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嶺 香港商報前董事總經理、太和智庫高級研究員
當地時間1月10日下午，聯合國安理會經過磋商後，就一份由美國和日本發起的關於紅海局勢的決議草案進行表決，最終以11票贊成、4票棄權獲得通過。決議「以最強烈的措辭」譴責胡塞武裝在紅海襲擊商船，傳遞了以下幾層意思：
一是譴責胡塞武裝自去年11月19日以來對商船至少實施了20多次襲擊，要求其尊重商船按照國際法享有的航行權利和自由，立即停止襲擊；二是敦促各方「謹慎和克制，避免紅海和更廣泛區域的局勢進一步升級」；三是鼓勵各方加強外交努力，包括繼續支援對話和支援也門在聯合國主持下的和平進程；四是呼籲採取行動，阻止胡塞武裝獲得實施進一步襲擊所需物資。
今年以來，紅海緊張局勢加劇。1月9日晚，胡塞武裝動用導彈和無人機襲擊了紅海3艘美軍軍艦和1艘英國軍艦，以報復對方12月31日擊沉3艘胡塞武裝快艇造成多人傷亡事件。這是胡塞武裝第一次針對美國軍艦採取軍事行動，但發射的導彈和無人機均被成功攔截，未造成人員傷亡。
面對胡塞武裝的挑釁，1月12日，美軍和英軍空襲了也門沙那、荷台達、薩達、紮瑪律等地胡塞武裝的目標，澳大利亞、巴林、加拿大和荷蘭參加了這次行動。美國空軍消息稱，美軍打擊了也門16個地點60餘處目標，包括胡塞武裝指揮所、彈藥庫、武器發射系統、武器生產設施和防空雷達系統等。英國國防部發表聲明稱，四架英國戰機使用制導炸彈對胡塞武裝兩處設施實施了「精準打擊」。
美英深入也門境內實施打擊也在意料之中。早在1月3日，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巴林、比利時、加拿大、丹麥、德國、意大利、日本、荷蘭和新西蘭等12個國家就發出「最後通牒」，警告胡塞武裝立即停止海上襲擊並釋放非法扣押船隻，否則，將為由此引發的後果承擔責任。
然而，胡塞武裝置若罔聞，仍不時襲擊紅海商船，不見任何收斂。拜登發表聲明稱，此次「防禦行動」是在廣泛外交無果、胡塞武裝襲擊不斷升級之後進行的。為了保護美國人民和國際貿易的自由流動，「必要時」將毫不猶豫地指示軍隊採取進一步措施。
胡塞武裝發言人、首席談判代表穆罕默德•阿卜杜•薩拉姆發表聲明稱，目前紅海和阿拉伯海的航道是安全的。胡塞武裝的襲擊僅針對以色列相關目標。美國稱相關海域受到威脅是在誤導世界，企圖將紅海軍事化。胡塞武裝將繼續襲擊以色列船隻和前往以色列港口的船隻，直到以色列停止加沙軍事行動並解除封鎖。
美國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1月13日凌晨，美國海軍「卡尼」號導彈驅逐艦使用「戰斧」巡航導彈攻擊了胡塞武裝的雷達設施。顯然，與過去熱衷於改變政權和重塑社會不同，美國這次出手的目的是摧毀胡塞武裝干擾紅海正常航運的能力。
面對美英高壓態勢，胡塞武裝縮回去了嗎？至少眼下還沒有。1月12日，胡塞武裝發表聲明稱，襲擊不會使其放棄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立場，胡塞武裝將繼續阻止以色列相關船隻或前往巴勒斯坦被佔領土港口的船隻在阿拉伯海和紅海航行。早先，胡塞武裝高級官員阿卜杜拉•本•阿梅爾威脅：「任何海上的衝突，將直接影響全球貿易」。
長期以來，航行自由一直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主要目標。為了確保航行自由，美國領導了一支由20個國家組成的海軍特遣部隊，在紅海和鄰近的亞丁灣保護商船免遭襲擊，並向該地區部署了「艾森豪」號航空母艦。不過，這次直接打擊也門境內胡塞武裝目標並非首次。
2016年10月，美軍「梅森」號驅逐艦遭胡塞武裝導彈襲擊。在時任總統奧巴馬授權下，美國一艘導彈驅逐艦發射巡航導彈摧毀了胡塞武裝在紅海沿岸的３個雷達站，這是美國首次對也門胡塞武裝直接進行軍事打擊，逼退了胡塞武裝的挑釁，起到了震懾作用。
但這種做法是否依然奏效存疑。曾在海軍服役的美國對外關係委員會研究員約翰•P•巴里恩托斯直言，保護紅海的商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困難」。有分析指，胡塞武裝使用無人機等價格較低的武器來造成代價高昂的破壞，海軍艦艇也無法為每艘商船護航。僅靠防禦不太可能阻止胡塞武裝襲擊。
另一方面，美英深入也門境內打擊胡塞武裝也增加了安全風險持續外溢的擔憂。早幾天，胡塞武裝領導人阿卜杜勒•馬利克•胡塞曾警告說，美國針對胡塞武裝發動的任何 一次襲擊都會得到胡塞武裝的回應，未來胡塞武裝的反擊將更為猛烈。
事態的發展證明胡塞武裝並非虛張聲勢。1月15日，美國中央司令部表示，一艘在亞丁灣的美國船隻被也門胡塞武裝發射的一枚反艦彈道導彈擊中。另據路透社援引兩名匿名美國官員提供的資訊報道稱，美軍當地時間今天（16日）「對也門胡塞武裝控制地區的反艦彈道導彈相關目標進行了打擊」。
更為兇險的是，美國可能與胡塞武裝的後臺老闆伊朗爆發衝突。1月1日，作為國際水域常規任務的一部分，伊朗「厄爾布林士」號驅逐艦通過曼德海峽進入紅海。1月15日晚，「為了回應猶太複國主義政權最新的邪惡行為」，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使用彈道導彈摧毀了摩薩德位於伊拉克庫爾德斯坦首府埃爾比勒的總部。
此外，美國政府計劃近日將胡塞武裝重新列入外國恐怖組織名單。也門政府和胡塞武裝達成的停戰協議或前功盡棄，內戰死灰復燃。布魯金斯學會研究員布魯斯•瓊斯坦承，西方可動用的每一個選項都有「嚴重缺點」，「紅海緊張氣氛彌漫，糟糕選擇充斥。這預示著選擇更為艱難，以及一個動盪的未來。」
頂圖： 2023年12月12日，也門海岸護衛隊在紅海南部的曼德海峽附近巡邏。（新華社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