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女優，一個曾經不能說的隱秘存在。但從7年前，蒼井空開通微博，現身國內科技公司年會開始，小澤瑪利亞、波多野結衣、瀧澤蘿拉、沖田杏梨這些昔日我們只能硬盤裏一睹芳容的“女神”們，紛紛效仿來華淘金，跟粉絲們進行親密活動，在主流媒體上也時常看到他們代言或出席活動的身影。
不過這個群體紅得快去的也快，就連蒼井空這種代表性人物，在努力去“AV”化之後，“淘金之路”也無比艱難。近日早已不再拍片的她，在社交網站上親口承認隱退的消息，算是近一兩年來最大的一次關注了。
“這幾個藝人最火的時候是從2012年-2015年，”負責多個AV女優在華業務的某經紀人向娛樂資本論感歎。而近幾年，他能明顯感覺到“蜜月期”的消退，多數女優只能拿到4、5線藝人的演出費，甚至只能代理一些成人用品，與“蒼老師”曾經引起的轟動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願意留心，從蒼老師登陸中國的七年間，日本AV女優還在層出不窮，但能從宅男群體跨界到大眾消費層面的“德藝雙馨者”，大家心目中似乎依舊只有一個“蒼老師”，新的現象級明星，幾乎未再出現。是國人找到了新的消費目標，還是女優在國內的走紅原本就是一種偶然?
永遠的“蒼老師”
很久沒有在媒體上聽到蒼井空的消息了，直到近日，她在個人Twitter發了這樣一條狀態：
這段話翻譯成中文就是，“像隱退作品(成人作品)那樣的東西我不會拍啦，即使我之前說過我會拍，我也不會拍了。”據說蒼井空自2011年之後就沒有再拍攝成人作品，已經算是名義上的隱退，而此次拒絕了女優生涯中最能掙錢的“隱退作”，算是正式宣布。網絡上再次響起那句百用不爛的口號：“我們都欠蒼老師一張電影票!”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日本AV女優那么多，蒼井空怎么就成了國內最出名的那一個?這可能都得歸功於蒼井空的三寶：慈善、毛筆字、微博耍寶。蒼井空最早在國內刷下一輪好感，靠的就是慈善。2010年玉樹地震，當時，蒼井空把通過出售寫真募到的10萬多日元捐到了日本紅十字會，然後再轉到中國紅十字會。由此獲得一個“德藝雙馨”的名號。
不知道是先有慈善還是先有商演，在捐款後不久，蒼井空就開啟了個人跟中國公司維持至今的蜜月關系，2010年6月，“德藝雙馨”的蒼井空親臨上海，出席網遊公司久遊網的“勇士”發布會。當時跟她同台的，是另外兩位網絡紅人芙蓉姐姐和羅玉鳳。
蒼井空的另一話題點是寫得一手有特點的毛筆字，不管到哪裏參加商演，她都喜歡寫幾個毛筆字。2013年4月，蒼井空現身寧波，寫了幾個有宣傳性質的字。後來，這幅“書法”被拍賣，某神秘男子60萬價格買走了。
她時不時還在微博上曬字，秀中文，表達對中國文化的友好和親切。雅安地震時，她也用毛筆字寫下“雅安加油”，高考時，她也寫下“高考加油、不掛科”等書法給年輕人加油打氣。
對網友來說，蒼井空出身普通，從事的職業也被人詬病，但依然活得自在。而許多大佬，一方面因為她的話題，一方面也因為她對中國的友好，而頻繁請她。在2012年1月15日，她現身凡客的年會，用毛筆寫下“有夢想，愛凡客”，並和陳年、雷軍、薛蠻子逐一擁抱合照。這次年會的籌劃者說了一段話，可以解釋為何國內很多商演願意邀請蒼井空的邏輯和理由：
他說，跟小澤瑪利亞等相比，第一，蒼井空已經不拍AV了;第二，她對中國文化表現出喜好;第三，她在微博上特別活躍，“她很會打動年輕人的心。年輕人喜歡她。”蒼井空對外還塑造出一種對曾經的工作和明星身份毫不在意的態度。與她合作過的中國人，對她的評價驚人一致：爽朗，坦率，不拿自己當回事兒。
2010年光棍節開通新浪微博後，目前她的微博粉絲數量已經超過1700萬。累計發了2303條微博，最近的一條微博，發於昨天，正是對自己隱退的回應。盤點這位符號性人物在國內活動的軌跡會發現，2010-2013年是她在國內迅速走紅，最活躍的幾年。2012年就有港媒報道，蒼井空在內地商演的出場費至少100萬元，代言費更是高達800萬元，彼時TVB視後胡杏兒的片酬也就不過540萬。
但好事並不長久，自從2012年廣電總局發布限娛令，嚴禁形象低俗及醜聞纏身的藝人亮相節目，身份一直敏感的蒼井空首當其沖。此後她雖然仍出席活動並接代言，甚至在彭浩翔監制的新片《同班同學》裏客串亮相，但引起的波瀾越來越小。
多年過去，在公眾面前不斷賣萌的蒼井空，依舊是公眾熱議風月話題時的調侃對象，從未“從良”或被“洗白”，這也是她在內地的經紀公司一直避諱的話題，他們一再強調“洗白是說之前她做了不好的事情，但蒼井空並沒有”。
知乎上有人嚴肅地分析過蒼井空轉型失敗的原因，比如運營失敗，“沒有能夠參與到比較有名的網絡劇或網絡節目之中”;又比如目前越趨收緊的文化環境，“以大陸的形勢，當下沒人敢接這個盤，更沒人敢用空爺，所以最近也只是不溫不火地走穴。”
實際上，蒼井空的團隊也意識到這些問題，她絕口不提自己的過去，商業活動都在極力地“去AV化”，把自己包裝成在中國發展的日本全能藝人。矛盾的是，蒼井空在國內的走紅恰恰依靠的是她曾經的AV身份。這次宣布隱退，是她對過去身份的一次告別，但已無法去符號化，“蒼老師”脫離了女優本身成為一種性感與禁忌、曖昧與挑逗的象征。如果蒼井空不再是原來那個“蒼老師”，她要往哪裏轉型，還會有人買賬么?
後蒼井空時代：女優中國淘金幻滅
實際上，緊隨蒼井空，AV女優來華淘金曾經一度特別熱。微博上可以輕松搜到92年的瀧澤蘿拉(已改名水咲蘿拉)加V認證的微博，上面留著工作聯系的郵箱，而小澤瑪利亞的微博上竟然直接留著經紀人的電話。
在跟這位姓張的經紀人電話聊過後，娛樂資本論發現原來除了小澤瑪利亞，波多野結衣、瀧澤蘿拉、小澤瑪利亞、沖田杏梨這些女優在中國的業務，都由這家總部位於日本的文娛公司代理。
廣闊的市場前景展現在眼前，“經常有中國企業找上門來”。在蒼井空這樣的符號級人物的帶動下，更多的AV女優在2011年開始進入中國。“這幾個藝人最火的時候是從2012年-2015年”，身處其中，他也能感受到目前AV女優在華商業熱度不及以前的事實。“可能國人看的還是它的新鮮度。”在他看來，AV女優因為其獨特的身份，在國內的走紅，更多的是在貼吧以及灰色網站上積攢人氣後自發和偶然性出現的，很少有經紀公司主動的規劃和推動。
但國內的代理公司依然較為謹慎，畢竟AV女優在中國發展，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都是慢慢摸索出來的。知名度跟敏感度是共存的，經紀公司會格外注意不讓這些藝人穿太過於暴露的服裝，對廣告通告的選擇也很嚴格，比如從來不接夜店活動。因為消費群體大多是宅男，這些藝人代理的也都大多是遊戲類、成人用品的廣告，假如要參加線下的商業活動，基本上都是當地主辦方搞定落地問題。
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曾經他們的出現萬人空巷，“性價比高”。2016年，小澤瑪利亞空降武漢應邀助陣某濕身潑水音樂節活動。當時的新聞通稿顯示：“該公司負責人介紹，該日本藝人是眾多員工心目中的女神，邀請她空降現場，旨在幫助員工和各界朋友在緊張的工作之餘釋放壓力，調整心態，增強幸福感。”
據娛樂資本論了解，這些女優的通告報價並不高，相當於中國4-5線級別的藝人水平，而且幾年來一直沒有漲過價。在那幾年可以看到，這些女優也參演了多部影視作品，但更多還是對他們AV女優身份的消費，比如沖田杏梨出演香港三級片《豪情3D》，波多野結衣客串大鵬網劇《屌絲男士》等等，似乎“性感尤物”的帽子一旦扣在誰身上，一輩子都拿不下來。
只聞主播笑，誰見女優哭?
不必擔心的是，隱退的“蒼老師”依然還會出現在微博上，每天跟粉絲們問候晚安。但要看到那個熟悉的“蒼老師”，可能國人只能去網盤重溫回憶。知乎上有位網友回憶，2004年到2007年中國互聯網迅猛發展的幾年，也是蒼老師這一批女優人氣最旺的幾年。也就是說，如果看AV、能找到的最多的就是蒼井空。她是最熟悉的一個名字，是比古惑仔、流行花園F4更加隱秘的個人記憶。
“80後和蒼老師一塊走過了一段青春歲月。”可能還會有新生的AV女優在隱秘的網絡世界裏傳播，但要再出現像蒼井空這樣在網絡上開微博、像明星一般獲得關注的國民現象級AV女優估計是不可能了，他們就像是特殊時代的產物。
回到文章開頭的時候，當時走紅的女優，可以說出一大串名字來，只不過恰好，蒼井空抓住了這一波年輕粉絲的心理，在適當的時機，在公關公司以及本土互聯網文化的推動下，回光返照一般地，靜距離地把曾經宅男們的幻想“變現”了一次。
羅輯思維有一個觀點，國民總時間是有限的。假設中國有10億網民，每天花5個小時。中國互聯網可以開采的國民總時間大約為18250億小時。時間是絕對剛性約束的資源，而色情消費同樣也是剛需。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叫得出名字的新生代AV女優不再出現，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看AV嗎，他們的時間都去哪了?
打開上百個直播軟件中的任何一個就有答案了，這些不但好看，而且還能即時互動的直播網紅，遠比套路陳舊的AV視頻更能滿足宅男和屌絲們的幻想。鬥魚三騷、韓國主播，甚至在夜間直播"造人"等消息經常不脛而走。
提供相關消費的遠不止直播，還有充斥色情暗示的各種交友APP，比如主打同城約愛的微信同城號、力推陌生人社交的探探，鹿晗參與的基金還投資了被認為帶有涉黃元素的“假裝情侶”，甚至一些提供點對點直播互動的APP，“現在不帶約炮功能，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社交軟件”、“不少主播會直播不雅行為或發不雅圖，並導流到更隱秘的微信群組”。
同時，這幾天被媒體扒出來的微信暴力色情流，據說借用搖一搖、附近人功能， “她們”通過群搶紅包、男女交友平台、售賣淫穢色情等方式，一個晚上僅用四個號就能賺到3.8萬，凸顯出的是背後龐大的消費群體。
雖然有學者提出，幾乎所有的網絡技術都走過了“先從色情產業盈利、再向主流行業擴展”的曆程，但在目前來看，無論是直播還是陌生人社交軟件，大多還遊走在色情的邊緣，遠沒有主流化。
時代變了，直播網紅、交友軟件、微信上的色情消費，國內的消費方式早已層出不窮，相對於整個中國互聯網繁榮的灰色產業鏈，誰還記得只出過幾部作品的“蒼老師”，屬於傳統消費的日本AV?歸根結底，國內色情消費方式的迭代新出，才是新生代AV女優不再鵲起，蒼井空們沒落的根本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