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駿

    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慶祝香港回歸祖國25周年大會暨香港特區第六屆政府就職典禮上指出，「中央處理香港事務，從來都從戰略和全局高度加以考量，從來都以國家和香港的根本利益、長遠利益為出發點和落腳點」。「中央政府完全支持香港長期保持獨特地位和優勢，鞏固國際金融、航運、貿易中心地位。」

    習主席說得很清楚，中央支持香港鞏固和提升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是中央從戰略和全局高度處理香港事務的一個重要方面。

    這一戰略意圖是經一系列相互配合協同的行動和安排來展現的。

    7月4日，亦即習主席發表上述重要講話後第三天，中國人民銀行與香港金融管理局、香港證監會宣布，啟動香港與內地利率互換市場互聯互通合作（簡稱「互換通」），擴大人民幣與港幣常備互換規模由原來5000億元人民幣/5900億元港幣擴大至8000億元人民幣/9400億元港幣，並且，進一步優化互換流程。

    7月4日公布的兩項措施，是相輔相成的。「互換通」的宗旨，是拓展內地與香港證券市場聯通，推動內地和香港金融衍生產品發展。這一安排明確告訴全世界，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前途，在於其以中國內地龐大金融市場為依托。擴大人民幣與港幣互換規模，則是進一步鞏固和提高香港在全球人民幣離岸市場的中心地位。這一行動向全世界傳遞的信息是，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前景，主要是拓展與人民幣相關聯的金融業務。

    上述戰略部署，與目前流行的一種觀點相左。這種觀點是，香港自上世紀70年代成為國際金融中心以來，一直與紐約、倫敦金融中心連接；現在和將來鞏固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仍然必須着重發展與美西方金融市場聯繫。

    這種觀點似是而非。「似是」是指，第一，從歷史來看，確實如此；第二，從當前來看，香港與內地金融市場聯繫仍不及香港與美西方金融市場。

    但是，這種觀點從中長期看是錯的。

    它低估中國經濟發展對人民幣國際地位的推動。不久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公布2022年第一季「官方外匯儲備貨幣構成」（COFER）。人民幣在全球儲備資產中的份額為2.88%，是2020年第一季以來「九連升」，也創下IMF自2016年公布人民幣儲備資產以來的歷史新高。誠然，人民幣所佔份額居世界第五，同中國經濟居全球第二位不相稱。但是，換一個角度看，意味着人民幣國際化有很大的空間。

    決定一種貨幣能否成為國際儲備貨幣以及一旦取得了國際儲備貨幣資格能有多大發展空間，主要看4項條件：該國經濟規模和水平，該國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該國貨幣能否自由兌換，該國是否擁有具相當廣度和深度的金融市場。人民幣尚不能自由兌換卻已取得國際貨幣地位。一旦人民幣可自由兌換，她在全球儲備貨幣中的地位必定迅速與中國經濟規模和水平相適應。

    儘管美國全面遏制中國，但是，國際社會普遍歡迎中國發展現代金融業，樂觀人民幣國際化。今年5月，IMF執董會完成5年一次的特別提款權（SDR）定值審查，將人民幣權重由10.92%上調至12.28%，升幅為1.36個百分點。6月25日，國際清算銀行（BIS）宣布，與中國人民銀行共同制訂人民幣流動性安排（RMBLA），通過儲備資金池計劃，在金融市場波動時為參加該安排的各國中央銀行提供流動性支援。

    人民幣國際化是中央政府的堅定戰略方針。美元全球地位下降是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其中一個趨勢。二者之間存在着張力，隨着美國全面遏制中國不斷加劇加快加深，張力會變成對峙甚至對抗。至今，港元與美元掛鈎，人民幣分別與美元、港元的匯率也相對穩定。但是，隨着百年未有變局疊加世紀新冠疫情，加之在俄烏衝突推動下把人類引入前所未見的局面，香港必須與國家一起應對空前複雜艱難的政治經濟挑戰。在這樣的意義上，香港與內地利率互換市場互聯互通合作在6個月後投入運作，是因應中長期港元利率和人民幣利率將隨同港元與美元、人民幣與美元匯率波動而較頻繁變動的重要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