯南門診，晨報記者確實看到多名不同團隊的美容顧問在醫院里走來走去，他們中的一些人還穿著手術室內的工作服，里邊則套著自己的衣服，臉上畫著濃妝。
[業內揭秘]
網紅和醫院屬于合作關系
一家醫院駐多個網紅團隊
魯南門診竟然聚集了多個發布整形信息的網紅團隊，這些網紅團隊和整形醫院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呢？據一名整形業內人士介紹，運用網紅身份做醫托的人遠不止“魚條條”一個，而利用這些“網紅醫托”拉客源的人，也遠不止此前晨報報道的港華醫院一家。
該業內人士說，“魚條條”等網紅和醫院屬于合作關系，醫院管網紅叫做“渠道”，管醫院聘請的咨詢師介紹來的客人叫做“直客”，正規的咨詢師是有報價單的，在和客人介紹的過程中，是依照報價單報價。但是，“魚條條”等網紅手中是沒有報價單的，她們是看人報價，不同的人報價不同。“魚條條”等人和醫院的分成方式一般是按項目總額進行五五分成。
該業內人士還告訴晨報記者，在上海，除了“魚條條”團隊之外，比較有名的網紅醫托還有魯南門診的“伊小格”團隊，以及魯南門診的“pro 微整形”團隊。
[門診回應]
否認術前無簽字術中有人圍觀
稱“魚條條”想進手術室被攆走
就美琪所提出的關于“手術留疤”、“術前無簽字”、“術中有人圍觀”等問題，晨報記者采訪了魯南門診負責人高先生。對此，他的第一反應是否認：“這些問題都是不存在的！”
高先生說：“我們對手術室進行了嚴格的管理，決不允許任何非醫務人員進入。美琪的病例、術前簽字都是齊全的。對于醫療糾紛，我們愿意配合進行醫療鑒定，也愿意和投訴人商討解決方案。”
針對美琪提出的手術簽字是事后所簽一事，高先生也是直接否認，稱醫院按照流程辦事，不可能出現事后簽字。
另外，就美琪提出手術過程中有非醫務人員圍觀一事，高先生說：“手術室內是無監控的，手術過程也不會有人圍觀。”
“那‘伊小格’、‘pro 微整形’等博主是怎么拍到手術中的照片的呢？”晨報記者問。
對此，高先生回答：“手術室內照片不是我們醫院的。”
那么美琪又為什么會被“魚條條”等人推薦到魯南門診呢？
對此，高先生解釋說：“‘魚條條’去年確實曾經給我們帶來過一些客人，但是我們覺得她的這種做法早晚要出問題，因為她想進手術室，所以我們把她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