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國防大學教授戴旭與美軍“中國通”、美軍“紅隊”指揮官馬偉寧合著的《戴旭與美軍“中國通”的戰略對話》出版發行。“政事兒”注意到,這是國內首次出版中美軍官之間直接“觀點碰撞”的出版物,書中體現了中美兩軍乃至兩國完全不同的哲學思維及文明的沖突。
今天,中國軍網發表了上將劉亞洲對這本書的點評文章,“讀了‘對話’(即《戴旭與美軍“中國通”的戰略對話》一書),有幾點感觸”,劉亞洲說。
劉亞洲是空軍上將,曾任北京軍區空軍政治部主任、成都軍區空軍政委、空軍副政委等職務,現任國防大學政委。
早在三十年前,劉亞洲就曾以軍事題材報告文學聞名,經典篇目如《惡魔導演的戰爭》《那就是馬爾維納斯》《攻擊、攻擊、再攻擊》等,美國戰略家科爾曼曾經評論道:“劉亞洲這些報告文學其實是世界新軍事變革的前奏。這個新軍事變革果然發生了。一個解放軍營級幹部,能有這樣的眼光,實在難得。”
中國軍網則如此評價劉亞洲:“進入新世紀以來,劉亞洲在國家戰略和軍事戰略上深入研究,推出了一系列作品,如《大國策》《西部論》《金門戰役檢討》《大戰略觀》等宏文,引起國內外關注。據悉,美國五角大樓自2005年以來,已秘密召開過數次研討劉亞洲著作的會議”。
“政事兒”注意到,劉亞洲的父親劉建德是個1939年參加革命的老八路,曾任蘭州軍區後勤部副政委,戰功卓著。劉亞洲的愛人李小林是前國家主席李先念的女兒。
劉亞洲素有“高層文膽”、“軍中才子”、“中國鷹派”之稱。近年來,劉亞洲發表的文章多論述中日關系、中美關系、軍事改革等,多有強硬表態,同時,他也會發表有關軍隊反腐的言論,言辭犀利。
談軍隊人才培養
“必須淘汰濫竽充數、瑣屑顢頇之輩”
習近平在國防大學校史館,劉亞洲(左一)講解。
3月23日,習近平視察國防大學時指出:要深入貫徹落實黨在新形勢下的強軍目標,全面提高教學科研水平和人才培養質量,為實現中國夢強軍夢提供強有力的人才和科技支持。
點評《戴旭與美軍“中國通”的戰略對話》時,身為國防大學政委的劉亞洲也談到了國防大學如何培養人才的問題:“曾經有一個著名的‘錢學森之問’:為什么中國大學培養不出世界級創新大師?這個‘問號’叩擊的恐怕不僅僅是中國的大學。一個‘獨尊儒術’帶來萬馬齊喑。高山之巔無美樹,大樹之下無美草。漫長史書,政治家招賢納士如漢高祖如唐太宗者鳳毛麟角”。
“由二人(戴旭與馬偉寧)對話,有感而發人才之論,實是情不自禁”。劉亞洲說:中國全面的軍事變革拉開帷幕。習主席在中央軍委改革工作會議上說,推動人才發展體制改革和政策創新,形成人才輩出、人盡其才的生動局面。國防大學是全國最高的軍事學府,擔負著為國家和軍隊培養人才的戰略任務,必須開風氣之先。以改革的勁風,蕩滌嫉賢妒能、空談誤國之風,淘汰濫竽充數、瑣屑顢頇之輩,打破資格、顛覆慣例,提供條件讓有真知灼見的人脫穎而出。
“政事兒”注意到,2015年8月在《繼續解放思想》一文中,劉亞洲也曾談到,“國防大學要做中國新軍事革命的發動機”,“要解放思想,首先要明白是什么束縛了我們的思想。無非是三個字,一個是‘怕’,一個是‘懶’,還有一個是‘假’”。
劉亞洲解釋說:怕,就是怕自己說錯了話,走錯了路;懶,是指不願意動腦子,不思考,也有不幹事的現象;假,就是偽創新。
“我們這些人早晚要成為祖宗。我們應該想怎么當一個合格的祖宗,給後人留下點什么。比如我們學校,教學也好,科研也好;成為名師也好,不成為名師也好;成為名將也好,不成為名將也好,都要留下點東西,不枉活一生”。
談軍隊反腐
“查處徐才厚、穀俊山等,只是解決問題的開始”
“政事兒”注意到,劉亞洲多次痛斥“軍老虎”,直言“用人腐敗已經成為禍國殃民、毀軍敗政的最大禍根”。
2014年11月,在“學習貫徹全軍政治工作會議精神理論研討會”上,劉亞洲發言稱:軍隊為什么發生這么多嚴重腐敗問題,需要我們深刻反思。查處徐才厚、穀俊山等腐敗分子,只是解決問題的開始,反腐要打攻堅戰,也要打持久戰。
2015年5月,在《走出甲午迎接變革再創輝煌》一文中,他寫到:思想文化是制度機制的核心,任人唯親、“選才惟財”的潛規則,是腐敗文化的反映。如今,甲午時期封建王朝腐朽不堪的政治制度已不複存在,但封建主義的用人思想卻並未掃除幹淨。用人腐敗已經成為禍國殃民、毀軍敗政的最大禍根。前一時期,有的拿官職做交易,明目張膽、明碼標價買官賣官;有的以人劃線、以地域劃線、以單位劃線,培植親信、排斥異己,拉幫結夥、收買人心,搞小山頭、小圈子、小團夥,搞人身依附,跟人不跟黨。那些真正一心謀打仗、而又不願同流合汙的優秀幹部受到了排擠。而通過向上級“進貢”獲得升遷的人,一定要通過向下級“納貢”來收回成本,如同一個核裂變的鏈式反應一樣,層層傳導,直至末端。這種腐敗文化的輻射力、滲透力極強,嚴重敗壞了我軍的政治生態,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
談軍改
“不進行一場革命,不足以煥發青春”
2015年底,在《軍改是一場革命》一文中,劉亞洲談到了軍隊人才建設問題。
他寫到:1963年,毛澤東在憑吊羅榮桓詩中寫道:“君今不幸離人世,國有疑難可問誰?”這首詩既是一個分野,又像一個讖語。自第一代將領凋零之後,我軍一直期待出現席卷天下時那股人才潮。一支守天下的軍隊,用一大批德才兼備的幹部有難度,但用幾個優秀人才應當有可能。問題是,在不良政治生態影響和平庸守舊思想氛圍的籠罩下,這幾個出類拔萃的人才也容不下。這帶來兩個後果:一、不敢講真話。關起門來也沒有人講真話;二、生存第一。為了避免吃虧,我們甚至在沒吃虧前就已經懂得如何防范了。
他強調:今天我軍人才隊伍建設又到了“爬坡”階段。這個“坡”,比當年的“坡”艱難百倍。因為積弊太深,如深淵萬丈。不進行一場革命,不足以煥發青春。
他認為,此次軍改,高級將領中應刮一場頭腦風暴;中層應該鑄造一個全新的“參謀團”;基層士兵要有知識和文化。
他還特意分析了參謀隊伍存在的問題:今天我軍參謀隊伍有兩大問題:其一,缺少吞天吐地的能力。首先是缺少吞天吐地的氣魄。“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就是辛辣而真實的寫照。其二,缺少幹事業的追求。中層軍官必須把打仗當成一個職業。軍人不把打仗當成一個職業,就更不會把它當成一個事業。
“政事兒”注意到,劉亞洲多次強調軍改的必要性,他曾直言:今天,不改革是中國軍隊最大的風險。不改革的症結在於改革動力不足。動力不足的症結在於不願觸及個人的利益。然而,嚴酷的現實是,只要是私利,就終究會被打破。不被自己打破,就被別人打破。今天不打破,明天必打破。
談信仰
“信仰一旦崩潰,比不曾有過信仰更加糟糕”
“我已多次講過信仰問題,可應者寥寥”,2015年8月,在談信仰一文中,劉亞洲說:我想起了“文革”中犧牲的張志新的那句話,張志新在臨終前歎息:“我向冰冷的鐵牆咳一聲,還能聽到一聲回音。我向活人呼喚千遍萬遍,恰似呼喚一個死人。”
劉亞洲在文中寫到:今天,很多人信仰破滅了。信仰一旦崩潰,比不曾有過信仰更加糟糕,就像文明一旦崩潰,比不曾有過文明還要糟糕一樣。前幾天,我又看到一封信,是一個退休多年的老幹部寫給兒子的,大意是:你到社會上工作後,千萬不能講真話,因為講真話是要倒黴的。在領導面前你要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等等。這封信登在一個雜志上,你們可以找來看看。這封信,說明這個革命多年的老同志的信念已經破滅。這封信也代表了當前相當一部分父輩的心態和觀念。
他提出:沒有精神的中國是不會過上好日子的。我們已經嘗到最初的苦果。有段子說,中國人從食品中完成了化學的掃盲。比如,從大米中認識了石蠟,從火腿中認識了敵敵畏,從雞蛋中認識了蘇丹紅,從牛奶中認識了三聚氰胺。這一點,我們對古人、對今人、對未來人都是欠了債的。這個債一百年也還不清。
談日本
“中日一旦陷入軍事沖突,中國必須打贏,沒有退路”
“政事兒”注意到,劉亞洲曾多次談及中日關系。
他提出:一個不能自主的國家所希望的是恢複過去曾經擁有的;相反,一個自主的國家則是爭取創造它所未有的。戰後70年,日本仍是一個不能自主的國家。時代發展雖已天翻地覆,有些日本人還生活在軍國主義時代的曆史幻覺之中,缺乏清醒理智的現實感。
他表示:在世界文明史上,日本因為缺乏原生性的文明創造力,從來不是領導世界發展潮流的強國。文明創造力的缺失,使得日本只能長期在大國舞台上充當配角,當然是一個具有極強攪局能力的配角。對征服者與強者,日本總是恭順與合作;對待弱者與被征服者,日本則屢屢以屠城、血洗的方式對待。
“文明的局限性,決定了生存的局限性。日本很多時候的悲劇就在於,本來只能做‘棋子’,卻總想成為‘旗手’。真相往往使人痛苦。侵華戰爭的失敗只是將日本文明的局限、日本右翼政客在戰略上的淺陋、日本國家戰略上的失敗彰顯出來,而日本有人卻難以接受這種為曆史所檢驗的真相。一個民族如果習慣於掩飾曆史、拒絕真相,沉緬於自大的狂妄幻想之中,則是沒有希望的”。
2015年10月,劉亞洲發表了題為《從釣魚島問題看中日關系》的文章。他寫到:中日不斷對抗會使中日雙方向和平的方面越走越遠,向戰爭的方向越走越近。而一旦中日陷入軍事沖突,對中國而言只有一個選擇,必須打贏,沒有退路。同時,他也表示,我們必須以不惜戰爭的決心盡一切可能避免戰爭。作為軍人,我們必須用“打仗的決心”爭取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