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花樣年華》，很多人會想到王家衛的電影。戲中男女主角欲語還休的淒美愛情、道德倫理的枷鎖與欲望的角力，二十多年來依然耐人尋味。今年3月，上海芭蕾舞團將於香港藝術節帶來舞劇《花樣年華》，將電影中1960年代的香港換成1930、40年代的上海，以優美舞姿慨歎飛逝的芳華，以旗袍西服道出被束縛的感情。記者專訪舞劇男女主角吳虎生及戚冰雪，從舞者的角度認識該舞劇，觀察大時代下小人物的情感與自處。
吳虎生自2006年《花》劇首演便出演男主角李先生。
早於2006年首演的舞劇《花》由中法藝術家共同創作，由已故著名芭蕾舞家伯特蘭．德阿特擔任編導，以及上海戲劇學院教授曹路生撰寫文本及舞台本。舞劇是上海芭蕾舞團的代表作之一，歷年來於國內外多次巡演，今年將於3月22至23日假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演出，為今屆香港藝術節閉幕節目。
舞劇的故事脈絡與電影相似，圍繞兩對夫婦間的四角關係。
上世紀30、40年代的上海繁花似錦，卻也硝煙彌漫，美好的光景因戰火幻化成泡影。舞團副團長兼飾演男主角李先生的吳虎生對本報記者說，舞劇講述的雖不是這大時代的故事，劇中的小人物卻也像那個時代一樣充滿矛盾，滿懷對逝去年華的感歎。「這是一個關於普通人的故事，李先生是一位作家，女主角王太太是一位白領。兩人在多次偶遇後熟悉起來，漸生情愫。」就像電影中的男女主角一樣，李先生和王太太各自都有家庭，在道德價值和世俗眼光的掣肘下，雙方起初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終敵不過愛情的引力。到底兩人能否改寫電影的結局，終成眷屬？吳虎生笑言要留待演出揭曉。「我們一生中總有一段花樣的年華，有一段真摯熱烈的感情。無論那段感情最後有否開花結果，都曾是燦爛且難忘的。」
舞劇糅合芭蕾、民族舞、爵士舞等不同舞蹈，活現當時上海多元的海派文化。
電影以唯美的鏡頭描繪男女細膩的心理，舞劇則以動人的身姿表達兩人難耐的感情。「舞劇最大的特點就是完全用舞蹈語彙講故事。李先生和王太太透過舞蹈，你一言，我一語，在交流，在碰撞。」吳虎生説。兩人的三段雙人舞被譽為舞劇的精髓。在西方的浪漫芭蕾經典裏，雙人舞總是富表現力且纏綿的——如朱麗葉雀躍地投進羅密歐的擁抱，或是阿爾博特哀怨地依偎在吉賽爾的懷裏。李先生和王太太雖然愛得熾烈，卻沒有這些愛人半分的忘我。吳虎生描述，兩人起初甚至沒有肢體接觸，後來的觸碰也是小心翼翼，伸手是在試探，抬腿是在詢問，生怕壞了彼此間脆弱的平衡。「舞劇展現的是東方人的愛情，比西方人的更含蓄、委婉。但隨着每一段雙人舞，他們的感情逐漸升溫，最後爆發，我覺得很有層次感。」兩位舞者猶如互相環繞的雙星，可望不可及，卻緊追對方的步伐，加上精巧細緻的編舞，扣人心弦。
王太太與李先生的雙人舞動作含蓄，透露着兩人微妙的感情。
濃厚的老上海風情是舞劇的另一個特色。來自法國的創作團隊在上海進行了三年的實地考察，到訪多個當地的歷史檔案館，研究昔日百姓的生活細節，融入舞蹈、服裝、布景與音樂中。旗袍是上世紀30、40年代的上海的標誌，是優雅時尚的代名詞。舞劇中的王太太和李太太都身穿旗袍，以芭蕾展現嫵媚身姿，盡顯上海女性的風情萬種。為了讓舞者身穿束身的旗袍依然能舞出極具表現力的芭蕾，法籍服裝設計師謝洛姆‧卡龐參考了中國過去一世紀的各式旗袍，為舞者設計出高衩的旗袍舞衣，同時也繼承了傳統旗袍領口、衣袖、圖案的設計。飾演王太太的首席舞者戚冰雪向記者表示，在《花》之前自己從未穿過旗袍跳芭蕾，是一個特別的體驗：「芭蕾舞者平常穿的是芭蕾舞裙或短裙，因此我剛開始穿上旗袍的時候感覺很不習慣。不過在排練的過程中，我能感覺到編導很用心地設計動作，既利用了旗袍的高衩突出舞者腿部的線條美，又會避開一些尷尬的角度，不會覺得很暴露。」她指排練時也會身穿旗袍跳舞，久而久之，自己慢慢代入了那個年代的情懷，「最後好像和這個角色融合在一起了。」
戚冰雪指，旗袍的設計反映了角色的形象與個性，王太太的其中一套舞裙布滿漣漪狀的花紋，象徵角色紊亂的思緒。
吳虎生曾於舞劇首演時擔任主演，他憶述編導為舞劇做了很多功課，每次到訪上海都會前往城隍廟采風，切身體驗老城的風土人情。劇中除了能看到石庫門、百樂門舞廳、外灘等經典場景，還能感受那個年代朝氣蓬勃的民生。舞台的街上有奔波的人力車夫、買菜的老百姓、謙遜的修女，有的穿旗袍，有的穿西服，有的穿洋裙，有的穿長衫。「劇裏有各式各樣的人物，每個人都有鮮明的個性。台上不同的形態、動作穿插在一起，讓人一下看不過來。很多觀眾都會一看再看，細味這些細節。」主人公跳的是偏現代的芭蕾，百樂門的表演者則上演奔放的爵士舞，背景時而是輕快的爵士樂，時而是周璇的金曲，帶觀眾穿越回到浪漫多情的老上海。（記者：Ruth、圖片由香港藝術節提供）
舞劇以精緻的布景和服裝設計，呈現大時代下上海的眾生相。
節目詳情
日期：3月22至23日
時間：下午8:00（3月22日）、下午2:30（3月23日）、下午7:30（3月23日）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
門票：HK$300至HK$8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