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教授、海峽兩岸學術文化交流協會副理事長 潘錫堂
美國國務院日前修改美台關係現況「事實清單」,刪除「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不支持台灣獨立」等字眼,並定義「一個中國政策」是「以《台灣關係法》、美中三公報和六項保證為指引」。儘管白宮印太事務協調總監坎貝爾、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緊接着重申「不支持台獨」的立場沒有改變,但已使得美國多年來主張的「一中政策」模糊化,被質疑美國的兩岸政策是否改變及台美關係是否將再突破。
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警告美國不要掏空「一個中國政策」,以免玩火自焚。大陸學界也認為,此係美方一貫的「切香腸策略」,意味着美國未來會在「不支持台獨」上繼續弱化,亦即美國對於「一中政策」及「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的表述也將愈來愈弱化。事實上,美方對「一中政策」的「虛化」固然在持續演變中,但迄今為止雙方仍能拿捏底線。往昔美方傳統對台論述中,偏向台方的「六項保證」屬於口頭承諾,而偏向陸方的「不支持台獨」則予以書面表述,但近年來美方「一中政策」丕變,「六項保證」與「不支持台獨」的地位有所轉變,前者從口頭承諾提升為書面表述,而後者則調降為口頭承諾,此乃本次美國國務院網站修改美台關係文字的玄機所在。
美方有意籌組「反中」連線
事實上,美方上述的調整並非突如其來,它是整體上美國總統拜登的中國政策重新評估之結果,此時調整也有為拜登亞洲行做鋪墊的意味。美國此舉可謂是「戰術清晰、戰略模糊」。戰術上以經貿、外交、兩岸及軍事,全方位進逼中國大陸,遊走戰爭邊緣;戰略上將「一中政策」模糊化,沒把話說死,保留未來解釋台灣定位的空間,因為《台灣關係》法、中美三公報和六項保證的解釋權在美國。美方的長程目標在於制衡中國的挑戰,向中方展示手握「台灣牌」,近期的觸發點是受到俄烏戰爭的影響,要提醒中方戰爭的代價。
再進一步言,拜登政府新的中國政策,除了明確化中國是美國印太政策中最主要的競爭目標,還有俄、中各自帶來的全球挑戰,把烏克蘭與台灣相提並論。但就前述美方調整美台關係現況「事實清單」而論,台美關係的確獲一定程度的改變。由於俄烏戰爭以來,已讓拜登「戰略想定」中國大陸將來可能會武統台灣,為了讓美方將來可介入隨時可能爆發的台海戰爭,避開「台灣是中國一部分」帶來的法理限制,應該是美國國務院官網調整美台關係文字的最主要考量因素。再加上拜登5月20日起訪韓、日,要在東北亞籌組「反中」連線,體現美方有意借拜登亞洲行激起對中「同仇敵愾」,故也選在出訪前兩周調整國務院官網的文字。
問題是,一旦台海爆發軍事衝突,美國是否真的介入?要如何介入?再者,美國若真想擺脫一中政策,對台灣而言恐怕是禍而不是福。由於大陸所揭櫫的一中原則,早獲國際承認,即使美國意圖跳脫,恐將徒勞無功,因這是國際政治的現實。尤其,大陸堅持「一個中國」思維與框架,是大陸對台保持戰略定力的支柱。如今美方刪除此句,等同去除兩岸和平的基石,恐將動搖中美互信及對台蔡英文當局「去中國化」作為的容忍。尤有甚者,美方此一調整,一旦跨越紅線,則台海即成戰場,因現階段「台灣獨立」將引發兩岸開戰,也不符合美方在印太地區和平繁榮的利益。因此,民進黨當局切勿誤判情勢,助長「台獨」氣燄,以免肇生戰端。
總之,美國國務院調整美台關係信息的時機,似與拜登新的中國政策成形,即要啟動印太地區外交出擊有關。拜登意圖對內外展現支持台灣威懾中國大陸對台動武的態勢,但這些均屬戰術性的宣傳操作。蔡英文當局必須體認到,即使美國國務院修改網頁美台關係文字,但美「一中政策」整體框架未改,美國「友台」、「挺台」仍有其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