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充滿神跡——詩意之海(二章)-香港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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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充滿神跡——詩意之海(二章)

2023-09-11
来源:香港商報網

    作者:何進

    超級強颱風「蘇拉」的影子從家鄉浪漫海岸呼嘯而過,在沃內海灣留下了喧鬧,以及充滿好奇的碎落的念想,然後,帶着悲觀情緒掠過雷洲半島而去。夕陽西下,這片寧靜的海灘上,還有夏季留下的潮濕而又貪婪的欲望,頭上戴着疍家帽子的漁姑們踮起腳尖,邊吆喝,邊踩踏着眾神悽美的曲調,留下了晶瑩剔透的影像。

    秋天急喘籲籲的,讓所有靈性的生命,都穿上了童話的飾物,在咸澀的晚風吹拂下,海岸線上的一切事物都顯得特別珍貴,自由自在的世界裏,它們詭異地竊喜不已。港灣顯得格外平靜、溫柔、敦厚、樸實而無慮,白天奔波勞碌的漁船,告別了狂暴的海浪,回到這裏,猶如回到安全的原點、母親的懷抱,它們還喘着氣,就立即被安寧擁抱了。我走到一隻缺了胳膊的小漁船跟前,凝視起它斑駁的身軀,隨後撫摸着被風浪折斷的桅杆,悲憫之中,突然想起了海明威《老人與海》的故事。大海不僅擁有遼闊的胸懷,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而且更加能夠磨練意志,使人類堅韌起來。又記起了蕭邦於1846年創作的《船歌》,此刻,我仿佛看到了那些小漁船,與行星一道在軌道上俳徊的身影,在湛藍湛藍的空氣中,聽到了上帝召喚的聲音。埃萊娜.格里莫就如何欣賞這首曲子時說:「如果你任由這首曲子洗滌你,它那無與倫比的旋律、新穎的和聲、悽美的變調......在光彩和魅力之下,這樣多深刻且神秘的激情澎湃時刻,那涌動的悲傷和渴望,都將直擊人心」。

    被風浪致殘的小漁船,雖然已經處於生命衰落階段,但它依然在守望之中,面向波浪起伏的藍色世界。旁邊的晏鏡嶺精神抖擻,金黃色的餘輝下,依然隱約見到它的青翠碧綠,與海洋的碧藍融合在一起,頃刻之間孕育起了燦爛的詩意,一閃一閃的夕陽碎片,顛來覆去的,像極了星星的眼睛,令人在靜謐時光之中,感受到有一種莫名的幻想着未來的美好氣息撲面而來,即使這裏有些宗教禮儀和儀式不復存在,僅憑我們擁有對海洋的深刻感受,無休止的所有生命,和眾神一樣永遠擁有渴望,也稱得上是一種信仰,這種信仰同時擁有智慧與力量。

    是啊,萬物皆充滿神跡,水是一種特殊的恩典,自古以來,古銅色肌膚的漁民們,既是探險家,更是海洋的主人。有誰的胸懷比大海更寬廣遼闊呢,我想,只有內心強大,心中常常翻騰起巨浪的智者,以及被風浪剝蝕後,留下了永恆的斑駁年輪,具有獨特尊嚴的漁船。

    水是萬物之源

    在萬籟俱靜的海的那邊,幾束光在閃爍。我凝視着,像凝視着海在深淵裏的眼睛。在那自命不凡的靈魂深處,紛繁複雜的形態之下,天空像上演一場盛大的啞劇,一切都陷入深層的寂靜了,正如哲學家謝林筆下描繪的那樣,卡柏洛諸神之降臨,代表着哀痛與渴望。而我,卻在如此靜默的世界裏,感覺美妙極了,特別欣賞一種頑劣的,由多種天然物質合成的無惡意之欺騙!

    我揣測着,海那邊的光,或許是漁火,或許是信使,或許是神明,它們共同的目標就是叼破黑暗的岩灣,讓混沌的夜哀鳴和悲痛起來,在失去破損的夢中,逐漸讓亮光取代一切事物的空間。而人類一心之渴求,就是在浩瀚無垠的搖籃中,渴望有如海上搖曳的一隻扁舟,總在容光煥發,氣定神閒的夢中航行,在海天一色的世界裏,它從不瞻前顧後,俯仰于波浪和天穹之間,即使燃燒於滾滾的欲望中,所有美好的元素都會呈現出來,並在瞬間融入海水之中,加之數以萬計的正在垂墜不朽的光陰。

    人類的生存需要愛,需要更多的如藍色條紋般溫暖寧靜的氣息。主張「水是萬物本源」的古希臘哲學家泰勒斯憑智慧佔了上風:荷蒙庫路斯獲得肉身,只能將自己浸泡在富饒多產的大海中。此時此刻,我們願被希臘神話中早期的海神——普洛透斯善待與融合,讓那些光變成信仰,然後生長出靈魂的因子,讓愛神垂青,讓愛欲之神厄洛斯主宰,萬物啊皆由其而生,皆向陽而蓬勃生長。最終讓我們越來越堅韌地挺立,使人類在受「向海洋回歸的逆流」之中,超越自己與命運,穿越時空與夢想,直向崇高。

[责任编辑:蒋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