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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虎行動

2014-07-07
来源:香港商报 西蒙周
  当下中国,有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何时拿下大老虎?自习近平宣布反腐要老虎和苍蝇一起打之后,大家先是关心究竟谁是那只大老虎;在大老虎党羽亲信相继被剪除后,大家心中都已明白了他是谁,也都清楚陷入四面楚歌中的这只大老虎其实已被关进无形的大笼子,是只无牙无爪、垂而未死的大老虎。但官方的态度却始终是,对大老虎指代的人名讳莫如深,谁也不许提。官方自己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不得不说时,硬是发明了「你懂的」来代指人名。
 
  大老虎被围而不打
 
  关於大老虎的谜底,只要是个中国人,谁都知道;官方自己当然也知道,而且他还知道在中国人人都知道;但他就是要装作不知道,而且还要大家堵住耳朵,不让听别人说知道;他还要大家捂起嘴巴,不让说你知道。总之,至少是现阶段,关於大老虎,官方要的就是人人都知道,但人人又装作不知道的结果。这和着名的「皇帝的新衣」不一样。对「皇帝的新衣」,围观的市民百姓知道,皇帝周边的大小官员也知道,只有皇帝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而且,皇帝也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同时,大家又不敢让皇帝知道,於是只好在皇帝面前装不知道。而大老虎,则是神州上下无人不知道,全球对中国问题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大老虎自己也知道,但官家自己偏偏要装不知道,而且还非要大家和他一起装不知道。同时,官家还带头天天高喊「打大老虎」,日日拍着胸脯宣誓,一定要将老虎和苍蝇一起打。无比有趣的是,口号喊了一年半,中小老虎被「打死」许多只,可对於大老虎,就是围而不说不提,围而不打不歼。
 
  於是,围绕大老虎便出现了一道世界奇观:大老虎被困在一个名为「不知道」的笼子里,不仅自己没有自由,动弹不得,而且,还要天天眼睁睁地看着亲信党羽犹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个个倒下,还要日日不得不听着各种「打大老虎」、声如洪钟的誓言。更悲催的是,如此情境下的大老虎,其实已是虎落平阳只剩奄奄一息,各路揭批查的口水足以将其淹死。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对这只大老虎而言,最悲催的是,即便坠入如此境地,他只是「你懂的」的代名词,也姓甚名谁也没有。
 
  人世间的最无奈最苦逼,大约莫过於此吧。
 
  扳倒上将初兑承诺
 
  不过,大老虎不是一个人,他有同道。就在上月30日这天,忽报人间终伏虎,官方出乎所有人意料,公布了前军委副主席徐才厚被开除党籍。徐是上一届政治局委员、上将,是军人担任的两名军委副主席之一。他的权位,代表着军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而且,他已从职位上退下近两年,身患膀胱癌很可能命不长久,甚至,在传说他与军中硕鼠谷俊山深度有染后,他还能在今年的春节团拜会上亮相。按照过往惯例,人之将死,对其也善;人之已退,对其也宽;人之露面,对其也放。但是,到徐才厚这里,一切的惯例都成为了过去时。
 
  徐才厚被扳倒,习近平初步兑现了老虎和苍蝇一起打的承诺。他的倒台有诸多指标意义,他是中共军史上第一个因贪腐落马的上将军和军委副主席,是改革开放后倒下的最高将领。刑不上军中上将至此可画上休止符。
 
  徐才厚落马,在国人看来,犹如官家将那个名为「不知道」的笼子抬将出来亮相,并且打开了笼门。人们期待,另一只大老虎能尽快被赶进真正的法制之笼。新一届中央领导班子致力反贪腐,习近平和王岐山下了一盘很大的棋。这盘棋行至今日,收官进入尾声。不得不由衷一赞的是,在这盘意志坚决、构思宏大、落子有条不紊的大棋中,反贪惩腐的确没有禁区没有例外。即便对那只盘踞已久、权力关系无所不在的大老虎,他们也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然后由外而内,层层推进,剥茧抽丝。眼下,这只名为「你懂的」的大老虎即将被正名,一场先是全民竞猜,然后又是全民竞装的游戏,就快要结束。
 
  仅是打虎远远不够
 
  行文至此,想说个段子。段子说,武松景阳冈打虎出名后,阳谷县令便把他招到麾下,任命为都头,令其专门打虎。武松也很给力,打虎成绩斐然,县令於是每月都骄傲地发榜文公告,说又打了几只老虎。但县令还想知道百姓的反应,於是派师爷去打探。师爷在景阳岗下遇见一拨徘徊不前的旅人,便上前问:都打了那麽多只老虎了,你们怎麽还不敢过岗?旅人苦着脸说:尼玛,谁知道林子里还有多少啊?段子寓意深刻,令人回味,在「打虎行动」快将报捷之时,驻足品味检讨反思,无疑会收获良多。其一,指望一个武松单打独斗打老虎,尽管他很卖力,但无奈深山老林玄机处处,显性隐形老虎不知有多少,武松孤军深入,难免好汉难敌四手,最终成效难以评估;其二,县令只任用一个武松打虎,且还要定期炫耀表功,这是没有深刻认识到打虎的艰巨性和长期性,是只在表面做文章、不在制度和体制上下功夫的浅嚐辄止;其三,旅人们不敢过岗,好像是对县令不敢相信,根子上却是对早已是养虎为患,且无法阻止新生老虎成长的体制失望;其四,剩下的老虎,以及新生的各种老虎,势必会结为命运共同体,并对武松群起围攻,将其咬死撕烂。它们对百姓也会变本加厉地盘剥掠夺,甚至吃人。
 
  所以,反贪惩腐决非打掉几只老虎就能一了百了。没有体制改革,没有制度完善,老虎打不完,腐败无尽头。
 
  ■西蒙周

 

[责任编辑: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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