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話中醫】超越規矩之外 即在規矩之中-香港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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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話中醫】超越規矩之外 即在規矩之中

2021-09-06
来源:香港商報副刊

 要想在中醫領域成為大家,必須有深厚的中醫理論基礎,善於掌握四診八綱、辨證論治,醫師臨證,千人千面,同一種病症,在每人身上可有不同情況之表現,臨證善變,審時度勢,掌握發病之本要,辨證之分析,這才是高明醫師的高明之處,獨出奇招,藥到病治,這與他們豐富的臨床經驗的總結、沉澱是分不開的。「死書不能治活病」,從臨床經驗中得到認識治病善變的保證,才能取得看似不可思議,超於常態,取得奇效的結果,成為病者心中的「神醫」。下面我們來看三則近代名中醫師的故事。

 郭彭年大劑柴胡治鼻衄

 晚清福建壽寧名醫郭彭年(1843-1908),光緒年間懸壺台江。有一舉子溫冠春,因日夜苦讀而成鼻衄,有時出血盈碗,久久方止,多方延醫皆無效。請郭彭年診視後,開一處方:柴胡250克,水煎當茶頻飲。

有醫驚曰:「柴胡性升發而動肝陰,怎麼能一下子用半斤?」病家自忖,別法都已試過,權宜服一劑再說,豈料,鼻衄竟止住了。溫冠春對郭彭年說:「大病初癒,今春大概不能參加考試了。」郭說:「但考無妨,只是考時可能還會出血少許,用濕毛巾擦掉就是,不必驚慌。」溫於是如期趕考,場上果如所言,因郭有言在先,並未驚慌,堅持考完,待至放榜竟然高中。溫感激不盡,題匾「靈素真傳」贈之。有人問郭彭年何以料事如神,郭說:「舉子因求功名心切,肝鬱化火,上擾鼻竅,以致衄血,前者多以瀉心湯直折火勢,與其揚湯止沸,何若釜底抽薪,經雲:『木鬱達之』,木達則火自平,故重用柴胡而取效。至於考場上仍然出血,乃因其功名心切,復動肝火,但因邪勢已去,故知只出少許爾。」

 戴星甫六味地黃療怪疾

 戴星甫(1896-1948),安徽名醫,幼承庭訓,刻苦學習,夜讀不輟,目方受損成高度近視,人暗稱「戴三瞎子」。戴識證準確,投藥果敢。1942年夏,新四軍名將羅炳輝患溫熱病,高燒不退、皮下隱疹,時或譫語,病勢危急,當時西藥奇缺,慕名求治於戴。一診即斷為「陽明腑實證」,遂投大承氣湯通腑洩熱,生大黃用至二両,藥店擔心藥量太重,自行改配熟大黃且減其量。羅服後無效,戴感詫異,細檢藥材,知藥誤,復命取生大黃二重煎再服,果熱退便通,轉危為安。戴氏對此症用藥胸有成竹,完全在掌控之中,見初服無效,即知問題所在,改用大黃二両而取佳效。沒有豐富臨床經驗與深厚的用藥和辨證判斷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年戴氏在天長縣行醫,遇一婦女得一怪病:自成年以來,每當小便時牙齒必痛,便完則痛止。久治無效,已至二十餘年。戴氏診脈察色,開出六味地黃丸做湯劑,加補骨脂三錢,服五劑痛減,再服五劑病癒。有弟子請教,戴說:「腎司二便,主骨,齒為骨之餘,小便時齒痛者,腎虛的表現,六味地黃丸乃補腎祖方,故而取效,此症醫書中無記載,推理得之。」對中醫理論靈活應用,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繼承不拘泥,出新不離宗。」一味看似極普通的六味地黃丸,在戴氏手中變成去沉屙之良藥。

 趙紹琴一味紫蘇治頑症

 趙紹琴,1917年生於北京,祖籍浙江紹興,三代御醫之後,幼承家學,精研醫經,自1934年懸壺北京,後又受業於御醫瞿文樓、韓一齋和北京四大名醫之一的汪逢春先生。

 趙氏用藥,處方藥味少,分量輕,療效好。秦伯未先生曾在一扇面上題寫「平正輕靈」四個字贈予先生,讚其用樂之高超。

 一旅美患者,因產後尿瀦留(尿留膀胱無法排出)住院治療半月,花費重金,仍靠導尿度日,痛苦不堪,家屬向趙求治,先生沉思考慮片刻,口授一方,用紫蘇代茶飲,患者如法用之,數日後恢復自主排尿,痊癒出院。平常中顯出不尋常,平凡中露出大師風範,顯出深厚的醫理功底,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一擊即中,藥到病除。(文:吳文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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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簡介:吳文豹教授,前香港大學中醫學院副教授,從事中醫臨床、醫學教學55年。曾在滬時從業西醫骨科臨床經驗達17年。在中醫骨傷、推拿、針灸及中西醫結合領域頗有造詣。對臨床、教學有獨特見解與理論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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