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生命的智慧之光-香港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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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生命的智慧之光

2023-01-17
来源:香港商報網

 何進

 莫奈是一束光

 讀莫奈,就是讀一束光。我認為,他已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這是人類生命睿智、勇氣和創造力的化身,是自然與人之間巧妙融合的呈現。莫奈在受到白內障拖累最辛苦的時候,無法分辯色彩。作為一個畫家這是多麼的痛苦啊!在焦慮、煩悶和恐懼的打擊之下,他憑着意志、毅力以及神之旨意,開始打開心靈的眼睛,憑着對色彩的記憶堅持繼續作畫,讓生命在孤獨和寂寥之中,擺脫俗世的意念與視覺感知的困擾,在畫作上留下了一串串、一圈圈、一塊塊、一點點色彩絢爛的光。而光是莫奈的靈魂,是他超越了視覺極限痛苦的挑戰後,讓自己的作品從具象到抽象,又從抽象到具象的周而復始的升華,最終上升至哲學層面。像貝多芬凝視着喧譁而無聲的世界一樣,他憑着對光的一切記憶與反射來感覺每一件美好事物,以及每一朵綻放的睡蓮花瓣上誘人的夢境。莫奈說過:我凝視光,而光每一秒都在變幻。是呀,我凝視着畫冊上莫奈的《四季睡蓮》,就像凝視着他的一生……春夏秋冬,日月星辰,草木山川,光隨着歲月的沉澱而流逝,在不斷變幻莫測之中獲得了終極的價值。整個世界有光匆匆的痕跡,有光輕盈的步履,有光飛翔的翅膀,有光自然和諧與祥寧的震撼心靈的聲音,還有光與光之間相融的物理影像。莫奈如睡蓮一樣經歷盛放與凋謝的循環過程,即經歷了生命的生與死,繁華與幻滅過程,他用心血和智性真正實現了人類生命的寬度、長度和高度,實現了時間與空間的無限性。他擺脫了歐洲學院傳統的沉重與壓力,希望把現代人從歷史暗郁嚴肅的魔咒中解脫出來。莫奈的《日出印象》是歷史上劃時代的標誌,他是印象派的命名者。我讚頌莫奈的人格與尊嚴,以及天人合一的境界。正如蔣勛說的:莫奈的美學就是光的信仰,也是生命的信仰。莫奈這束光,將永恒地照亮整個世界。

 用痛苦換來的歡樂

 重讀羅曼.羅蘭的《貝多芬傳》,感觸良多,久久不想掩卷,我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睛,一直平靜地凝視着貝多芬用苦難鑄成的那句豪語——那是可以總結他一生,可以成為一切英勇心靈的箴言的:「用痛苦換來的歡樂。」……此時,抬頭看到窗外已被新鮮的熙光包圍着,那些沒有恐懼和驚異的鳥兒無憂無欲地唱着歡樂的歌,悠揚而又充滿好奇,充滿愛自由的氣息。我不太懂音樂,也不太會欣賞交響樂,但還是想起了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黃昏將臨,一切眾生和一切事物都準備進入夢鄉,月光已浸泡在若隱若現,朦朧慌張的雲霾之中,雷雨隨之醞釀。天空簇擁的橙色突然由濃轉淡,又由淡轉濃,一下子出現很多幻象,繼而又引發嚴重的墨斑般的偏見,變得冷漠起來了,繼而離開黑夜那苦澀而又獷野的眼睛,一切都靜默無言,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夜空,電閃雷鳴中,黑魆魆的夜旋轉起來了,似乎在無序地放縱,惶惶然地奔跑,情緒低落、波動,然後是起伏跌宕……哦,黑暗裂縫了,一種隱秘的意志力伴着隱藏在人類心底的聲音,最終衝破重重霧藹的困擾,把清新脫俗的空氣與清爽豐盈的色彩重又還給了人類……難怪貝多芬的密友申德勒說:「他抓住了大自然的精神。」貝多芬用自然界原始之力,在琴上唱着隱忍的悲歌。一個不幸的人,他貧病交迫,窮困,耳聾,孤獨無依,由痛苦造成的人,世界不給他歡樂,而他卻用意志和信仰慷慨地贈給我們一股勇氣,一種奮鬥的歡樂。他的崇拜者稱頌他的天才時,既非學術,也非藝術,而是堅韌地屹立着的信仰。他用自己的努力戰勝了人類的平庸和不羈的命運……羅曼.羅蘭用了如此簡短的文字表達,凝鍊、深刻、透徹地進入貝多芬的心靈寓所和靈魂深處,用感染了自然的深邃的力,用貝多芬困憊不堪的生命喚醒了人們沉睡的迷夢,讓讀者深刻地感受到了貝多芬一生的平凡而偉大力量,為時代帶來的巨大震撼、感動與驚喜,以及人類對大自然的敬畏。他不僅讓貝多芬偉大的人格魅力無限地閃爍着光芒 ,讓人們看到悲哀也能保持內心的寧靜,保存着一縷希望。而且字裏行間如詩如畫般的蘊含着豐富的人性體驗與哲學思考,還有時代的自由之聲,這是對德與善的頌詞。同時也使我們在貝多芬產生的荷馬史詩般壯觀的音樂殿堂中,看見了人類美好的未來與願景。

 光影折射的靈魂

 黑色,而且是純粹的黑色,對一些人來說是非常避忌的。可是,對於法國現代派藝術家蘇拉熱來說卻是例外。在法國,他的葬禮已成為時間凝固的經典,總統馬克龍親自出席了,說明他畫黑畫的藝術成就獲得了極致的完美。他是一個用黑色的光影折射靈魂的畫家,善於傾聽黑色的聲音,而且吸收了中國水墨畫的意境與東方藝術元素,讓當代藝術語言變得越來越豐富多彩,拓寬了發展的無限空間。黑色背景與線條,黑色眼神與表象等等,詮釋了黑色的元素與現代光影碰撞所呈現的狀態,讓人們感覺到它存在高貴魅力的同時,又體驗到了它天然的無限再生能力。很多美好的事物,都是在黑色的環境中成長,最終成為黑色時尚或潮流的。現在,蘇拉熱已成為一個黑色的概念、理念,或者一幅抽象的藝術圖案,他不僅代表一個時代,而且代表了一個時代的新特徵與黑色所呈現的各種樣貌、語言。黑色繪畫具有神性的跡象,在它的世界裏常常有超越生命與神對話的記憶,用純粹視覺的效果形成了純粹的形而上。創造新型感知就超越了繪畫本身,他的一切,包括藝術理念、藝術圖像、藝術手段與藝術表演等等,都在現實中得到啟發和引導。當代藝術,以抽象為核心的目標或方向,蘇拉熱不僅讓概念顯得格外清晰,而且創造了純粹的內斂與深邃。黑色,可以詮釋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語言與肌理質感,它是人性不可抗拒的誘惑。

 人類需要奧林匹克精神

 2022年卡塔爾世界盃,巴西輸了,它是焰火,瞬間熄滅。我們為巴西命運的不濟感到惋惜。很多朋友一直看好巴西,沒有巴西的世界盃,會失去很多懸念。我去過巴西,在里約熱內盧連海灘都布滿足球的舞台,就如他們那迷人的森巴舞,它的魅力在於人類的想像力、創造力與挑戰性。在偌大的足球世界裏,無限的叢林探險和諧美的風景,會令人感動及神往,有更多更精彩的駭人故事讓人性充滿無限善望與期盼。看着佩里西奇孩子安慰巴西內馬爾的暖心視頻,一下便潸然淚下了。英雄的眼淚滴在這個綠茵賽場的每一角落裏,它既是生命存在的澀情與苦意,也更是人生的樂而不疲與意義。愛他的粉絲們從歇斯底里變成了沉默,在一起揮霍了苦澀滋味後,沉默中又為內馬爾重新孕育起了希望。未來,還有未來……足球,包括其他運動,都是一種力的存在,潛能的發揮,風格各異的展現和角逐的魅力,它讓人類擁有更多的想像空間和自由馳騁疆場。血濺是殘酷戰爭不可忍睹的場面,與運動競技的風暴與洗禮是完全不同的,這是正義聯盟的高級別境界。也是生命中最值得擁有和期待的時刻,一切眾生平等地運用自己的思想、智慧、勇氣和力量,參與到讓所有觀眾都興奮不已競賽中,更是一種神跡之幸事。有時比賽會讓人像洶湧的海潮一樣呼嘯起來,儘管它夾雜着恐懼與不安;有時又平靜得像月色一樣溫和淨謐,使心靈充滿無限愉悅,它嚮往着自在如夢的心境……勝敗兵家常事,然而七情六慾,在此時此刻,每個觀眾都可以獲得這種人性的瞬間體驗!這是生存方式的另一端,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另一端,是時代賦予的另一種使命。人類需要更快的速度 ,需要更強的力量,需要更高的標桿。人類永遠需要奧林匹克精神,我願成為一束永遠燃燒的小火焰,一直照着我們共同擁有的人類世界的夢想。

 頂圖為莫奈的《四季睡蓮》。

[责任编辑:朱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